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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也无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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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傍晚,炊烟渺渺,夕阳已作殷红。

翠竹婆娑的院落里,曲径通幽, 花木茂盛。两人在池塘边对弈,份外写意。

“大和尚,你什么时候才下啊?哪有人想那么久的?”

“施主,老纳年事已高,思维没有你们年轻人这么活跃,你该体谅老人家才是。”

“我说,大和尚你就别再装了。我看你比很多人都要耳聪目明。否则,怎么会是你第一个找上门来?”

了尽方丈略作思索,便落下一子,道:“实在是老纳对常施主太熟悉之故。”

“哦?怎么说?”

了尽举起杯子,只是闻着那茶香便已让人心旷神怡。

“这次事件看似简单,实质是机关算尽。虽然唐毅施主至今不肯透露事情的缘由,但是老纳却注意到一些蛛丝马迹。第一,唐毅施主被一种很特别的手法封住穴道,而这种手法最巧妙之处便在于它不是一次就能冲开,而是分了好几个阶段。这就确保了唐毅施主在牌坊下无法逃走,被带去比赛会场时不被怀疑,与唐善交手时能激起他的怒气。”

对方却不作声,脸带笑意地注视着棋局。

了尽方丈继续道:“第二,要策划这件事,最重要的是要了解唐毅和唐善的性格。唐毅性子其实不如外界所言的冷情,而是自尊心极重,极要面子之人。他宁愿死也不愿让人知道他身穿女装更涂上胭脂水粉,所以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掩饰自己的身份。而唐善年少气盛,喜怒无常,很容易被撩拨便与人动手,当他听到油纸伞上的大字时,一大半理智早已经失去了。”

“大和尚,你不要只顾着说,到时输了又哭爹喊娘的,我可不理你哦!”

了尽方丈把玩着棋子,下了子便继续道:“而且,最重要的是,天下间如此轻视唐门的人,实在不多,更莫论专门找唐门麻烦的人;天下间设计布局玩弄整个城、大半个武林,却只为一时好玩的人,更是只有一个。千寻施主,你说这人是谁呢?”

常千寻抬头,却是笑颜如花,“是我,又如何?大和尚,你今天是来找碴呢,还是来叙旧?”

了尽闻言也笑,有如活佛弥勒:“阿弥陀佛,老衲当然是来叙旧的。”

“哼,老狐狸。”

“施主,你喃喃自语些什么呢?老纳昨天看见花施主出关了,想必施主这两天心情不佳,想来跟施主对弈几局,以缓解施主的忧心。谁知道老纳只是来迟一天,便有人承担了施主的忧心了。”

“这不能怪我。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找唐门的麻烦。但现在他自己送上门了,还真当我是吃素的啊?”莫敌怎么去了那么久啊!甜点啊,甜点!

“老纳也没有别的意思,施主也只是教导教导那孩子而已。他还年轻,是该多受点挫折。”唐毅施主,对不起了。“说起来,昨天会场上两个娃儿便是无夏无冬吧,真是清秀讨喜的娃儿。”

“哼,算是死不了。”常千寻脸色没变,手中的棋子却已成灰,微风轻吹便消失不见。

了尽也不讶异,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道:“这是少林三大长老几年间修炼出的九转金丹,有起死回生之效,希望能对施主有所帮助。”

千寻接过盒子,道:“谢了,大和尚,你其实算是一个好人了。”

“……”

“……施主,是老衲输了。”

“输了很久了,我见你说得那么开心就没跟你计较而已。大和尚,五千两,一分不少!记得,我只收银票。”

了尽从怀里掏出银票,心道,说了那么多话也没法分散他注意力,真是失败。还是乖乖做一个和尚,不要再赌钱了。

千寻收拾好棋盘,便要送了尽出门了。

看着他夕阳下的身影,了尽不禁问道:“施主,过去种种虽已如云烟,但凡人却往往都被过去所阻。施主,你放下了吗?”

看不到千寻的表情,只是听到他的声音:“放下如何,不放下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过。难道我们要为这那可笑的仇恨放弃接下来可能幸福的日子?”

“……施主的胸襟确实令老纳佩服。”放下仇恨真的容易吗?怕是需要更多的勇气吧。

看着千寻的背影,了尽心想,就算是要灭唐门,对于他来说也绝非难事。他却宁可对唐毅做这种无聊的恶作剧般的惩罚。常施主的心胸,确实是很宽广啊……

隐约听到院落中传来常千寻的声音,慵懒却清晰: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也无风雨也无晴……常施主,果然是非常人……”

正转身欲走,却听到院落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叫声:“小敌敌!你终于回来了!天啊!怎么那么久?”

……是发生凶案了吗?要不要进去看看?

“哇!!冰糖葫芦!哇!水晶饼!哇!!我好开心啊!%@^&@~~!”

……

了尽举起佛珠,喃喃道:“阿弥陀佛,老了,老纳果然老了,耳朵听不清楚啊…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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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敌一大早把某样东西放好在城东后,便与师父爹爹一起躲在附近观察事情的发展。师父爹爹是越看越开心,他是越看越心惊,暗自发誓绝对要对师父爹爹保持高度的警觉性。

晚上,师父和师父妹妹终于出现了,与师父爹爹抱成一团,然后对他口水洗脸,本来是让人觉得很温馨的一幕。可是,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大汉出现了。

只见此人满脸胡须,身长七尺,霸气十足,俨然一个山贼。

师父爹爹竟然激动地扑过去,两人热情地相拥。

“原来师父爹爹喜欢男人啊…早知道…”莫敌郁闷地站在一旁胡思乱想……

小猪和娃娃也过去与两人拥抱,边道:“爹爹,娘……”

原来是师父的娘……看他们一家人,多么地多么地温馨,多么地多么地感人啊……

“爹!娘!这一刻我实在,我实在……太饿了,有没有饭吃啊?”

“嗯!嗯!我也是!!”

“……”

“师父,你们不要继续相拥,喜极而泣吗?这样不是很温馨、很感人吗?”师父也太会破坏气氛了吧!

“屁咧,要拥到什么时候啊?我宁愿在无聊中饱死,也不要在温馨中饿死!”饿!饿!饿!多久没吃东西了?

“就是啊,要感人也是要花力气的啊!”娃娃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一口气,许下诺言道:“我今晚要吃很多很多很多!”

莫敌心里一惊——平常就已经吃得够多的了!

“娘子!你去哪里?”师父爹爹一把捉住那欲走的大汉,依依不舍中,也不管那画面是多么的多么的不协调啊……

大汉朗声一笑道:“老子他妈的今天心情好,去换个造型再过来!”

师父爹爹边对着他娘子的背影大叫:“我要上次的那个花魁朱小小的造型!”

小猪和娃娃在一旁抗议道:“不要!那个朱小小很讨厌小孩啊!那个很有爱心的张老头好了!”

“……”

莫敌一时无语……还是乖乖地准备食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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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简直是战场……

师父爹爹不吃饭只吃甜点,师傅娘亲只吃白饭不吃菜,其实就是莫敌和小猪娃娃之争。莫敌本也能与他们争个三分天下的局面。可惜的是,两位局外人插手干预,不停地把好菜都给了两只猪。莫敌惨败。

“早知道带菜回来的时候就先偷吃几口……”郁闷地躲在墙角,看着千寻爹爹更郁闷的容颜,“就是郁闷也是很美啊……”

师父娘亲这次的造型终于让两猪感到非常满意了。只剩下师父爹爹一人很郁闷,蹲在地上喃喃道:“幼齿…幼齿……怎么下手啊……”

“娘子,以后可不可以打扮得……成熟一点啊……”千寻搓着小手,可怜兮兮地拉着花如糜的衣衫道。

“才不要呢,人家这样最可爱啦!你走开!我要跟娃娃玩扑蝶。”花如糜这次的造型是小花,看起来就跟娃娃一个年龄,样子也跟娃娃很相像,只是更甜美娇俏。跟娃娃一起俨然是两个小姐妹。

“哪有人半夜三更玩什么扑蝶的?哪有蝶儿晚上不辞劳苦地出来给你们扑的?不如跟我回房间,我跟你玩一个很好玩的游戏啊!”千寻一边说,一边安慰自己……我不是变态,不是变态……对着山贼造型也能说出口,为什么对着这样子的造型有罪恶感呢?

“相公啊!你就不懂了,扑蝶呢,是旨在那种意蕴。重点不在有没有蝴蝶,而是在扑蝶人能否摆出最优美的造型……哎呀,讲又讲不听,听又听不懂,自己滚一边去玩手指吧!”

于是千寻就滚回了一边的墙角,郁闷地玩手指。在听到花如糜承诺两只小猪这几天都做这种打扮以后,更是愁云惨淡。

“喂,怎么不见辛月姐姐啊?”小猪突然在莫敌前面冒了出来,吓了他一大跳。

“辛月姑娘从昨天起就躲在房间,叫她也不出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说起来这两天辛月实在不正常……虽然说平常也没正常过……

“一定是因为太久没有看到英俊潇洒的我!”说罢,小猪昂首挺胸地往辛月的房间走去了。

“师父!”莫敌担心地叫住小猪。

“干吗?不用担心师父,师父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小猪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莫敌,便把头转开,不让莫敌看到他眼里隐含的泪光。“……要是,我回不来了……你就跟了娃娃吧,她会像我一样,好好对你的。”

“师父……你真的要去找辛月姑娘吗?”莫敌心想,师父究竟去哪里啊?不过是去找辛月姑娘而已,用不着交待遗言吧……而且师父也没有好好对过我啊……

“是啊……你就别再拦我了,我去意已决……”

“……”师父真的很爱演啊……但是……

“师父,辛月姑娘的房间在那边,你走的那边是茅厕的方向……”

“……”

“我先上个茅厕不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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