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衫少年收式而立,既不乘势追击,也不骄得懈怠,沉稳解下腰间佩刀持于手中,一派谨正之色道:“久闻大师平生绝技乃是一套开山斧法,就请亮出兵器。”
灭顶自初与他交手时,便已看见他腰下悬着的刀器,早测他势必迟早要与自己较量兵器,但这一番比拼下来,已知他功力超乎自己预想的高深,此时见他果然如此,心内不觉便叫了声苦道:“没想到这小小的少年竟是个如此扎手的人物,想我从小在师父严训下苦练武功,似他这般大时也远没有这般修为,此前已遭他一击,这个人丢得就够大了!他若再出兵刃,那我一双肉掌只怕势难相敌,莫非我十几年出生入死苦拼下的声名今日就要堕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上?”要知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不知多少将声名看得那可是比性命还要重要。是以他念方及此,心头已是一阵大痛!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思绪纷乱、暗今如潮道:“早年师父在世时,曾说我性格易骄得狂妄,远不及大师兄有自明擅制之能,若将来不知收控,武功必停滞不进,多次训诫过我骄兵必败,可我却不以为然,其后这多年来又一直在关东称王称霸,早把他老人家的话扔到脑后去了。此番我受大师兄相召,从关东苦寒之地千里迢迢的来此江南锦绣花柳水乡,本拟是要好好的享受一番,哪曾料一开始就在阴沟里翻了船,被黄山派那几个龟孙子杀了心爱的大弟子先不论,今日报仇不成,反倒又要被这么个突然冒出来的后生小辈挫创,这可真是流年不利、正应了师父当初的预言啊!”
蓝衫少年待了这一时,见灭顶始终无应而站,目光闪动不属、似陷自思。微生愕意,目露探询的轻唤了声:“大师?”灭顶这才心神省回,忙粗声应道:“本大师今日到此本是为寻消遣的,没带兵器!你自管上吧!”说着心内已一横道:“罢啦!只怪我骄傲自大、贪图享乐,这几年不思进取,荒疏了武功,以至今日在此不虞竟是藏龙卧虎之地要落此奇耻大辱!如若不敌,那也只有认栽的份!又还能怎的!”
心内这么想着,却见那蓝衫少年闻言微微一愣,似忖了一下,随即便一扬手,将那柄佩刀抛向了场外一本家跟从的手中。灭顶知他这一举动是摆明“你即未携兵器那我也不用兵器”的要与自己公平竞争之意,又听他颇显坦诚道:“如此大师的成名绝学无法施展,是晚辈有占大师的便宜了。”不由得暗自感叹了一声。
那蓝衫公子言行虽然这样磊落重礼,却无半点轻敌自大,说完话便又神色谨正,稳稳摆了个架式道:“大师请。”然后便毫不懈怠的展招攻上。灭顶双目一瞪,这一次自然更是倾尽全力的对决,一心只望能更改局面,挽回先前之耻。可转眼又是令人惊心动魄的几十招过后,他非但依然占不到那少年半点便宜,还被那少年浑厚不竭的拳势迫得愈发吃紧。他本是个粗鲁性子,一向对战都只喜力敌、不喜谋策,这时却被迫得急动心智,好不容易瞅准一暇,故意身形一晃,在肋下卖出了个破绽。那少年与他对决当真凝神警心、毫无大意,寸机不放,又一拳袭来。灭顶早思好下策,见果然引得他中计贴近发攻,当即往旁一闪,抡起铁钵般的右拳直朝他面门击去。那少年这一下一击不中、先机已失,二人又已相离甚近,灭祖本满拟他绝无可避,却万万不料那电光石火般的一瞬,那少年偏头一抬手,竟已当面将他拳头紧紧握住!
灭顶眼看他一举一式都绝无甚机巧出奇可言,但就是精熟稳实、及时有力,自己总是制伏不了他,心中着实焦躁;又闪念到他之所以能做到如此,其实正是因禀具着扎实高强的功力,自己恐怕实非他对手,本还抱着的些许不甘侥幸心理全消,更是不免急惧慌乱,虽暴喝了一声挣脱开他手,一时却再顾不上自护。那少年当即一记重拳,偏巧又依然正击在他下腹先前受创处。这一次灭顶可真是痛上加痛、直觉一阵剧痛彻心!再难忍耐,“啊”地痛呼出声,向后连退三步,捂腹佝腰的直不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