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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

既去之,则安之!

曲风莲开始了她的漂泊生活。一开始,她只想寻找玉风穹。因为玉风穹的引荐,她才能被李旭收留六年!但出门不久,她才发现,受过玉风穹恩赐的人,多如牛毛!玉风穹的名气之大,几乎家喻户晓!然而,那都是七年前的事,如今他已音迅全无。也许,她想,她之于玉风穹只是很小的一件事罢了!没法找人,她也强求。多年习读的医学让她过起了采药的生活,为了见识一下书上所记载的各种奇花异草,她几乎日夜不停,将南北远近的高山名川跑了个遍。

流浪确实是一种历练的好办法,两年后,风莲不但将书上很多医理一一证实,亦医治了不少人,而且学会了怀念。当初她住入竹院时,只觉得那是人生一大幸事!也就从未有过思念!

可是一开始流浪,她才觉得,竹院真是个清静的好地方!醒来时,有大伯送饭;看书时,无人打扰;求教时,有李旭送上门;冷暖有人问,半夜不怕贼上门!可是在外面,什么都要银子,而且,即使有银子,也未必有人来问寒问暖。

既然思念,就应该解决这个念头。曲风莲看着北方特有的大雪,她下了决定,决定这一年赶回竹院过年!

从北方回江南有千里之远。作为姑娘家,曲风莲应该坐马车,可是她实在不喜欢那马车的颠簸,所以打算买一匹马,反正她一直穿着男装,骑马也很方便!

这日,她来到一个北方小镇。

镇上人来人往,曲风莲不知道哪有马卖,却又见街上热闹,便一直逛到黄昏才想起应该吃点东西。正巧,前面有座两层楼的茶楼,风莲想,茶楼是个好打听地方,正好可以饱餐一顿,顺便打听一下买马匹的地方。要知道,两层楼的茶楼在北方小镇是很少见的,算是大茶楼了。

看了半天,曲风莲在二楼找了个好位置。不料才坐定,却见一只脚踩在她的桌子上。

“呃……”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事,可是却是第一次发生在她身上。这算是挑衅吧?曲风莲顺着脚往上看,却见一个长得面黄肌瘦的男人正瞪着她,“这位兄弟,有何贵干?”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瘦男人指指身后。

风莲这才发现,这男人身后还有四五个人。全都是长得横七竖八的,也都瞪着她。茶楼里的人能坐远就坐远些,却没有跑掉,看来是习惯了这场面。

“嘿嘿,我不知道呢!”伸手不打笑脸人吧?天知道这是哪个流氓帮派的地盘。

“不知道?兄弟,我看你是活腻了吧?”瘦男人伸手一推,差点碰上曲风莲的胸,这让曲风莲赶忙站起了身,不着痕迹的躲过。

“不知者无罪,劳驾这位兄弟指教。”风莲拱手陪笑。

“告诉你!这里是尖角镇,北天门的地盘,这个桌——”瘦男人指指风莲刚才坐的位置,“这个位置是我们老大定下的,旁人不准坐。”

“哦——原来如此!”曲风莲装着恍然大悟,忙往一边站。心里却想,北天门是个什么门啊?

“兄弟,算你识像!”瘦男人带着一帮兄弟一股脑全坐下了。

曲风莲不想多惹是非,于是匆匆离开,不料才转到楼梯口,却迎面撞上一个男子。男子身体晃了晃“咦”了一声。

曲风莲却闻得男子一身的药香,不禁抬起头来,只见一个苍白得过分的脸。这人无明显病症,但明显一副气血两亏的样子,准是有大病!曲风莲看着他不禁皱起了眉,一时怔着发愣。

“站着发什么愣,另挡路!”男子身边的另一人,一推,便将曲风莲推到一旁。

曲风莲正发愣,这一推,踢到一个凳子,一个不稳,居然向后摔去。

“姑娘小心!”先前被风莲撞到的男子一个快步走上,一把就拉住了曲风莲。原来,刚才一撞,他已认出曲风莲是个女的。

“姑娘?敢情是个女的?怪不得刚才看呆了。定是看大哥长得俊俏,所以看出神了。”推曲风莲的男子,恍然大悟,哈哈大笑,中气十足,让全茶楼的人都几乎知道曲风莲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了。

“姑娘没事吧!”众人都笑,但是男子却没笑,似乎不常笑。他虽然脸色苍白,气息却稳定,扶正了曲风莲便和另一男子找了一桌坐下。

曲风莲仍是多看了他几眼,还是不甚明白这种病状的原因。是否应该上前把把他的脉?曲风莲犹豫着。却见刚才抢她位置的几个地痞围了上来。

“哟,还真是个女的!还很漂亮呢。”瘦男人站在曲风莲前面,心怀不轨起来。

“我就觉得,这公子太过年轻瘦小,原来是个纤纤小美人!”立刻有人声应。

“想打架?”曲风莲知道,对于起了色心的痞子,不教训可解决不了问题。

“哟!听听,小姑娘想打架呢!”瘦男人尖锐的嗓音听起来特别的污秽,“小姑娘,想打架,我们奉陪啊,回家打如何啊?哥哥们陪你从早打到晚,哈哈……”众人大笑。

曲风莲岂会听不懂话里的意思,正准备动手。

“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姑娘家,不觉可耻?”一个清朗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

曲风莲回头一看,正是那面色苍白的男子。

“啧啧,有人英雄救美呢?”瘦痞子,回头看了眼男子,便走了过去,“看你穿得人模人样,八成是哪家的娇娇公子吧?你只管喝你的茶,别的事少管!”说完,又返回风莲身前。“小美人儿,你说是不是啊!”

“大哥要管,小弟当然也管!”不料,那病男子身边的另一个大嗓门男子已拿起手上的筷子一甩射出。

“唉哟!”瘦痞子和另一个小流氓应声倒下,两人嘴巴里的舌头一人插着一根筷子,顿时鲜血直流!

头儿倒下了,其它地痞当然不敢再往前,混久了,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是遇上了高手!不一会儿,众地痞拉着受伤的同伙狼狈逃散了。

看着痞子走了,风莲扁扁嘴,暗想,算这些人好狗命,要是她出手才没这么便宜。倒是这两个管闲事的男人,深藏不露,想必有些来历,他既然救她,她自是得还他人情!

正打算上前,那大嗓门的男人却已走上来。“姑娘也不道个谢?”

“哦,谢谢大侠相救!”风莲假笑。

男人看到风莲的笑,深觉风莲没啥诚意,故意道:“莫非,你希望救你的人是我大哥?”

“呃……”

“田涛,你别扯了!人家姑娘会误以为你也和那些人一样。”脸色苍白的男子淡淡的出言阻止,声音温和却清冷严历。

闻言,这位叫田涛的男子只好没趣的折回位置。

这一来一回,曲风莲不由自主地觉得,那病男子实在不错,年纪看来也不过二十出头,死了可惜,不如帮他看看是啥毛病?

医治病人当然不是在公开场所!曲风莲上次在小村里救了个老妈妈,不料却被村里的人留住,看了三天的病不说,还被识破是个女的,差点被迫嫁给了村长的儿子。

于是,用过晚餐后,曲风莲打算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看看那病男子,便一直尾随在两男人身后。

不料,这两男子不去投宿,快天黑了居然骑马打算去下个城镇。

“不是吧!”曲风莲暗自叫惨,自己没买马,还要跟马赛跑,她是不是自讨苦吃?不过,她一向决定的事,就不想半途而废,于是,只好施展起轻功,一路追去。

追到了半路上,两男子突忽停了下来。只见,病男人与田涛说了什么。

田涛便大声道:“是哪位武林朋友跟着我们兄弟,不如出来一见!”

曲风莲左右看看,确定只有自己在他们附近,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出来。反正也没啥好怕的!

“原来是姑娘你?”田涛见到曲风莲,不禁眼睛一亮,“姑姑居然有如此好的轻功,怪不得,今日向我道个谢,也没啥诚意!”

听田涛说得直,风莲反而不好意思,“大哥仗义,小妹我当然感激不尽!”

“那么,小姑娘叫什么名字?你跟着我们做什么?”田涛又问。

“嗯……”风莲看向病男子。

只见病男子也正看向她,目光温和却清冷,一如他说话时的感觉,透着严历。

“我……”曲风莲不由自主的不自信起来,回想这病男子一路骑马也没有任何不适,仿佛还有武艺在身,难道这人只是脸色比别人白?

“喂,小姑娘,你该不会真的看上我大哥了吧?”田涛见曲风莲呆看着大哥,笑道。

病男子一听,亦脸色微红。从没见过这么直直看人的姑娘,只好柔声道:“小姑娘,你有什么事么?”

“嗯,……看病……”曲风莲见他苍白却微红的脸,没由来一阵惊艳!说起话来,居然有些语无轮次。田涛果然说的没错,这男人还真是俊俏得很!

“看病?”病男子疑惑,“莫非,你要在下去医治什么人么?”

“你……难道是个大夫?!”提到医治病人,曲风莲立刻回神,病男人也是个大夫?

“嗯?”病男子,见她反应,更加疑惑。

“看来,她不是来求医的。大哥放心,这一路来,我们都是走的小路,相信没有什么人发现才是!”田涛看到风莲的反应,不觉松了口气。

“你真的是大夫?”曲风莲想再确认。

“哈哈,他不但是大夫,而且是……呃……世上最好的大夫!”田涛大笑。

“世上最好的大夫?”曲风莲双目圆睁,看向病男子。

“咳……你别听他胡说!我只是一般的大夫。”病男子道。

“胡说!”曲风莲立刻想起李旭的小师兄,不由自主的脱口反驳。

“我可没胡说,胡说的是我大哥!”田涛仍是笑着大声说话。

“……既然如此,你是‘世上最好的大夫’,我就没什么事了!告辞!”曲风莲不胜赞同的说完,思绪一转已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事。

“咦,喂……怎么就走了!”田涛反应过来时,曲风莲已消失在黄昏里。

“怪丫头!你说是不是啊。”老远,还听田涛在叫。

其实,曲风莲并没有走,她远远的还是跟着两个男子,一直到了下一个更大的城镇——曲阳。

两男子才入城,便有人来接他们。

曲风莲扁扁嘴,当真不爽了,她一路跑来不说,还没人接,待遇可差多了!

病男子一行人进了一家名为“田府”的大宅院。

入夜,曲风莲怕跟丢了,只好飞上宅院屋顶,索性睡在病男子房间的上面。

是用烂皮肤的药呢?还是用掉头发的药?曲风莲坐在屋顶上,考虑着怎么试探这病男子是“天下最好的大夫”的问题。她打算用些不常见的药,看那病男子怎么治疗。

等大伙都睡了,病男人却走出了厢房,直直的看着屋顶。“在上面,你不冷么?”

吓!曲风莲差点摔下来。

“你……你怎么知道啊?”据曲风莲观察,这男子应该是不会武功的。

她从屋顶上一翻身,便轻巧落下地。

落地无尘,俨然是上乘的轻功!怪不得,无人发现。病男人暗想。其实,他也不知道她在屋顶上。只是直觉感觉到,多加注意,便也就发现了。

“这么冷的天,难道你打算睡在屋顶上?”病男子皱着眉道。

“有什么不可?”曲风莲吐吐舌头,见他没有责怪之意,顿时轻松不少。

“你跟着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在下能帮忙的,自然尽力。”见她轻松回答,病男子的眉皱得更历害,语气却很温柔。

这病男子颇有良心,曲风莲心想,又想起自己本想戏弄他的事,顿觉不好意思。“我……呵……啊呀……”

曲风莲惊叫,刚才不小心将那烂皮肤的药倒在了手上,这回越抓越痒。

“别抓!”病男人见状,似乎立刻想到什么,忙抓住风莲的手腕,制止住风莲的动作。“这是……烛虫粉,就算抓烂了也不会好,还会有疤留下!”

废话,我当然知道!曲风莲扁扁嘴,却道:“这哪来的怪东西,你快帮我!好痒!”

“别急!跟我来!”病男人看她一副急急的样子,难得的微微一笑,拉着她走入了房里。

“好痛!好痛!”曲风莲才上了一点药,就直嚷嚷。不过,她知道,病男人用了最好的药。淡淡青色的药里,有种雪莲的清香。敢情这药不但能化解烛虫粉的毒性,还能生肌养肤。真是个周到的大夫!

“你忍一下,过一会就不痛了!”病男子见她叫得夸张,不禁安慰,可是仍然扣着她的手不准她乱动。

“看你是’世上最好的大夫’份上,我相信你!”曲风莲停止嚷嚷,盯着病男子上药。

这病男子上药时,神态极为认真。作为一个大夫来说,他的镇静亦是非常合格的了!这么看来,他倒真是个很不错的大夫,只是比起李旭口的小师兄,不知又如何呢?

“怎么了?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一直跟着我?”病男子感觉她看着自己不语,只好抬头迎视她。

“其实呢,我跟着你也没别的事,就是我家有犯病老爹,求医多年也没治好,银子也用完了,所以我只好来找你,想你看在我一片孝心……”

“好了,别诌了,你之前根本不知道我是大夫!”病男子打断。

嗯,他的眼睛可真严厉,有点可怕呢!曲风莲脖子一缩,典型欺软怕硬。

“其实……”说什么呢?难道说,她是专程来戏弄他的?

“其实,你是想来戏弄我,看我是不是真的大夫,是吧?”病男子突来惊人之语。

“啊!嗯……当然不是!”打死她,她也不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

“这烛虫粉,采于岭南一种夜间发光的虫子身上。在北方,从来没有过这种烛虫。况且,这么寒冷的天气,烛虫也不可能存活。难道,这粉末不是你带来的?”见曲风莲嘴巴张大,他又道:“这东西平常可以在夜间发光,除此之外却没有什么别的好处,而且皮肤粘到会奇痒无比,相信,你不是带着自己用吧?既然不是带着用的,当然是带着玩的。我想……”

“好了!好了!”曲风莲开始有些佩服他,可是却故意正色道:“不管你怎么说,反正不是我带来的!”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病男子不悦。

“我可不是孩子!”

“若不是孩子,怎么会玩这种东西?”男子冷道。

“若是我带来的,我怎么会粘到皮肤上?”

“那是你太笨了!”病男子居然毫不客气。

“你……居然说我笨,从没人说我笨过!”

“那是你没遇到过聪明的人!”

“是么?你这么说话,不怕我对你不利?”曲风莲愤愤的拨出腰间的软剑,剑一拨出便沿着曲风莲的剑气,“铮”的一声,直指向病男子咽喉。

病男子有些微讶,不禁退了一步,不过却仍道:“你若是想杀我,何必等到现在?”

“不杀你,我在你脸上划两下也好啊!”曲风莲的剑尖缓缓上移。

“要是你真的气得不轻,你就划吧!”不料,病男子淡淡的回答,仿佛在说跟他无关的事。

“难道,你就这么‘不要脸’?”曲风莲讽刺道。

闻言,病男子回视她。他看人的眼光不禁更冷锐几分。曲风莲突然觉得,自己被看了个通透。

沉默一阵,正当曲风莲想说话时,男子却道:“难道容貌比心重要?”

“什么意思?”曲风莲扁扁嘴,突然气消了,正想收剑。这时,一块小石头破空而来,带着浑厚内力,“铛”的一下撞上她的剑,生生将她的剑撞脱手。

“啊!”曲风莲还没回神,一个人影迅速欺近她。为求自保,曲风莲连忙向后翻飞,避开来人的袭击。影子很快,曲风莲还没完全落地,影子又欺上来。风莲只得身形一转,破窗而逃。出了屋子,影子亦跟了上来,曲风莲心知这人武功不下于她,如今她剑已脱手,若是在外面打起来,其它宅院的人一定来帮忙,她也就跑不掉了?曲风莲什么都不怕,却怕被人制住,于是,一出屋子,她便施展绝顶轻功凌空而去。

影子看她轻功如此卓绝,亦没把握追上,只好返回屋里。

“你没事吧!”影子急急地问病男子。

病男子摇头,慢慢的走到床边拣起地上的剑。

柔软的剑在烛光中轻轻晃动,发着淡紫的光茫,仿若一截丝练!毫无疑问,这是一把世上罕见的紫金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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