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房里的帐是越来越乱,害我不得不清自下手,往往在帐房一呆就是一整天。怎么也学不会用毛笔在细细的竹简一笔一画写小字。于是找来一块铜板,在上面涂上厚厚的猪油,然后覆上一薄绢,用着根玉簪在上面写写画画,用阿拉伯数字计算比写中文快得多,算出结果让众人登记到竹简上。慢慢清理出一些头绪。
众人自然是没见过我这种猪油写字板,只是认为很神奇,写写画画一大篇,把绢揭了再覆上又可以用,更不清楚我在上面画什么鬼符,竟然可以很快算出结果。看来小时候很流行的猪油写字板,也是一种很不错的发明了。这些简易的阿拉伯数字更不知道多少年后国人才能接受,我先用着,反正他们也不懂。
帐房有五六个人,其中那权爷是管事。本来开始我进帐房,他还一副极拽的表情,说这里如何那里怎么样,钱怎么花的,如何分派用度。后来看我不但识字,还对帐房里的事比他们任何一个人还在行,每每我问到一笔钱流向去处时,看那偷偷擦汗的样儿,只有冷笑。帐房这种地方,是最大意不得的,古今如此。
小秋小荷二人跟在我身后也忙得团团转,日渐清瘦。不过一个个还是很有精神,开始慢慢识字,做些事务。
二少也时也进帐房来帮忙,可以说是礼数齐全,言简意赅,几乎没什么表情。只因那日的争执。
那日屈家大少来巴府,他一直在场,大少好几次想与我说几句话都给他岔开,就算只是个较陌生的朋友连夜赶来看我,怎么也要休息会再让人走吧。结果饭后,就借口帐房有事找我,对方不得不借口走人。曾何几时,我已把屈家当成自己真正的娘家,结果他如此对我娘家人,自然恼火。他振振有词说是为了避嫌,而我一句“连我丈夫都没这样管我,你凭什么管我?难道叔叔和嫂嫂就不应该避嫌?”气走满面铁青的他,好几天过去了,二人一直这样对着,就是不说话,感觉也好累。
“小姐,您想什么了,二少爷来了!”小荷轻轻推了把坐在几前发呆的我。
“哦!”淡淡向他点点头,又埋头于杂乱的帐本之中。
“ 东郊丹场来人了,据说是有事!”他神情严肃。哎!不到二十岁,就一副呆木瓜的脸,以后的几十年,不变成一个木头才怪了。
“小秋,你留这里先和各先生整理下近二个月的收成,理好等我一会回来再说。小荷,跟我去前厅!”起身奔向大厅走去。看来二个丫头还是不够用了。
南墙角的梅花开得异常艳丽,整个巴府笼罩在淡淡的清香中。
深吸口气,拉紧了皮披,缓步前行。
“过年都不到十天了,大爷怎么还没回!”耳边传来二个丫头低声的嘀咕。抬眼望去,是二个在院里扫雪的丫头,见到回廊里匆匆行走的我们忙请安招呼。
是呀,大爷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
“大爷还是没一点消息吗?”
“没有!”二少低头回答。
轻叹口气,怎么还不回了.来这儿已半年多了,要能回去早就回去了,把屈家当成娘家,自然对这位从没有见过面的夫君有种莫明的依赖了。
“小心!”二少厉喝一声,同时把我扑倒在地,紧紧压在地上。鲜血流入了我的眼。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他肩头。二少竟然帮我挡了一刀。身着仆人装扮的凶手见行刺不成,又扑上来。
小荷扑过去抱住凶手的腿,放声尖叫救命。
二少已鲜血不止,而我被压在身下不能动弹。二少那温热的血缓缓在我脸上流着。凶手是对着我来的,二少没必要这样护着我。试图推开二少,可是又怕动到伤口。
“不要!”他紧紧盯着我的眼,摇头。
“不要,他要的是我的命!”再挣扎,虽说已听到护卫的脚步声了,可是刺客已挣脱小荷,伸出的脚都离二少背不到一尺。这一脚踏到匕首上,哪还能有命。
“啊!”一声尖叫,他的腿给什么打中。寻声而来的护卫很快把他制服,一边的巴仁手上还拿着弹弓。原来刚刚救急的是巴仁。
众人扶起二少,早有人去请大夫。
鲜血还是不停往外冒,由于失血过多,紧盯着我的眼都有分散。
“闭上眼,大夫马上会来!”内心慌乱,他会不会死呀,古代的医术实在不怎么样,这种伤可是要人命的。看着他听话的闭眼,不知滋味,前一刻还恨他入骨,可是他竟然会用身体帮我挡刀。情何以堪!
“贱妇,今天我杀不了你,总有一天你会得报应的!”刺客满脸桀骜,披头散发,还不忘口吐厉言。
我犯了哪门子贱了,我又要得什么报应了?现在不是我要考虑的,先救二少最重要的。
众人把二少抬回房,大夫急忙过去处理伤口。吩咐护卫把刺客严密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