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一辨便知是月明,她以前与剑洲一番爱处,早知剑洲对这个小妹妹的感情非比寻常、爱逾超重,这次安身入秦家后,随剑洲之情对月明也大有种远别于对别人的亲疼感情,且月明对她也是一般爱屋及乌地情怀,自为一府家人后,每于有交得处之机先不说言行,单只那眼神都流露出特别亲意!
因此是时雪晴对别人之话都再难有顾,对月明却本潜意识中便怀顾重,闻声登身动一缓、朝她一望,只见她万分急切、失措慌苦地站在秦川身边,一双满含泪水的赤红莹目中尽是求肯之色的紧视着自己!内心顿含疼一软,愤意一缓停下步来,由此智思省起,一抖长剑指向楚云飞喝道:“那好楚云飞!我对我月明妹妹曾向我公公禀告的你当日创害我秦哥血仇内情也有所闻知,即便你乃误害我秦哥是真,即便你事先真不知那剑上施有剧毒,我秦哥终究也是因你而死!你纵存再多隐情也是难辞大疚!我现下可先不同你追究这个,你若真如你所表一般本心无辜,那那当初主使你去杀害我秦哥的幕后凶犯究竟是谁,你就当赶紧尽实相告、以求力补己罪!”说着又一抖利剑,秀目厉瞪道:“还不快说!”
这也是秦川此行最重欲知的一个要问,他一时再无半点言动,只凛静视待着楚云飞。心鸿等人不觉中也皆神思一紧、提心凝顾!
楚云飞却一时缄口无言,修眉微蹙,静静看了江雪晴一会儿,忽然幽长一谓道:“江姑娘,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又何必非得苦苦相逼呢?”
雪晴本紧盼的瞪目立又更是一圆,烈光闪跃!千料万料也没料到他会又应出这么全没来由、莫名奇妙的一句,莫名愤惑急气交迸!竟致口出脏言道:“你……你这是放得什么屁?”话音方落,便听他又是一谓,紧接着本在眼前的他那甚是可憎的身姿忽然一花,霍然间竟已消失不见、不知去向。登然心头大惊!赶紧举目四寻,却见周旁众人皆遥目注视向一方,忙随之一望——这才发现原来楚云飞已至在丈逾之远的那方一处河滩上,又静避侧立,正对着前面流水,一袭白衫随风飘展,甚显萧凉。
雪晴呆了一瞬,回过心神,登又恼忿激起、势难忍制,先对他破口大叫道:“你这一而再的是存心戏弄我来着吧?狗恶贼!本姑娘对你已是极尽容忍,竟有信你其实是畏惧我公公盖世威气而大充无辜之情,你这厮却实是顽恶狡诈之尤,毫无半点招供悔补之心!这会还使得什么妄念花招?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还能躲到哪儿去!”话毕后立挺长剑,一声厉吒,飞步朝他奔去!
楚云飞直到这会才转目一视她,眼看她直持着那把锋芒蹿动的利剑急火流星般越奔越近,那张原本艳美超众却因深重悲愤而变异扭曲的面容不断闪跃、愈来愈近显清晰,联感到自身与她一般因绝丧爱侣所受的惨苦折磨,本来本能反应自护相阻而欲抬起的右手却只是手指微动了一下,便即停止再无动意,嘴角边浮起一丝诮凉一笑,缓缓转身直对向飞奔而来的她,非但全无躲避,反而将身体一挺迎上!
却说四旁紧顾的众人中,月明因深信楚云飞为人,并未太多担虑雪晴有伤;又知雪晴武功根本不能将楚云飞怎样,是以也未太多担虑楚云飞有伤,一时只是提心注望,却见得楚云飞那甚显怪异的笑意,心头莫名一跳!却又不及多思、反应不过。
紧接其后,已侵攻至楚云飞跟前的雪晴但听扑哧一声异样轻响,面前的楚云飞身子朝己微微一倾,自己手中长剑竟然已经直刺入他下腹!
这一下乍起大变大出众人意料!远边的秦川、赶近照顾雪晴的凌霄等一众人一瞬间尽皆惊住!
当事的雪晴尤是震感惊呆!她此行虽本系对楚云飞满怀着一腔激愤欲杀意气,其实却当然能知自己根本无望轻易伤到他,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却竟能一下重创于他!是时也是如同做梦般怔对着他,全然反应不过来。猛然听到后方传来月明一声惊烈惨痛地大呼!这才心神有省,垂目一望自己右手所持的已大半直没入楚云飞小腹、并已于没处涌染满其鲜血的利剑,还是难以反应明白,傻傻再一望已相离甚近、全无动作的楚云飞,震感一荡,百味难明道:“你……你这是为什么?”
楚云飞这才一手按在剑下贯伤处,深吸了口气道:“你说得对,是我害苦了你和剑洲公子,害你们一对本可双宿双飞、享尽至幸的爱侣却致阴阳永隔、各抛一方,他已身死万事皆休不须再言,你却要生受万千苦楚,而我和你其实一般,今生同自己心爱的人已是缘尽情灭、无望再合,这是上天对我所创之过施予的惩罚,而这一剑也算是我偿还给你求赎的,你可以原谅我了么?”
雪晴听完,心尖并长睫皆是一下大颤,不知怎地竟双泪扑涌!还根本不知应当也不及置是置否的一刹那后,本也并无重意待答地楚云飞已握住她持剑的手向后一推,雪晴登时带剑疾退而出!因受其力加自己大异心情影响下身足说不出的发软,连退几步后竟然倒坐在地,目光落至堕地右手中尚握着的那把血染亮剑,再也腾不起半点意念动作,一时周身如堕烟雾迷梦,心神恍惚、灵魂出窍……
而楚云飞方才一借她手拔出利剑,创口鲜血顿时大喷而出!更是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向后便倒。
已如惊疯般狂赶至他近处的月明更是撕心般惨烈大呼一声:“飞哥哥!”拼竭全身劲力地急扑到他身旁一扶,却哪里支撑得住?和他一起跌倒在地,紧接着便又慌忙爬起,直俯向他连声尖利哭叫:“飞哥哥!飞哥哥!你怎么样?可要不要紧?”同时也眼看得他双手扶地支撑而坐,面色苍白、额渗冷汗,下腹伤处血流如注!周心一片至烈惶悸!想起急团起自己衣服下摆使劲按住他伤处以求止血,却见他脸上登现一下痛色,且己手按处仍是鲜血四渗,仅一瞬间自己双手上就染满了热乎乎的鲜血!不由得肝胆如裂、浑身乱颤,惊惶失措地实不知该干什么才好,迸泪慌叫道:“飞哥哥!你很痛吧!怎么流这样多血?天哪!我该怎么办?”
楚云飞却展颜对她大现亲慰的一笑,然后抬起带血的手指,又如当日在落云岭初识她时在她脸上轻轻刮了一下道:“月明妹妹,你别为我难过,我就喜欢看你欢笑的样子,”说着又深沉一谓道:“只可惜……可惜你不是无垢。”
月明顿然大恸失声!蓦然腾起智思,转头便对周旁已近至不少的家人凶烈大叫:“你们都站在那儿干什么?快救救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