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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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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病死的消息最终还是传来,六月开始大旱,庄稼全旱死在地里,不知不觉十二年夏季到来的这样快,也过得这样慢。

听着管事们报告各处的收支,抱着罗敷,用木片小心把粥送她到口中,近二岁的娃儿,生得粉嫩,双眼一会认直盯着我手里的木片,张口求食,一会又小手指着我腕口襟边上的白玉兰,嘴里“发──发──发──”叫着,眼里有着兴奋与新奇。小嘴里开始长牙,开始说着简单的词语,大多时候她乖巧又寡言,但极粘游逸。

“大旱时节,今年的地租能减就减,巴家现下再也不用地租来活,丹场早已走上正轨,若是再过旬日不下雨,开东场的粮仓放粮……光是放粮也无法解决这些事情,还真是治标不治本……”把女儿交于一边的惠娘,看了看外面大亮的天色,西边有几片浮云,看样子,下雨的事也不是一二日可以解决,那些巫师天天求雨也没求出个所以然。要是能到现代,人工降雨也不行的吧。

“把小姐送到游府吧,今儿要去南边涪田村看看灾情,天这样旱下去,大家都没法活了,丹场那边,要小心工人们解暑的水汤。”叮嘱着管事们今天的事情。看着要准备随我出门的连环,仔细想想,又说道“你今日还是不要跟我去了,反正也不太远,西丹场你去看下!”对她使了个眼色,近日传闻一些古怪的流言,似是从西丹场出来的,连环去先去打听下也好。

“是!夫人!那奴婢去准备些水,好让你车上用!”行走几步,又回头“要不,我去把秋姨给您叫来,让她陪你去!府里这些小丫头,我实在不放心!”

“今日不带丫头去了,反正不是太远,有侍卫就成!”笑着摇头。这些丫头,好似没有她们的照顾我就不能活一样。虽说多年来,在她们的照顾之下,成了一个事事不用动手的大夫人,但也不是个米虫。

“那奴婢给你放些东西到车上!”

“嗯,天色不早了,你也小心,去二爷那里回声就早去早回吧!”看着她突然有些牵肠挂肚。提到二爷,心底又暗自叹气,他似乎越来越分不清我与他的关系仅仅只是叔叔与嫂嫂的礼遇,过多插手我的事情。这巴府里,我的动静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坐上马车,打开车帘,早晨的阳光并不炽热,但空气中有不寻常的闷。这雨什么时候才下得下来啊!

二个侍卫扶我上车之后,跳上马车,挥起马鞭,马车在晃动之下缓慢开行。他们的头上,依然雷打不动戴着竹笠。这样热的天,个个穿着严实不说,还时时顶着这重重的竹笠。难道古代的人,就这样不怕热?

福田村离巴府并不远,只要越过二个山头就到了。不过这二个山头林木茂密,大道两旁常有兽类行走。看着两边游走的林木,由于长期干旱,本是树木翠绿的季节,现下大片泛着不正常的黄。脑里浮现一些丫环婆子的碎语,这旱就是天来示邪的?八月暑天,身上还是不由打了个冷颤。

近日满天飞的流言闲语。到底是什么人在传?有何目的?

是藤氏一伙吗?自从那日不甘心,满面怨恨上马车进入百里府之后,她并没有任何行动。是静中观变,还是从此沉寂。这些都是谜。只是当初的决定,虽是解决我不入嫁百里府,但真的是我胜算了吗?也许只是给百里,蒙执他们几只虎安加上翅膀,让他们如虎添翼罢了。山头那只蛰伏多日的黑里虎也会有什么阴谋吗?

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珠,又把头伸出窗外看了看微微变暗的天。天际飘着大团的乌云,但无风。看似要下雨的天已维持几日,有云,但雨却始终落不下来。

马车行走多时,到了一条狭长马道,这条处于二山之间的路,是特殊地理条件形成的,活象一座山用刀从中间劈开,留下二里多长细长的狭道。

空气里散着树脂的甜香,还夹杂着点焦糊味。

二峰之间,仅有一马车的距离。所以此时,霍郎骑马前去探路,用于避免对面驶来的马车错开。

树脂甜香味越来越重,坐在马车上四处张望,天上飘起了大团如棉白云。有风起,林中鸟兽呜,空气中有着不安的骚动。车厢前的马也开始提蹄低鸣。

这是怎么呢?我疑惑看向车夫还有那马上侍卫。

“夫人,您看!”车夫手指来时路方向道。那云的速度,可真是快极。不对,不是云,只是因为距离太远,一时大意,所以错把白烟当成云。可是大片的浓烟,不可能是家户人家烟囱里出来的。还是谁在这干旱之际烧荒地开垦?不可能。

霍郎一去不回,马车停在狭路口进退二难,驱车往回,还是继续向前?

但那四起的浓烟和四下狂奔而来的鸟兽让人措手不及。下意识看向直直立于马上的侍卫,可是他仍是笔挺而立,静等我的命令。这下怎么办才好。大旱天遇上森林火灾,这二座山并不大,可是渐渐而大的风势,并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

“车不可回头,看这些惊慌的野兽,我们若回,只会遇到大火,现下起风,火势会加大。我们向前!”只要走过了狭道,路就会宽阔起来,那样马车的速度可以加快,到了涪田村,那边地势平坦,逃离更为方便。

“夫人,可是霍侍卫还没有回!”车夫小心提醒道。

“天火可不等人,一起大风,我们都逃不了!”

车夫挥动马鞭,把马驶入狭道。哑奴骑马在前行走。

眼皮直跳,又回首看烟。一般这种天火都是因为打雷引起,可是现下晴空万里,哪有雷。那么,是人?

马车行进里余,空气里的烟味越发重起来。不安坐于车中,只盼这车快些驶入平地。车后奔来些小兽,穿行于马蹄之间,马儿有些惊慌不安,停步不前。

“哄──”身后传来巨响。

回首,一盆大巨石落在了车后几米处。

要是马停在后面一点,我这头不是……

跳下马车,抬头望着二米余宽的天,若现下,从山顶落群石,我们不就难逃?这已不是意外。

“砍掉绳子,骑马!”急急命令道。

“夫人,您会骑马吗?”车夫边砍绳边问。

“不会骑也得骑,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如果没错,这石头会不停落下,也许前面会有更多落石!”这不是意外,身后起火,逼入有落石的狭道,巨石挡住回路。这一切都不是意外。

马背上没有马鞍,但还是努力向上爬,不远处又有巨石落地声。可能只是因为山太高,看不清楚马车行驶的具体位置,前方的路还没有遇到石头。

试了几次,马背太滑。车夫早已稳坐马上,只等着我上马前行。

“走!”一强健手臂拦住我的腰,下一刻我落入一男人怀里。

“谢谢!”紧抱着他腰,防止在狂奔的马上落下。

只是,这男人身上的味道是那样……

努力抬头,看到竹笠下那一任何人看到都会做恶梦的脸。右脸象被生生挖掉一团肉,而左脸上一道直达颈部的十字刀疤触目惊心。那双蓝眼密切注视前方,一手拉紧缰绳,没有一丝表情。

双手更加用力抱着他,闭上眼。

这是梦吗?还是因为生死之间对混的依恋让我产生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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