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舱内,抱着罗敷轻轻摇晃,不理站在舱门口的巴仁等人,这种情况已出现快一个时辰。岸上不时传来马的响喷声。哗啦啦的流水声不绝于耳。
水同会的人也许给我冷声赶走,但他们并不是那样好惹。这个现下还不用担心,但是舱门口的这群人……
“夫人,请下船回府!”这次换到连环了。
盯着罗敷肉嫩的小脸,没有说话。
“夫人!”
整了整她的小衣服,又摸了摸她的小屁屁。说到底,我仍不是个合格的娘,不会带孩子。但有空与她多亲近也是好事。既然他们兄妹二人只能顾其一,至少就要全力对她。
“巴仁,让船上所有巴家人全下去,我回咸阳!”不经心说了句。抱着宝宝继续摇晃。“罗敷,真乖,长大后一定不要象娘亲,哦哦,哦哦……”小丫头可能被我的动作搞乐了,对我展露甜甜的笑,一双蓝眼分外清亮。
“夫人……”
“我不是你们夫人,你们走!”把孩子递给奶娘,打掉欲上来扶我的手,“你们不下去是吧?我要侍卫请你们下船!”
“夫人!”三人齐齐跪地。
“巴府已有位巴夫人,我算哪门子夫人,这几年,你们谁听过我的话?”看了眼跪地低头的众人,不再搭理他们。
良久,小秋终于不能忍受我的冷淡,上前想再扶我起身。我只是盯着她的手,用力盯着。
“小姐,我们都不是故意的,是……”
“说吧,巴家到底给你们二爷败成什么样了?”我看着舱外的流水,沉声问。连一个小小的水同会副舵都能欺上门,使众人不敢回语,这巴家,自然没什么好。
“夫人,您都知道了……”连环小声低问道。
“有些事,想瞒也瞒不住!”巴仁看了众人一眼,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夫人,其实巴家早不比以前了,巴家的丹场现只有一处,丹炉不足百口,现在整个巴家都是靠以前的积蓄还有田地的收租来维持……”
坐在几前,气得发抖。辛苦挣来的产业,全给这群人败了,现在巴家的实力比我十几年前嫁入巴家时一半都不值。我这十年来所谓的管理,都是他们合伙起来骗我。做的假象。
“货物处处给人抢,二爷就不会雇侍卫吗?就让他们这样抢吗?”世风日下,就算练出丹砂,运往各地交易也处处被抢,这家不给败了才奇怪了“你们二爷到底会不会管事?脓包一个吗?你们是不是准备把我骗进巴府,再给你们做苦力?这个巴府我不回,我算什么东西,巴府不是有个巴夫人吗?你们的事你们自己管,是你们自己下船,还是我要侍卫赶你们下船?”
“你算什么人,只不过是个一无所出的寡妇,凭什么指斥二爷?”岸上一人大声叫道。
看了眼站在岸边不作声的巴胜,又望了眼小秋。
“小秋,你们可真长进了,这就是你们管人的方法,主子还没张口,一个小小的仆人就来给我叫嚣,就算我与你们巴家没有一丝关系,难道这就是你们对一个客人的态度吗?”小秋跪地不语,巴胜忙令那人禁声。
“霍郎!掌嘴!”看了眼站在船头的众侍卫,沉声叫道。
“是,夫人!”二侍卫跳上岸,一阵杀猪般的狂叫后,归于沉静。
“回去告诉巴家,就算所有宗亲来跪地请我,我也不会回去。你们以为我没了巴家就不能活吗?这十侍卫是大王亲自派来保护我的死士,别说你们一个小小的巴家,就算是整个枳地,我一样可以横行!狗东西,把我说的所有话,全给我带到!”
有人离岸骑马飞奔,一时岸上的人再也不敢动,巴仁等人依然跪地不起,寒冬腊月天很冷,跪在甲板上人也受不起,但我在等。这一次,所有人做得太过份。
天色阴沉,渐渐起风,不多时竟然开始下起小雪,一片一片,在空中飞舞。扶着窗看着飞雪,没入流水中,没入草丛,落到甲板马上无影。这些雪是不是也如我一样,最后都会无影踪了。混在地下,会不会很冷……
“清!”
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
低声的叹息传来。
“清!”那人走近一步又呼叫。
“巴仁,你们的主子来接你们了,还不给我滚下船去?”
“清……”声音里太多无奈,可是真的不能动摇到我一丝一毫了。
扶着舱门,看着飞雪片片落入水面。他的所作所为也许是故意想让我安心生活,但是这十年对我的欺骗,让我的辛苦化为白费,所做出的成果原来都是假的,怎么能不心寒。
“对不起!”
“二爷,原来所有的东西都是假,我一个早已外嫁的寡妇,入你们巴家做什么呢?原来都是我自己看大自己了,你回吧,巴家的事,已没有我管的必要。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呢?”对呀,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呢?如果不是故意这样放纵藤氏败家,对产业不过关心,就算他再如何不济,只要按我的管理,不求进,至少保持原样没有什么问题。现在他要故意如此,我去淌这浑水做什么?
“清……”
“你除了叫清还能做什么,都给我滚下船去!”指了指跳板,对着他厉声喝道。我讨厌他这样软软的叫我,我讨厌做所谓的救世主,我救他们,谁来救我。三十多岁的他,看来去儒雅风流,仍然让人狠不下心,他好好活着,可是我的混了,长眠在地下,今生再也不能相逢。
真静,真的好静,盯着他漆黑的眼,无比失望。我也是人,不是救世主,不是巴家用来发家致富的工具。
“清夫人!”一苍老的声音传来。扭头看着那老妇人。她比十年前,看上去老了好多,可是那双眼,仍然如孩童一样明亮。恨恨瞪向那双眼,我一直讨厌她一副先知的样子,把所有人都玩弄于手中,一副远离人间烟火的样子。与其说是讨厌她,更不如简单地说,恨她。
“巫师,很多年不见,今天这种场合怎么来了,您不是应该不出巴家祠堂的吗?”
“清夫人,凡事都有头尾,您今日离开,难道您就没有想要的吗?”老妇人那双眼让人不能直视,但我就要瞪她。我讨厌她来定我的命运。可是今日我如果离开,真要给政做妃子,无望一生吗?这,我无法接受。
“回到巴家,我是否还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巴家所有事宜都归我处理?”盯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冷声问道。
“是!清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