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在废猎场救了她以后,他也是这样抱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宫里。那个胸怀,是如此的宽广、坚实而温暖,让她靠得那么舒适,那么安心,似乎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必想,只要这么静静地、静静地靠着就好。
一阵又一阵的颠簸中,心力交瘁的绮月只觉眼皮越来越重,终于身不由己地坠入了梦乡。沉睡着的她下意识地依偎在那堵永远在疲惫之时让她依靠的胸膛之上,不知不觉舒展了眉头的秀颜恬静得宛如婴儿一般……
﹡﹡﹡﹡﹡
昏黄的油灯旁,玉燕趴在桌上,盯着眼前那一簇跳动的火苗默默出神。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现在,载淳一定很恨她。可是,她真的不想把事情弄成这样的。
昨晚,她守了少安一夜,天快亮时,困倦难当的她终于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忽然,一声毫无征兆的大吼在她耳边炸响,肩上剧烈的疼痛将刚进入梦乡的她蓦然惊醒,她惶惑地睁开眼来,只见少安已直挺挺地坐起,揪着她的肩膀两眼通红地咆哮: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真的就这么让你讨厌,讨厌到要杀了我吗?”
“你清醒点,要杀你的人不是我啊!”她拼命扳着他的手,然而却是徒劳无功,她只觉得自己的肩胛骨都快被捏碎了。
就在她疼得几近昏厥的时候,他忽地自动放开了手:“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揉着疼痛欲裂的肩膀向他看去,他的眼神虽是一片茫然,但看起来应该是清醒了。于是,她努力绽出丝彬彬有礼的微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由于玄冰曾叮嘱过她,不可说出自己如今的真实身份,因此说起他们夫妇时,她就以“公子”和“夫人”相称。
少安默不作声地听着,脸色阵红阵白。当他听到玄冰为自己的伤急得几乎发疯时,苍白的唇边不禁飘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我就知道,她不会是真的想杀了我!”说着,他满脸期待地望住她,“师妹来看过我对不对?我感觉到的,她……还一直牵着我的手呢!她在哪儿?”
她心头一跳,慌乱地回避了他的目光。他哪里会知道,这一夜,一直握着他的手,安慰他,照顾他的人是眼前这个小丫头,而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师妹非但没有来过,而且……
为难地皱了皱眉,她思忖着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对他说出那样残忍的话,不过……也许,太子妃的决定是对的,那么,长痛不如短痛,迟说不如早说。
“不,她没来过!”她狠下心肠揭开了让他如坠冰窟的真相,“她只要我转告你几句话:惊鸿已去,伤心桥断,此生缘尽,莫再留恋!”
少安顿时泥塑木雕般呆住,眼中希望的光芒瞬间被绝望的死气取代。忽然,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甘心地吼道:“师妹她人在哪里?你叫她来见我,我要她亲口跟我说!”见她黯然不语,他负气地冷笑道,“是不是那个姓杨的混蛋不许她来见我?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他还真当师妹是他的人了?他不过是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罢了!”
“你胡说什么?”听他这么辱骂载淳,她也不禁火了,“我家公子是你师妹堂堂正正拜过天地的丈夫,就算他真不许她管你又怎么了?他就是有这个权力!更何况,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别忘了你的性命就是他救的,天底下有他这样的卑鄙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