“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派人通知了陈方来找他的儿子,有他在,那蠢小子的安全应该没问题了,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这么婆婆妈妈,怎么做大事?”玄冰身后,又响起了那个冷峻中带着嘲讽的声音。
“行了,我知道!”抬手拭去腮边的泪水,玄冰轻声抛出一句严厉的警告,“不过也请你记住一件事,你敢再叫我师兄一声‘蠢小子’,我们的合作就立刻告吹!”
她的身后一片寂然,再没有任何声息,显然先前的发话者对她的抗议表示了默认。
“师父,师兄,如果玄冰能侥幸功成身退,定会用一生一世来补偿今日对你们造成的伤害,要是我不能活着回来,欠你们的这份情,就只有来世再还了!”
在心底默默道出对亲人的愧疚,玄冰强抑住几乎要再次夺眶而出的泪水转身悄然离去。转眼间,小巷中人迹已渺,惟余那棵尚留有伊人体香的大树枝叶尚在微微颤动,一声饱含着浓浓哀愁的叹息随风而逝,缓缓飘散在微寒的空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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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心凌侄女找到了,这是好事啊,哭个什么劲儿嘛?都一把年纪的人了,真是的!”
御花园里,薛皇后柔声劝慰着面前一个头发花白、正在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拭去脸上泪水的中年人,可她自己也因为悲喜交集而语声哽咽,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我的好妹子,十八年了,十八年了呀!我终于找到心凌了,我那苦命的女儿啊!”中年人抬起头来,感慨万千地仰天长叹道。
这个中年人,正是当今薛皇后的同胞兄长、身居宰相之位的国舅薛敬德,而他们兄妹谈论着的,就是薛敬德那十八年前走失,最近刚刚找回的女儿薛心凌。
当年,薛夫人有了身孕以后,薛皇后曾开玩笑地跟嫂子说,如果这一胎生个闺女,就讨来给她儿子载淳做媳妇儿,让他们两家亲上加亲。后来,薛夫人果然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女娃娃,欢喜之余,薛皇后想起自己从小和哥哥兄妹情深,各自婚嫁后感情依然不减,要能亲上加亲倒还真是不错,于是便当真仔细盘算起来。
在征得元熹帝的同意后,她跟嫂子交换了信物,算是给两个孩子订了娃娃亲,准备到他们长大成人后再正式对外宣布。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心凌四岁那年元宵节的晚上,奶妈抱着她出去看花灯,竟在人山人海的大街上把她给弄丢了,全家人发疯似的到处寻找,却终究踪迹杳然。
为此,薛敬德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发,闯祸的奶妈也被赶出了家门,而薛夫人竟自此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人陷入了家破人亡的凄惨境地。
以后的几年里,薛敬德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女儿,而薛皇后更是通过元熹帝动用了朝廷的力量帮他寻找,可还是一无所获。心知希望渺茫的薛皇后担心误了儿子的婚事,而近乎绝望的薛敬德也主动提出了取消婚约,于是,一桩“亲上加亲”的好姻缘就此胎死腹中。
也就是在那以后,薛皇后才开始考虑选择孟太师的女儿作为未来太子妃的人选,并有意安排载淳跟孟太师读书,以助这对小儿女培养感情,但在她心底,还是深以未能与哥哥结成亲家为憾的。
谁知,就在事过境迁十多年后的今天,失踪多年的心凌却突然出现了,这怎能不在他们兄妹心中掀起轩然大/波呢?
“哥哥,你真的确定她是心凌侄女没错吗?”心思细密的薛皇后在高兴之余仍未忘了谨慎从事。
她的这个侄女出现得有些近乎离奇,据说是偶遇那个小时候带过她,后来又因为弄丢了她而被薛家赶走的奶妈,被奶妈认出后才得知自己的身世,因而上门寻父的。
可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是亲生女儿也未必能认得清楚。更重要的是,薛敬德身居高位,又是皇亲国戚,难免会有些妄想攀龙附凤之辈打他的主意,因此,薛皇后不得不用谨慎的态度对待这个突然找上门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