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柳绵绵便急急起身梳妆。当她举起铜镜审视自己模样,想起的却是花花一颦一笑。世上真有人能把每个动作都表现的如此优雅,连同为女子的她都为之感叹。喻三是怎么想的呢?
柳绵绵步出房门,外头雾气还未散,四周一片宁静。她随意走着,一直走入附近的小树林。这里的树木都挂着牌子,注明其药用价值。柳绵绵看着那些牌子,突然有人唤她:“柳姑娘……” 她回头一看,是背着草箩的福生。
“哦,你一来就每天帮忙除草啊。”比起伶牙俐齿的小唐,福生显得憨厚。柳绵绵打心底喜欢这乖巧的孩子。她想起之前的事,歉然道:“福生,表哥做事率性而为,真是对不住了。如果不是他这么闹,你……”就不会知道自己有那种的爹娘。柳绵绵还是忍住不说后面的话。她素来光明磊落,疾恶如仇。尽管卓不凡的话不无道理,讨厌倪英俊夫妇的她还是认为福生不该和他们相认。
不料福生对着她微笑道:“柳姑娘,喻大哥说卓少爷没说,他也会说的。喻大哥知道我不希望自己是弃儿。”
“啊?”一是惊讶福生的从容,二是想不到喻三的想法居然同表哥相似。
“柳姑娘,我知道爹和娘先前对你无礼,请你原谅他们好吗?”
柳绵绵看着福生清澈的眼睛无语,福生又道:“我从六岁起就给村里的寡妇娘亲收养了。她原本有个和我一样大的孩子,可惜夭折了。那时她几乎崩溃了。喻大哥把我送去给她,她才慢慢好了起来。因为我娘很少带原来的孩子出门,所以除了喻大哥,没人知道我不是原来的那个。就连舅舅都不知道。可我隐约记得自己有爹娘,心里很想见到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剩下我一个,我就求喻大哥帮我找他们。”福生拿出如意锁,锁现在变得完整,背面的喜喜字正好合在一起。
柳绵绵问:“喻三怎么知道他们就是你爹娘?”
福生说:“早前爹爹查喻大哥,喻大哥发觉了。便也查爹爹。他发现他们最恨拐子(拐卖小孩的人),几乎是知道一个……就……就…杀一个。他顺着这点查就查出些线索。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向他们证实而已。”
柳绵绵明白了,福生必定是当年被拐子拐走的。她心有些软了,然后福生又道:“爹娘答应我以后不再干那些勾当了。虽然他们不一定马上做到,甚至会做不到。因为他们的仇家太多了。我…还是很高兴他们会为我努力。他们可能怕我嫌弃他们,可是他们不知道,从我知道他们是我爹娘的时候,我就……”福生语气激动,开始结巴。他只能望着柳绵绵傻笑。
柳绵绵心里感动,说:“福生,你真是个好孩子。”
他们边说边走,进了长廊时就听见一个房间里传来喻三和胡混的对话。
胡混道:“过半个月他的伤就该好了。你瞧,这孩子的皮肤比女孩子还好。”
喻三笑笑说:“细皮嫩肉的人就像只上好的肥羊,白灿灿的让人想刮更多油水。
胡混看她一副讨债的嘴脸,不禁好笑:“也只有你会说这样的话。”
“胡混,为什么卓大虾会知道远处镇子有个明湖居。”
“他们从你走后就不断在附近逛。现在他们比我这个本地人还清楚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他们把住的两个房间布置的富丽堂皇,我的眼睛都给里面的摆设照花了。虽然他们事先有征询我的意见,可我没想到那么夸张。于是我就坦白告诉他们卓家现在的处境。”
难怪这次见面卓大虾都不怎么说话。喻三问:“他们听了是什么反应?”
“他们出外探完消息就在房间闷了很久。我怕他们想不开就说你们快回来了。于是他们主仆昨天一早出门等你们。哎,他们每次出门还是打扮那么光鲜,即使卓不凡戴了黑纱还是很容易让人认出来。我很想直说,可是……
喻三默契地说出胡混的心声,她模仿小唐的声音道:“我家少爷武功盖世,何须害怕那些人?”然后她再摆出卓不凡的神情,骄傲地扬首道:“那些贼人我怎会放在眼里,哼……”
胡混笑的打跌:“你扮的还真像!这的确是他们会说的话。哈哈!那你有什么法子劝他们呢?”
喻三还没回答,便听柳绵绵进来说:“我有法子。”她见喻三笑着看她,不觉有些结巴起来。“那个……我可以……”
“喻三,原来你在这里。”一个白色的身影扑进来。喻三机灵地躲开了。
这时,床上躺着地人轻轻睁开双眼,胡混见状上前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努动了几下嘴巴,才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是……斗,”
胡混把耳朵贴近他,怎么也听不清,他只好再问:“你再说一次。”
“北……斗……”无奈声音细如蚊呐,另一个响亮的声音代他答道:“他说他叫猪兜。”
“花花……”出声的人神情很是无奈。
“你……放…肆”他气血上涌,咳嗽的很厉害,再也说不出话。此时,喻三看了他半晌,突然说:“我也听到他说他叫猪兜。”
北斗气昏过去了。等他醒来,猪兜已经成了他的名字。无论他怎么抗议,也没人改口。神情无奈的叫喻三,那鲁莽的女子叫花花。当时屋子还有其他人,可是不知道为何,北斗唯独记住了这两个。似乎就在第一眼,他们的脸就印在脑子。
等北斗再度醒过来时,他已经沦为一个奴仆。救他的喻三以一副奸商的嘴脸说他身上的财物只是救命的酬劳。如果他想离开,请自便。如果他想留下,请用劳力为代价。
北斗很清楚离开这里无疑是死路一条。论口才和武功他又不是喻三对手,衡量完形势后他只能干活。
“这里,那里都要抹干净!”喻三有力地吆喝着。在她淫威下的北斗如小媳妇般可怜兮兮地擦着窗台,地板。
终于在几天后北斗的怒火爆发了:“我是病人啊,你给的活越来越多,就不能适量给吗?”
“哦,你不想擦窗就去院子里除草好了。猪兜。”喻三笑的很温和。
“够了。”一头沉睡的狮子终于醒了。“老子叫北斗,不是猪兜。我不干了。不干……”嚷着豪言壮语的北斗被喻三用手抓住衣领,一直到林子里才把他扔下。
“小鬼,嘴巴还没长毛别自称是老子。如果不想除草,就来这砍柴好了。猪兜。”喻三扔了一把砍柴刀在地上。
“放肆,我……我…不是……小鬼。我…”北斗气的把刀扔到远处。他满意地看到喻三神色大变,终于气到喻三了。出乎预料的是喻三没向他发火,而是拔腿就跑。然后一阵奇怪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他看到一团物体向他靠近,然后……
“为什么是我……倒霉?呜……”被包扎的如同粽子的北斗躺在床上哀鸣。那刀正好劈中一个蜂巢。结果可想而知了。
“因为你真是猪兜。”喻三笑的很乐。真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啊。一旁上药的胡混也忍不住笑。可他随即看见喻三笑着笑着,居然笑出眼泪来。胡混不由怔住了。
“可怜的孩子,反应太迟钝怪的了谁?”花花也进房来,娇声笑着。北斗撅住他那两片猪唇不语。刚才花花赶来了,她倒是好心地发了一把暗器把蜜蜂给赶跑,可惜终究迟了一步。北斗想谢谢她,可因为知道她和喻三是一伙的,他不肯出声。
喻三止住了笑,玩弄着手上的几根铁钉,对花花道:“没想到你用的暗器倒简单。”
“我的爱好之一是做木工活嘛。凡女子擅长的活我也无一不精哦。要不要考虑我当你的贤内助呢?”毛遂自荐的花花还不忘适时抛多几个媚眼。
“的确值得考虑呢!”喻三一反常态地说。
胡混惊的把药洒了一地。花花则欢呼着靠住喻三道:“你说的,要好好考虑哦。”
喻三没推开她,只是看着手中的铁钉微笑。花花的力气很大,武功比柳绵绵还高,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见她一掌把一张石桌拍成两半。如果那一掌是拍在人的脑袋的话,那人还能活吗?
喻三仰天躺在小山丘。此时的夜空乌沉沉,月亮藏了起来。附近的梅花开满一树,淡淡的香气围绕着她。她想起那头月下猪,嘴角不觉弯了起来。卓大虾一定气坏了。以后改叫猪大虾好了。那天晚上和他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无所谓了,她很快要和他分别了。这次,或许是永远不见。
柳绵绵轻轻走到喻三旁边,见他闭着眼睛,以为他睡了。于是在他身旁坐下,然后长叹一声。
“柳姑娘,你有心事吗?”
柳绵绵见喻三突然坐起,变得手足无措。想了很久,她才找到话题:“你和福生感情很好啊。”
“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呆呆地坐在官府的院子里。当时一个拐子被抓,他是其中一个被拐卖了的孩子。其他孩子都被领回家了,只剩他……后来他有空总坐在草丛。他不记得亲生爹娘的模样,只记得他爹和他在草丛里抓迷藏。于是他总喜欢坐在草丛等啊等啊……”
“啪嗒,啪嗒……”柳绵绵眼泪哗哗直流,喻三赶紧拿手帕给她。柳绵绵才发现自己连鼻涕也流出来了。真是丢脸到家了。她一边擦一边斜眼看喻三,都怪他啦。一个简单的故事被他带磁性的声音说的那么动人。哎,自己为何总在他面前出丑。那个花花就不会这样。花花连耍性子的模样都很吸引人。自己,呜……
“柳姑娘,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喻三对着柳绵绵微笑。柳绵绵听他这么说紧张地把手帕绞成一团。他在夸奖自己呢。
喻三站起来,柳绵绵怕他要走,马上问道:“那你给倪英俊夫妇解药了吗?”
喻三轻笑道:“无需解药,是我唬他们的。他们痛过一个时辰后就好了。柳姑娘,你不
是很讨厌他们的吗?”
柳绵绵说:“是啊。可是我喜欢福生。所以他们夫妇的无礼就算了。”
喻三凝视她半晌,柳绵绵被他看着,脸又红了。喻三正色道:“卓少爷能有你这个未婚妻真是福气呢!”
什么?她和表哥? 柳绵绵瞪大眼睛。喻三说:“现在也晚了,你早点休息吧。”他离开山丘,留下呆住的柳绵绵。等她回过神想解释,喻三已经走远了。
北斗睡着睡着突然感到一股压力,他猛然睁开眼睛,就见喻三坐在床边对他微笑。他气急败坏地说“等我母……母亲知道你这样欺负我,一定不饶你。”说完他就赌气的把被子蒙上头。
喻三说:“你的脸肿成猪样,你娘见了也认不出你了。猪兜。”
北斗气得冒出头来,正想再骂。喻三说:“明天起来要继续干活。等我回来发现这里没扫干净,我会扔你去喂蜜蜂。”
北斗缩了下头,喻三见状笑着走开。等她走到房门,北斗突然说:“喂,你要离开吗?什么时候回来?”
喻三没回头,只说:“不知道呢?反正我在不在你都得干活。”
“这个人……”北斗想骂喻三又找不到词。他教养太好,骂人的粗话竟然一句也不会说。他气呼呼地躺下,掏出脖子的玉佩,至少喻三没拿走他的玉佩。不然他可会恨死他的。只是他不明白喻三见到每个人都是笑呵呵的,唯独对他凶的不行。偏偏自己又对喻三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中邪了。我一定是中邪了。”北斗喃喃自语,继续睡觉。梦里,他还和喻三争论:“我叫北斗,不是猪兜。”
喻三来到卓不凡的房间,里面房门大开,卓大虾在看书,小唐在整理衣服。她只看了房间一眼就明白胡混为何如此头痛了。昔日的狗窝被布置的像皇宫,感觉好像荒废的茅屋被妖魔呼的一声变成豪宅。走进去只让她这种贫穷老百姓觉得诡异离奇。
“咳咳。”卓不凡的轻咳声拉回了喻三的神思。他看着喻三却不说话。喻三笑道:“卓少爷仪表不凡,连穿衣的品味也那么出众呢。”她眼睛扫过小唐手中的衣服,话音一转,忧心道:“正因为卓少爷与别不同的品味,即使蒙了面纱别人也能认出来。若是遇见些长辈, 以卓少爷的修养,断不会在长辈面前戴着面纱如此失礼。万一让些平时就嫉妒卓少爷的小人看到……”
“所以你……”
喻三不答他,对着小唐道:“谁都知道卓少爷身边还有个聪明伶俐的书童,而且这孩子对卓少爷忠心耿耿,卓少爷去哪他都跟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主仆俩被她捧的心花怒放还残留一丝冷静。
喻三正色说:“我只是不希望貌胜潘安的卓少爷因一时的落魄被那些小人羞辱,用你现在的相貌作文章。哎,一想到卓少爷如此高洁的人品要被流言所困,我的心就不好受。”
她满意地看到两人若有所思的表情,又道:“时候不早了。我告辞了。两位保重!”说到保重二字时,她的眼神有些落寞,她再深深看了卓不凡一眼,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她眼神的变化落入卓不凡的眼里,他心里有了种奇异的感觉。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但手却无法伸出去,因为没有伸手的理由。小唐在一旁奇道:“少爷,喻三怎么说保重?”
庭院里,胡混的眼睛瞪的如铜玲般大小,他看着摆在石桌上的两把剑。一把是喻三平时随身的软剑,叫做白梅。另一把,胡混抽出剑,只见剑身如银,在黑夜中散发出森冷的光。这是赤炼。
他马上记起当日他们三人在药谷谢师的情形。师傅拿出礼物道:
“仲立,给你一对双刀,一支笔。胡昆,给你一套小刀和长针。……青衣,我给你的是两把剑。白梅是至善之剑,赤炼是至恶之剑。你先用白梅,赤炼放在胡昆那。等你想好将来的路,再去向他要回吧。”
大师兄和喻三走后,他问师傅:“师傅,为什么给师弟赤炼啊。”江湖中人都知道赤炼是把杀人的剑,它的前任主人个个嗜血。
师傅道:“胡昆,我知道你心肠好,不愿意她拿着那把凶器。如果真有一天她要拿,你不能阻止她。”
胡混跳脚道:“师傅,你太抬举我了。心地最好的人是青衣。她虽然贪财些,可常常会偷偷去做善事。”不像他,就爱恶作剧。
这番话没让师傅如平常般微笑,他只是缓缓地说:“人心是会变的。如果她拿回赤炼……到那时,…你还是离她远些吧…我…不想你伤心。”
胡混意识到师傅不是和他开玩笑,也不敢闹了。他知道师傅不会告诉他原因,就问:“师傅,你能忍心让自己的徒弟变成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吗?”
师傅沉默了会,仰天长叹道:“她身世离奇,有那种选择必然是身不由己。我不愿见她杀人,但更不想她被杀。我教了她白梅剑法和赤炼剑法,其他的就看她的造化了。”
后来,师傅去远游了,留下信要他保管好赤炼,不要多管闲事。
“师弟,你是不是怕剑生锈拿来擦擦啊!”胡混心里不安,语气却很温柔。
“不是。”喻三直视胡混说:“师兄,白梅就留给你吧。赤炼我拿走了。”
“我手粗,那白梅太纤细,还是你用合适。”胡混急道。
“两把剑对我来说太重了,我要不起啊!”喻三一语双关地说。
“你…你…不是要出门吗?等回来再拿赤炼嘛。”胡混明白青衣的意思,还是极力握住赤炼,把白梅硬塞给喻三。
喻三陡然松手,胡混脚步踉跄。他隔着几步看她,夜色下,她的脸色有些模糊,只听她轻叹口气,拿着白梅说:“师兄,该走的路我还是要走的啊!”
胡混愣了会,然后陪笑着说:“那也不急于一时啊。你不是要出去吗,等回来再拿好了。”等你离开我马上藏起来,让你找不到。哼哼。
喻三轻道:“好吧,师兄,你保重。你一定要狠狠地使唤猪兜。”
胡混心道:“我之前觉得她对卓大虾比较好,怎么现在换猪兜了?”他想问,喻三已经走远了。
第二天,喻三离开了药谷,这一次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北斗拎着个水桶擦窗,擦到喻三房间时,却看见胡混蹲在衣箱搜东西,衣服被他扔的满地,他好奇地伸长脖子看,却看到胡混搜到一个玉佩。
“怎么那么眼熟?”北斗一个激灵,把水桶丢下,冲进房间,激动地说:“他拿我的玉佩,说话不算话,我要母亲赐他死罪!”边说边习惯地摸脖子,可一摸,再掏,玉佩还在脖子上。
胡混眼尖地一把扯过来,北斗想抢回来,被胡混轻轻一推,就在墙上贴着了。
“……还我,还我玉佩……”北斗徒劳地嚷着。他从小苦练功夫,在早前被追杀时才发现自己的功夫不过空有招式,连从小陪着随从都比他强,可那人最后也死了。到了这里,他打不过也吵不过,被迫做些下人的活还要被欺负。想到心酸处,几乎想哭到江河泛滥来表示他的悲伤。之前疗伤的时候为了悼念他的随从们,他已经偷偷把眼睛给哭肿过。现在脸肿了,再把眼睛哭肿可太难看了。而且他也不想再被人取笑了。
胡混可没理会北斗的奇怪心思,他端详了两个玉佩良久。突然问北斗:“猪兜,你娘是不是姓喻?”
“你怎么知道?”
“她是不是穿着朴素的老妇人?”胡混见北斗戒备的神情,故意说:“长的又老又丑的老妇人。”
“放肆,我娘不知道有多美,连小姑娘的皮肤都不如她。”北斗嚷了一句,马上住嘴。他怎能在外人面起谈论自己的母亲呢?
胡混没再套他话,把玉佩还给他。北斗摸到上面的纹路,又嚷道:“这不是我的。我的图案是凤凰。”等他拿回自己的玉佩,走出房间后,他又跳了起来。刚才那玉佩的纹路居然是条龙?寻常百姓家怎么可以带龙饰?他想回头问胡混,却见房间空无一人,衣箱好好的盖着。他想了想就明白了。然后他兴奋起来,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些人的功夫那么好,他可以向他们学功夫,日后去闯江湖。呵呵!
丝帕丝帕,横也相思,竖也相思。一针,两针,我把对你的思念缝进你给的手帕里。缝进我绣的鸳鸯里,聪明的你应该会懂我的心意吧。
小唐感到毛骨悚然,因为他看到柳绵绵十根手指头肿大,脸上洋溢着古怪的微笑,而绣的图形还怪异的出奇。他想问柳绵绵那是什么,想起柳绵绵的厉害决定还是不敢问。于是当柳绵绵问绣功如何的时候,小唐很识时务地点头。
柳绵绵等了十多天,一天胡混说喻三要回来,她就跑去药谷的出口,想不道有人先她一步等在那。
“这里风大,柳姑娘纤弱的身体怎么抵的住。还是回去好。”语含温柔,赶人的意思十分明显。
“花花姑娘,这里的风沙会把你娇嫩的皮肤弄伤,你还是回去好。”
这两位女子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让一步。
柳绵绵望见有人影,她急忙上前,正好和花花相撞。柳绵绵的手吃痛,一直握着的手帕掉了出来。花花眼明手快捞起手帕,惊讶道:“柳姑娘,如此一塌糊涂的构图倒是我平生未见呢?不知是哪位的大作呢?”
柳绵绵大怒,她脑子一转,甜笑到:“是喻三送给我的哦!丝帕的意思你应该懂吧。”
“哟——,今日艳福不浅哪,一出门就看见两位标致的货色。”五,六个流里流气的人围住她们。
柳绵绵的武功没恢复,她明知如此还是挡在花花面前说:“我们的家人就在附近,你们最好小心。”
那些人大笑,显然是没把柳绵绵的话放在心上。花花把柳绵绵推开,微笑道:“喂,你们说是我美还是她美?”
柳绵绵目瞪口呆,花花说什么呀。要闹也不是挑这些时候。她只听那些人道:“她冷冰冰的,当然是你美啦。”其中一人还色眯眯地想拉花花的手。柳绵绵气地把那人的手打开,对花花吼道:“你搞什么,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一人嘿嘿笑着,他迅即出剑,柳绵绵反应更快,她抽出鞭子去挡剑。无奈她空有招式,底气全无。她的手腕反被剑气震疼了。这时她才发现眼前的人个个目含精光,绝非一般的登徒子。花花娇笑道:“我帮你一把吧。”
没等柳绵绵细想花花的话,她的鞭子忽然灵活起来,有一股热气源源不绝地从她背部涌入丹田。竟是花花用手按住她的背部,把内力输入她体内。柳绵绵精神大振,鞭子在她手中化身为一条的毒蛇,快速而准确地咬住敌人的弱点。十招之后,她和他们打成平手。或许是发现她身后的花花有古怪,有两人持剑跃到她身后。柳绵绵想转身去挡,这么一来却露出空隙,然后被人一剑把她们两人分开。
失去了花花的内力,柳绵绵打的手忙脚乱,鞭子像枯死的树枝,挥的呼呼生风却脆弱易折。五招后她的鞭子就脱手了,她狼狈地避过一剑,另一剑却直取她面门。正当她花容失色之际,花花用手横抓住剑身。她回眸,刚才袭击花花的人早躺在地上了。
眼见那些人一拐一拐的离开,柳绵绵才说:“原来你会武功。”花花的功夫居然还在她之上。“怎么不早点出手,害得我打的那么辛苦。”
花花似笑非笑:“你都挡在我面前了,我怎好夺取你的风头呢?”
一番好意竟被抹黑,柳绵绵为之气结。花花道:“我手流血了。”她伸出刚才抓剑的手,果然是满手的血,一条直而深的血口横在手心。
柳绵绵马上拿出金创药,正要把自己的袖子撕下一块给花花包扎时,花花冷言道:“我救了你耶,居然用一块破布打发我。至少也拿手帕给我包扎嘛。”她以为柳绵绵一定不肯,没想到柳绵绵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块手帕拿出来了。
出了这桩事,她们都没心思等下去,决定打道回府。一路上,花花惊叹着被包扎的奇丑的手和上面的绣图。柳绵绵念及她的救命之恩,对她的挖苦毫不理睬。
走了一会路,在前头的柳绵绵听花花突然没了声音,回头看她,结果两人撞在一块。花花毫不客气地推开她道:“疼啊,笨蛋。干吗转身啊?”
柳绵绵捂着鼻子道:“我听不到你的声响,看看你出什么事了嘛。”花花连个头都比她高。真令人郁闷。
花花白了她一眼道:“我有事,你先走吧。”
“你要去哪?”
花花红着脸骂道:“我要去解手啦,笨蛋,这都听不懂。真是个粗野的丫头。”没理会柳绵绵的叫嚷,她很快没了身影。
花花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一打响指,几个人影迅速闪到她面前。他们俯身下跪道:“主子。”一人还道:“刚才不慎伤到主子,还望主子赎罪。”
花花道:“没什么。喻三去那里了?”
“他已经回药谷了。”他们面带愧色,这还是刚刚才发现的。之前演的戏都白费了。
花花咬牙道:“等他回去了你们才发现。那么他这些天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你们知道吗?”
他们齐磕头道:“属下罪该万死!”
“饭桶!”花花气了会就冷静下来说:“原本安排那场戏是想试他的底细,没想到试到了柳绵绵。她的功夫倒不错。”
“回主子,江湖中人对卓不凡和柳绵绵的功夫评价很高。”
花花冷笑道:“人言不可尽信。朝中之人不也个个夸那老东西菩萨心肠吗?结果……哼哼。不过,现在看柳绵绵的武功,这传言倒可信。如果他们两兄妹能为我所用……”她抬首望天,眼神闪烁。然后她叹气道:“我高估了你们,低估了他。还好我总算留了一步。那些杀手你们都清理了吗?”
“都没了。”他们松了口气,在喻三那里连连吃鐅,这事总算挣回了点面子。
花花挥手道:“很好。你们去吧。”这一挥手又看见那奇丑的包扎,恼地把手帕扯了下来。只待素手一扬,手帕便会成一片片飞絮落入尘土。她想了想,还是放入怀里。
北斗坐在水井边发呆,今天喻三要回来。该用什么话才能说服他带自己闯荡江湖呢?
“你在想什么呢?”喻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北斗吓的跳起来,他结结巴巴的说:“你…怎么…神出鬼没。真…真…不像样!”喻三笑笑,并不反驳。北斗见他今天如此和善,就大着胆子说:“你能带我闯荡江湖吗?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银子作为报酬。”
喻三眼中的寒光一闪,北斗忙道:“虽然我现在身无分文,可是我真的可以给你一大笔银子哦!我拿我的名誉做保证。”他见喻三不吭声,还是认命的叹气,这财迷都能把他当奴仆使唤了,哪会信他真能给银子呢?
“你不想回家吗?”喻三说。
“啊?”
“如果你想回家,我可以送你回去。”喻三认真地说。
北斗想了想,还是摇头。他语气低沉:“我不想回家。家里…没人喜欢我。原本还有那些像兄弟一样的随从,可是他们都死了。”北斗想起他们的音容笑貌,心里难受起来。
“你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北斗沉默良久,才道:“是因为我他们才遭难的,我有什么理由报仇呢?就算我真有能力报仇,这仇也不能报。我不能为个人私欲破坏了大局。”他猛然惊觉,结巴道:“我是一个大家族的少爷啦,呃,没人注意的那种。恩,可还是有亲戚怕我分一份家产,就起了杀心。我不敢报官,恩,因为……我爹最爱面子……恩,总算一场亲戚,争来争去只会破坏家族的和谐。……反正我…也不喜欢和他们争,……就跑出来……可是我……有存些钱在朋友那里。……所以你带我去江湖,……等找到我朋友,我就有钱给你了。”
喻三轻笑,语气却凄凉:“猪兜,心地太善良只会变成靶子。你争与不争都不会有人放过你。好吧,我可以带你去江湖。不过你要做到我的要求才行!”
“什么要求?”
“你的名字从此就是猪兜不是北斗。你只能跟着我,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我。”
北斗垮着脸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喻三道:“不愿意的话,那交易就算了。”
北斗无奈道:“好,我听你的。”
“你下次撒谎别老‘呃,恩’的,看着对方的眼睛,面不红气不喘的撒谎才能取信于人。”北斗闻言心惊,看喻三一脸诚恳,不知怎地心又放了下来。
喻三说:“你去收拾行李吧,我们明天就走。”
“好!我马上去。“北斗大喜,他真想大喊一声:喝!江湖,我北斗大侠来也!
胡混躲在墙脚边听他们的对话。他担心地看着手里的白梅,任他将赤炼藏的多隐秘,青衣还是找出来并将白梅退给他。因为有言在先,他找不到什么话来阻止她。之前他胡乱套猪兜的话,没想到猪兜的母亲真是姓喻。还有那玉佩分明是一对龙凤佩。到底他们是什么关系?未婚夫妻?表兄妹?
师傅,你明知我爱多管闲事还把剑放我这里,这不就是要我管吗。青衣说东大师兄从不走西,你又放任自由。我又不能离开药谷。现在我只有找人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