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逸北两天后便赶到了杭州城外的孟家庄,拜见了孟老庄主。孟天行见到知交的得意弟子,也是欢喜异常,一定要韩逸北在庄中多住几日。这孟家庄现在可算是贵客盈门,韩逸北在庄内也见到了不少新知旧交,大家聚在一起把酒言欢,真是何等快乐。
杭州城是著名的风景名城,韩逸北既然到了这里,哪有不去游玩的道理?若要游杭州,又岂有不去西湖的理?这天他禀明了老庄主,便往城里去逛了。时值六月,天气本来较热,但是这两天刚刚下过雨,变得凉爽起来,韩逸北想起赶路的辛苦,再想想现在的悠闲,真是天壤之别。就是逛得口渴了,西湖边又有现成的茶楼,上得楼去,倚窗而坐,泡了一壶龙井茶,一边品茗一边观景,难得浮生半日之闲,更是心旷神怡。
正在眺望西湖的一顷碧波,绿柳垂堤,外面的一阵喧哗吵闹之声惊动了他,着实地扰了他的雅兴。他不耐烦地看下去,只见许多家丁推搡拉扯着一个少女,在下面吵闹不休。又有一个手摇折扇的富贵公子对着那女子吆喝道:“你这贱人,竟敢背夫淫奔!今天被本少爷拿到,回去活剥了你的皮!”又有恶奴对围观的人喝道:“看什么?这女子是我家公子的一个逃妾,今天被拿到,是我家公子的家事,还不与我闪开了!”
那女子哭得声嘶力竭,边哭边对围观者苦求道:“各位大叔大伯,救救我吧!我实在不认识这人,根本不是他家的逃妾,是他强抢民女,求各位救我!”看到女子,虽然是哭得满面泪痕,且又披头散发,仍然不掩其动人的姿色。但是围观者虽多,又有哪个敢上前?那个富贵公子若非当地一霸,也不敢这么猖狂了。再说他口口声声说女子是他的逃妾,又有谁敢说,那女子不是他的妾?还要不要小命了?
原来又是在上演恶霸强抢民女的老把戏,韩逸北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从古到今坏人们一点长进都没有,就不会来点别的花样?正想下楼去看个究竟,忽然听到一声断喝:“且慢!”
人群中越众而出一位青年公子,手中长剑一横,已拦住了众人的去路。“哟?什么意思,英雄救美来了?”那恶奴头子狞笑道。那青年公子冷冷地说:“在下并无此意。只是你等在此大呼小叫,败人兴致,倒要问个究竟!”
众家丁不禁讪笑不止。“哪里来的黄毛小子,竟敢问我家公子的事?咱家公子乃是这当朝太师的亲外孙,这杭州地方的知府见了咱家公子,也得礼让三分,你这野小子,不想活命了么!”
看着那青年公子,韩逸北不由目瞪口呆。这位青年公子,不就是路上两次碰到的封无霆么!真是太巧了,他居然也来了杭州?!
“当今太师的亲外孙?”封无霆不禁冷笑起来。“原来是白面郎君尚青云。”
“大胆!”家丁狐假虎威地喝道:“公子爷的名讳也是你叫得的!”封无霆看了他一眼,“尚公子,你说这女子是你的逃妾,你有何凭证?”
尚青云怒道:“我说她是我的逃妾,她就是我的逃妾,用得着你这小子多管闲事吗!你活得不耐烦了,敢管本公子的事!”
封无霆并不动怒,只是说:“无凭无证,看来阁下正是强抢民女,说不得,只好管管这档闲事!”尚青云大怒,“你找死!”将折扇一挥,众家丁一拥而上,要跟封无霆动手。
“不好,那小公子要吃亏!”周围的人都替封无霆担心,想他势单力薄,怎么是这么多人的对手?韩逸北却想看看封无霆的本事如何,当下只是冷眼旁观。那封无霆长剑并不出鞘,只用拳脚过招,然不过片刻,那些恶奴已一个个连滚带爬地摔趴到了地上,只落得叫苦连天,再没人敢上前。
“一帮饭桶!”尚青云气得脸都青了,挥动折扇上前,亲自和封无霆过招。可是一把纸扇子能当什么兵器?附庸风雅时摇摇罢了,再或者欺负不会武功的良民时也可装装门面。可今天遇上的是封无霆这样的高手,不是让人看笑话么?对付这样的人,封无霆根本无意认真动手,没两个回合,尚青云便被点中了胁下的软筋,登时手都抬不起来了,
“尚公子,你看这诗画江南,风景大好,不仔细欣赏岂不可惜?我就做做好事,送你就去畅游西湖吧!”说着,他飞起一脚便把尚青云踹到了西湖里。“救命啊!”尚青云没命的大叫,他可不会水,就算是风景如画的西湖,也照样淹死人啊!更何况软筋被点,手臂废了一样,酸软无力,要扑腾也扑腾不起来。“救命!”没叫两声,就要沉底了。
众家丁慌了手脚,有会水的赶快跳到水里救人,等到一阵忙乱,把尚青云拖出了水一看,好一个白面郎君,已成了落汤鸡了,头上扯着水草,浑身透湿又沾了一身的烂泥,更是喝了一肚子的水。真是畅游西湖啊,喝了这么多西湖水,可谓人湖合一了。
等救他回过了气,再想找封无霆算账,一看,不要说封无霆了,连那个女子也不见了踪影,尚青云要骂也没力气骂了,差点没淹死,要□□,可是又不知道对方是谁,无处去报,白吃了大亏。
韩逸北着实地看了一场好戏,听到封无霆踹尚青云下湖时说的话,他几乎笑出声来,没想到那个冷冰冰的家伙还颇有点幽默感。见封无霆带着那女子趁乱离开,他也忙跟了上去。
那女子对封无霆是千恩万谢,封无霆并没说什么,只是道:“以后出门定要小心了。”那个女子泣道:“谢公子爷救命之恩。小女子只因家贫,不得已才出来抛头露面地卖花,不想遇上了恶贼,今后死也不敢来这城里了。”
封无霆叹了一口气,自怀中摸出一张银票来,递于那个女子。“这里有五十两银子,拿回去家用吧。”那女子哪里敢接。“五十两!这…这太多了,小女子死也不敢要的!”“不必多说,给你就拿着。”封无霆答道。“你回去吧。”
他将银票塞入女子手中,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恩公!恩公!”女子追着喊道:“请问恩公尊姓大名?”封无霆并不回答,片刻便不见了踪迹。
韩逸北一直跟踪着封无霆,走了数百米后,封无霆突然停下了脚步。“哪位朋友,何不现身出来?”韩逸北忙闪了出来,应道:“是我。”“韩逸北?”封无霆看到他,也是一愣。“怎么又是你?”这也太巧了,怎么到哪里都碰得上这个人?
韩逸北不由得笑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前几日问封兄意欲何住,封兄言随意而已,原来也来了杭州。适才西湖边上看封兄仗义救人,不愧是侠义中人,果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封无霆瞧着他,神情有些怪异。韩逸北也没放在心上,他在此见到封无霆,非常高兴,便说:“封兄,你若有空,韩某还想请你喝酒哩。不知可否赏光?”封无霆怔了怔,方回答说:“好。”听到他的回答,韩逸北十分高兴。“那,封兄什么时候有空?”“我这两天有要事在身,不能奉陪。等事情完了,自当与阁下把酒言欢。”
韩逸北笑了起来。“那封兄住在哪家客栈?韩某改日前去拜访。”“瑞云客栈。”封无霆一执手。“先告辞了。”“后会有期。”韩逸北目送着封无霆离去,不知怎的,心中涌起一丝留恋不舍之意。
韩逸北在孟家庄住了有好几天了,孟天行见他一表人材,人品又不错,心里十分喜欢,就有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的想法。他的小女儿孟九容今年刚刚18岁,是个文武双全的少女,长得花容月貌,孟天行对这个女儿非常宠爱,一心想给她找个好婆家,所以一直都很留心,希望找个合意的女婿。现在看到韩逸北,觉得他条件正好,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订过亲,不敢贸然提起。
夫人出了个主意,让他晚上把韩逸北请来,借口闲叙家常,顺便旁敲侧击地盘问一下。倘若没有订亲,正好玉成此事;若是他有了亲事,也就只当闲话而已,岂不是好?孟天行觉得也只有如此,于是这天晚饭后便命人去请韩逸北,说要和他下棋。
韩逸北对于棋道并不算精通,略知一二而已,老前辈要他陪下,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两人下了两盘,韩逸北均是大败,老庄主不由笑道:“贤侄想是看我老了,有心地让我?”韩逸北脸都红了,忙解释道:“哪里,实在是小侄棋艺太差,根本不是伯父的对手。”
孟天行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听说,你这个杨兄的得意弟子不仅是武功高强,而且还是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你说自己棋艺太差,过于谦逊了吧。”韩逸北愣了一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伯父哪里听来的谣言?小侄哪有这样的才华?小侄只是对武学颇有兴趣,对于文艺风雅之事,所知实在肤浅得很。”孟天行笑道:“你我是武林中人,本来就应以武学为重,贤侄专心武学,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孟夫人见丈夫说话没有抓住重点,有点着急,于是送上了两杯香茶。“怎敢劳动伯母大驾?”韩逸北慌忙站了起来,双手接过茶杯。夫人笑道:“贤侄休要见外。”她在两人身边坐了下来。“贤侄今年青春几何?”
韩逸北见问,忙赔笑答道:“小侄今年二十四了。”夫人点了点头。“二十四了。不知我那侄媳是哪家的千金?”韩逸北脸一红,答道:“小侄尚未成亲。”孟夫人笑道:“二十四岁也不小了,怎么还没有成亲?想必是贤侄眼光高,普通的女子不入你的眼。”
说到这个问题,韩逸北甚是尴尬,不得不答道:“只因家师错爱小侄,早将小师妹许配给我,但那时小师妹年尚幼,所以一直没有……现在师妹年已二九,师父的意思,总在今年年底,就要完婚了。”
孟老夫妇听了这个话,不禁大为失望。闹了半天,人家是早已订下了的,既然这样,九容的事也就不用提起,只好再作其它的打算。 “好,贤侄,闲话休要多叙,再陪老夫下一局如何?”孟天行笑道。“伯父有此雅兴,敢不从命。”两人重新布置棋局,准备再战。不管怎么说,孟天行是喜欢这个年轻人的,做不成女婿,有这个子侄辈也不错。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韩逸北抬头往窗外看去,已是黑沉沉的。远处传来梆鼓声,已经是三更了。“伯父,时候已不早,打扰伯父休息,小侄应该告辞了。”
孟天行站了起来。“三更了?这么快?他看着韩逸北,“贤侄,是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不过,贤侄不要急着回隐逸山庄,我还想采办点礼物,你替我给你师父带回去,也是来杭州一趟。”“是,伯父。”韩逸北恭敬地说:“伯父,小侄明天还想去拜访一个朋友。”孟天行笑了起来。“那当然由贤侄自便。”韩逸北告辞而去。
刚刚走到院门口,寂静的夜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女子刺耳的尖叫声:“来人哪,有刺客!”
是孟老夫人的声音!
韩逸北大惊,不及多想,反手拔剑,向孟庄主的房间飞奔而回,他闯进屋内,但见老庄主孟天行正与一黑衣人交手,那黑衣人身手极其厉害,寒光一闪,老庄主肩上已然着了一剑,闷哼一声,倒退几步,人已倒地。
“住手!”韩逸北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挥剑架住了对方欲补下去的一剑。此时室内灯已熄灭,但仍能辩出那刺客面上覆着鬼面具。“追风使者?!”电光火石般,韩逸北脱口而出这四个字。那刺客看到了他的脸,突然“噫”了一声,似有诧异之意。韩逸北由不得多想,救人要紧,一边和他交手,一边高喊:“有刺客!抓刺客!”顿时庄内大乱,人喊马嘶的,已是全都惊起。
那刺客一看情形,便知今晚不能得手了。遇上了一个难缠的高手已是麻烦,何况又惊动了庄内人马。他无心恋战下去,却被韩逸北缠住,难以脱身。韩逸北一心想擒拿这刺客,剑势一步比一步地紧逼,他能感到,这个刺客的武功确实非同凡响,与自己不相上下。可惜了这样一个人,却做这种杀人买命的勾当!
两人从屋内打到了院中,真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黑衣人出道至今,一直以剑术纵横江湖,在剑道上,还从未碰到过能和自己对抗的对手。对方之剑术,貌似朴实无华,实则精深幽微,从容中暗藏着深沉的杀机,进退纵横间,无往不利,心中不由暗暗赞叹。只是现在这种形势,可不是赞叹对方剑术的时候。稍有不慎,便会被对方立诛于剑下!
看这两人动手,庄客们不敢上前,只把院子团团围住。孟九容听说父亲遇刺,急忙赶来,见父亲幸无性命之忧,但对那刺客真是切齿痛恨,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断!
韩逸北和刺客交手,急切之下难分高下,孟九容心中暗暗计较,决定出手相助一臂之力。她极精柳叶飞刀之术,当下取出囊中飞刀,看准那身穿夜行服的身影,将刀发出。说时迟那时快,电光一闪,飞刀破空而出,饶是那黑衣人闪得快,也还是被击中了肩膀。
突遭暗算,黑色的身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高手过招,一招之差立判生死,何况是这样大的一个破绽?招架不及,已被韩逸北一剑正中左臂,刹时血如泉涌。这一剑是皮肉之伤,还是小事,然而,那中刀之处却是阵阵发麻,身体也渐渐麻木起来,令他大惊。
“有毒!”
他哪敢恋战下去,突然虚点了一剑,身形顿时如风一般掠过院墙,负伤逃走。“休想逃!”韩逸北纵身跃过院墙,紧随其后追赶。刺客见他追得如此之紧,简直无法甩掉,情急之下,从怀中取出一物,往韩逸北劈面打来,韩逸北一闪身,只听“轰!”的一声,那东西在空中爆炸,顿时烟雾弥漫,韩逸北眼前一片浓烟,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到烟雾散去,能看清景物的时候,刺客早就无影无踪。“可恶,这贼子逃得真快!”韩逸北恨得跺脚,又无计可施,只有回孟家庄再说了。
“爹,你没事吧?”庄内,孟九容焦急地检查着父亲的伤势,幸好只是伤到了肩膀,不算太重。“多亏了飞扬在,否则我这条老命今天也就交待了。”这时庄客们报:“韩公子回来了!”孟九容忙迎了上去。
“韩大哥,抓到刺客了吗?”“他逃了。”韩逸北懊恼地说。“那厮倒会弄鬼,不知弄个什么东西,炸得一片烟雾,什么也看不见,他就趁势逃之夭夭了。”孟九容说:“韩大哥,不必生气。那贼子中了我的飞刀,毒性发作,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够他受的了!”韩逸北问:“令尊伤势如何?”“并无大碍。”
听了孟九容的话韩逸北放下了心,上来看视老庄主。孟天行勉强笑道:“贤侄,我不要紧了,多亏了贤侄相救,不然我命休矣。”韩逸北和孟九容扶起老庄主,搀到屋内,上了金创药,等老庄主定下心来,才问:“伯父,可知刺客是何等样人?”
孟天行叹了一口气。“贤侄,看那刺客身手,你还看不出他的来历吗?”“这……”韩逸北犹豫了一下,才说:“小侄倒是想到了一人,只不过,不知道猜得对不对。”“你说。”“玄英门追风使者。”
“果然好眼力。”老庄主叹息道:“我想也是他。你看他用的剑,比寻常的剑身薄了一半,应该就是追风剑。那人剑术诡异非常,令人难以招架,亏了闪得快,也被他刺伤。这么高超的剑术,□□上也就是那个魔头了。只是,他不过是收人钱财,为人卖命。行走江湖多年,难免会有仇家,不知道是谁,不惜重金收买杀手,来取我的性命?”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能回答,这种江湖恩仇,外人也无法置喙。韩逸北向来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信,因此对于杀手逃脱一事,大为不平,总想亲手抓住他,看看到底那追风使者是何方神圣?因庄主遇刺受伤,庄内加紧了护卫,但那刺客不但受伤,而且还中了毒,能否保住性命尚未可知,要是能再来行刺,倒是奇闻了。
一连过了几天,庄内已平静下来。
既然已经平安无事,也就定了心。这心中一定,也就有了闲心想别的事情。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曾说好了去找那位青年封无霆喝酒的,于是这天禀明了老庄主之后,便前往城里,去找那家“瑞云客栈”了。
由于人生地不熟的,加上封无霆所说的那家“瑞云客栈”也实在不是什么知名大店,韩逸北花了一两个时辰,总算在杭州城南找到了这家客栈。
刚一迈进店门,店小二已笑脸迎上,“公子爷,您要住店吗?”“我找人。你们这店内有没有入住一位姓封的公子?”小二闻言愣了一下。“姓封的公子?小店倒是住了一位。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人。”“他住哪间房?”“天字三号。不过您来的不巧,他病了。”
“病了?什么病?”韩逸北吃了一惊。“不知道。他这病来得挺急,也很重,前两天还好好的,说病就病了。这位公子脾气挺怪,病了还不让请大夫,自己开药,还是叫我们到几家药店分头去抓的。现在,他还在房里睡着吧。”韩逸北急忙说:“你快带我去看他!”小二点了点头。“公子爷,您请跟我来。”他引着韩逸北来到了楼上客房。“封公子就住这间。”“你别叫他,我自己进去,你忙自己的吧。”小二便下楼去了。
推开房门,韩逸北轻轻走了进去。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他举目往里一看,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昏睡不醒,看到那张俊秀的脸孔,不是封无霆是谁?此刻,他的脸色十分苍白,毫无血色,看起来病情沉重,令人揪心。
前几天分手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病得这么厉害?韩逸北担心地想着。他走到床边,轻轻地唤道:“封兄,封兄!”换作平常,以封无霆这种高手,哪里会有人走到自己床边都不知道的理,可现在,无论他怎么唤,封无霆都无反应,昏睡不醒。
韩逸北叫不醒他,无奈转身走到桌边。他看着桌上摆着一个药盅,顺手拿了起来,一看里面还有一半药汁。不用说,这是封无霆喝剩下的。他下意识地将药送到面前闻了闻。“这药味……怎么这么奇怪?”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自小跟着师父,不但习文练武,也习医术,虽然称不上歧黄高手,但对药理也有一定的造诣。此刻他只觉药味十分奇怪,不知是什么药物在里面。想了一想,他下楼去找小二,索要药方。
小二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张纸,拿给了韩逸北。因为是分几次去抓的药,这张药方并不全,只有几味药而已。但韩逸北一看之下,还是吃了一惊,这几味药中,除了甘草之外,其余都不是寻常药物,全是一些虎狼之剂!
“这是什么方子?这药能吃吗?没病都要吃出病来!你们竟然也敢给他抓药,药店也不问吗?”韩逸北脸色都变了。“公子爷,这是封公子特意吩咐的,他的病非这药不能治!”小二慌忙解释。
知道跟小二多说也没用,韩逸北拿着方子匆匆跑上楼,进了封无霆的房间。他来到床边坐下,拿起封无霆的手腕,仔细地替他诊脉。一诊之下,心中更是大骇,对方的脉象,竟似是种中毒的迹象。“他不是生病,是中毒了?!”韩逸北惊愕不已。“封兄,你醒醒!”他连连呼喊,可依然未能把人唤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隐隐有种怪异的感觉,仿佛想到了什么,又仿佛有什么堵在心中,一时却抓不住。心神不安中,他看到床内侧放着封无霆的剑,他不假思索地将剑拿起,顺手抽出了鞘。剑一出鞘,韩逸北顿时心中大震!
这把剑,长度与普通的剑无异,但是剑身厚度只得普通剑的一半,寒光闪烁,冷气森森。而剑的护手上,赫然刻着一个篆体字:“风”!
“追风剑!”韩逸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这剑。这把剑……这把刻着“风”字的剑,难道是追风剑?!可是,若这剑是追风剑,那封无霆是什么人?!“封无霆,难道你是……追风使者?!”
盯着封无霆看了半晌,他猛然想起,那天的刺客左臂被自己划伤,若然此人臂上有伤,那不管他是不是追风使者,也足以证明他就是那天来的刺客。想到这里,他动手便卷起封无霆的衣袖,心里不住地祈祷着他身上最好不要有伤。然而天不遂人愿,衣袖卷起,封无霆裹着白绢的左臂赫然呈现在眼前,绢布上仍渗着血迹!“啊!”
韩逸北倒抽了一口凉气,颓然坐在了椅子上,一瞬间,心中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