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房中只剩毓昭与李桔儿二人,毓昭笑道:“我没骗你吧,他已经把你的名字划了。”李桔儿连退了几步,花容惨淡,不住摇头道:“你还说没骗我,你从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没有一句真话。”毓昭急道:“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的身份,只是一时没说而已,今天你不是知道了吗?我若是存心欺辱你,早就亮出身份来了。”
李桔儿垂首不语,毓昭见她满脸泪痕,十分怜惜,上前轻轻为她试泪,李桔儿心神激荡,纵体入怀,低声道:“不管你是朝庭的大官还是种花的花匠,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毓昭想不到她对自己情深若斯,心中感动,双臂一紧,向她唇上吻去。李桔儿大羞,身子轻轻挣扎,却听铛的一声,一块玉件从李桔儿身上掉落。
毓昭顺手一抄,仔细看时,不由得脸色大变,那玉件晶莹剔透,镌着“于飞”两个字,李桔儿脸上一红,说道:“有什么好看的。”毓昭颤声道“这是你的?”李桔儿道:“当然是我的。”见毓昭神色大异,问道:“有什么不对吗?”毓昭心中乱作一团,怎么也想不通那块玉璧怎么会在李桔儿手中,难道任铮与那画中女子容貌相似只是偶然,这李桔儿才是要寻之人。
李桔儿低声道:“我若回家,爹爹还回想办法送我入宫的。”毓昭“嗯”了一声,心想如早些时日发现自己与任铮并无血缘关系,倒是一件喜事,可眼下李桔儿对自己一往情深,关系已非寻常,却如何是好。
李桔儿哪知这些原委,见他如此心不在焉,只道他已后悔,心想自己素不喜那些王孙公子风流成性,三妻四妾,立意要寻一个贫寒诚笃之人,却想不到花匠竟成贵官,这种人又如何会有真心相待!
李桔儿又问:“你想把我怎么办?”毓昭一怔,道:“什么怎么办?”李桔儿心下巨痛,看来他压根没想娶自己,惨然道:“我明白了!”毓昭知道她误会了,刚想解释,却得有人道:“毓昭,毓昭,快看看多廷给我找的这根新鞭子。”一言未毕,绮真已挑帘进来了,看到李桔儿,不由一怔,绮真今天来找毓昭,特意换了女装,颈上带了一串珠链,更添了几分俏丽。
毓昭心想她来的真不是时候,问道:“四格格,你怎么来了。”绮真上下打量李桔儿,笑道:“我道你有什么要紧公事,原来是有美相约,这个小美人儿是谁呀?”说着伸手去摸李桔儿脸蛋。李桔儿清泪直流,双手捂着脸跑了出去,毓昭急道:“桔儿,听我和你解释。”想追出去,却被绮真拦住。
李桔儿听得背后一个不停在问:“她是谁?你快说她是谁?”毓昭道:“我说过多少遍,她是新选的秀女。你能不能不烦我。”那位格格又道:“是秀女更好,你求皇太后指给你呀!”李桔儿不愿再听,伤心奔出,只觉天地虽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再看手中还握这那块玉璧,心中发狠,便想把它摔碎,又想明明是毓昭无情无义,又关玉璧什么事。
她平日少出闺房,哪里知道人世险恶,银子没几日便用光了。便有不良之徒见她一个孤身美貌少女独行小路,上前调戏。一人嘻皮笑脸地道:“小姑娘,受了谁的欺侮,哥哥给你出气。”其余四五人团团围住,哈哈大笑。
李桔儿大惊,就要跑开,那人一把抓住她胳膊,笑道:“跑什么?”李桔儿又羞又恼,无论如何踢打,那人就是不放手,笑道:“他妈的,脾气倒不小。”忽然手上一痛,原来是被李桔儿狠狠咬了一口,不由大怒,骂道:“臭娘们,不想活了。”甩手就是一把掌,将李桔儿打倒在地。
另一人道:“别下这么重的手呀。”上前去拉李桔儿,李桔儿看见路口有个灰衣人走近,大声叫道:“救命!”那人道:“这地方别说过路的人本来就少,就算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管兄弟们的闲事。”说着上前去扯李桔儿的衣衫。
那灰衣人冷冷道:“放手!”那人笑道:“还真有人嫌命长。”两人左右挥拳打去,灰衣人身子微侧,飞起一脚,将其中一人踢了个跟头,左手抓住另一人的脖子,那人吓得大叫:“大侠饶命!”另两人个相互使个眼色,绕到他身后,双掌向他背后击去,哪知他背后如生了眼晴一般,身子转了个圈,左手一掷,那三个人便摔作一团。几人还哪敢跟他动手,连滚带爬起慌忙四散逃开,头也不敢回一下。
李桔儿双手抱头,却听有人道:“姑娘,没事了。”想站起身来,双腿一软,又即摔倒,那灰衣人上前欲扶他起来,见她用手挥挡,说道:“姑娘,这条路不太安全,我送你回家吧。”李桔儿听得“回家”二字,眼圈立时红了,心道:“我是有家难回了。”这时情绪稍安,低声道:“多谢相救。”
那人轻咦道:“你不是李小姐么,怎么在这里?”李桔儿也是一惊,细看那人相貌,甚是英武,原来是父亲手下的武官名叫杨逸的。
李桔儿只道他来抓自己,凛然道:“你告诉我爹爹,我死也不回进宫的。”杨逸苦笑道:“李小姐有所不知,在下已经不在令尊手下当差了。”李桔儿吃了一惊,半晌道:“是吗?我不知道。”原来杨逸那日愤而辞官,决意回家乡去,不料在此遇到李桔儿,问道:“李小姐要去哪里?在下可以送你一程。”李桔儿垂首道:“我不知道。”
杨逸一时也没有主意,带着李桔儿到街上吃了点东西,刚要离开。却听得有人喊道:“大人,在这里啦!”只见李景嵩策马向前,喝道:“桔儿,快跟我回去。” 一眼瞥到杨逸,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原来李景嵩听说女儿名字被划了,不由大怒,忙分辩女儿无病,派人在城里四处寻找,一心一意要抓李桔儿回来。
李桔儿哭道:“爹爹,你可怜可怜女儿! 让女儿一辈子陪在你身边难道不好吗?”李景嵩心下一软,说道:“傻孩子,哪有女儿家一辈子不出阁的,进宫有什么不好,将来做了贵妃娘娘,爹爹还要靠你提携呢!”
李桔儿听到这句话,知道再说也无用,心想他再逼我,我就一头撞死了吧。杨逸见她目光中大有决绝之意,自己非救她不可,低声道:“跟我走!”
杨逸左手抓起茶杯,用力一掷,将一名官兵打下马来,右手拉着李桔儿,飞身上马,一马双骑,向南急奔,李景嵩大叫:“快拦住他,快拦住他。”倘若是追赶逃犯,箭弩齐发,哪里还跑得了,可是现在不能伤了李桔儿一根毛发,众官兵只见那匹马越骑越远,只听得李大人越骂越凶,面面相觑,束手无策。只有李如璋一匹马紧追不舍。
杨逸骑的是平常的青骢马,又驮了两个人,哪及得上李如璋的大宛名马奋驰若风,终于被他追上。李如璋马鞭一指,怒道:“杨逸,李大人待你不薄,就算你受了委屈,也不能带走小姐。”马鞭一挥,向杨逸头颈卷去,杨逸马鞭斜甩,荡了开去,说道:“李兄,在下不想和你动手,请你让开。”李如璋冷笑道:“今日若不能把李小姐带回,我就和你一样摘了顶戴。”
两人口中说话,手上不停,李如璋平素使的是链子锤,杨逸却鞭使剑招,又要顾忌李桔儿防她摔下马来,未免缚手缚脚,李如璋一招“追星赶月”杨逸若要闪开,鞭子便挥到李桔儿头上,只得挥鞭挡格,啪地一声,手臂便是一条血痕,李如璋大喜,心道“平时因你功夫稍高一筹,处处占了上风,今日方让我扬眉吐气。”
李桔儿大声道:“李总兵住手,此事和别人无关,我跟你回去便是。”李如璋心道:“我打败了杨逸,还怕你不回去。”
杨逸心念一动,已有计较。李如璋抢攻几招,忽见杨逸左手伸向怀中,知道他要发暗器,身子忙向下一矮,却见杨逸左手猛地前探,一把抓住鞭稍,李如璋大惊,用力回夺,杨逸右手一鞭“银河飞度”已打向上身几处大穴,情急后退,鞭子却脱手而飞。
李如璋脸色惨然,想不到欲争一日之胜,却遗终身之羞。杨逸左手一扬,道:“接着”将马鞭掷回,李如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眼看着杨逸从身边飞驰而过。
毓昭心下郁郁,一人在城内外四处游荡,心中暗暗担忧:“她一个深闺弱女,从来没有出过中庭半步,现在却被我累的有家难回,万一遇上坏人,可怎么是好?得快些找到她才行。”可是找到她又该如何,心中实在没有半分主意,不由得又想看见她,又怕看见她。
信马游缰,来到城外一个小酒馆,小二迎上来,笑道:“一看你老就是贵人,快请里面坐。”毓昭见店虽不大,倒也整洁干净,地中间放了张大理石屏风,隔开几间雅座,中央一抱琵琶的歌伎转轴拨弦,且弹且唱。
毓昭随便一坐,要了酒菜。听那歌伎唱道:“都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呀,呀!弦肠一时断。”毓昭酒入愁肠,百感丛生,细细体会这词中之意,不觉痴了。
忽听得屏风后有女子声音轻轻叹了一口气,另一人低声劝道:“你不必担心,他老人家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毓昭心里觉得这人声音好熟,但曾在哪里听过,却怎么也想不想来了。那女子低声道:“现在城内缉查正紧,也不知他们能否平安。”毓昭只觉胸口出遭重击,一颗心怦怦直跳,这说话之人正是任铮,随即想起那男子声音便是曾雪风,不由得又是欢喜,又是伤心,想推开屏风开口招呼,偏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正在这时,门口一阵喧哗,几十个清兵气势光汹汹地闯了进来,一进门便大吵大嚷,要酒要菜。毓昭冷眼斜睨,却是多廷和所辖的骁旗营侍卫,不欲和他们相见,将身子向内一侧。只见那掌柜的慌忙亲自上前承奉。
听得金属碰撞之声,毓昭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隐约见任铮手按宝剑,却曾雪风拦住了。好在声音不大,被清兵吵闹、碗碟交碰声中淹没了。多廷笑道:“长得还不赖,唱得可太差劲儿。”一名侍卫大声道:“他妈的,就唱这个孝敬都统大人,闷里闷气的。快换一个。”其余的也纷纷起哄,齐声喝骂。
掌柜的忙陪笑道:“不知您老爱听什么样的?”那侍卫笑道:“当然是又艳又够味的,他妈的,你没长脑子么?”说着甩手就是一耳光,其时旗兵横行无忌,欺压汉人惯了的,毓昭见他如此胡为,心中暗恼,却见那掌柜踉跄地退了几步,撞在一个人身上,那人将他扶住,扫了众人一眼。
多廷见他眼光中又似鄙咦,又似愤恨,不由大怒,叫道:“你小子给我滚过来。”那人双目一瞪,众侍卫一惊,随即便有两抽刀上前,骂道:“你他妈的耳朵聋了。”说着伸手去扯。那人双臂一抬,却被人压住,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儿,肥头大耳,满脸推笑,向多廷行礼道:“您老别见怪,我兄弟年轻,没见过大世面。”
毓昭寻声望去,心下一惊,原来这人正是同任清交好的付老五,他身边的汉子却是那个口口声声要为兄长报仇的靳炫,那日劫囚人多且乱,多廷记不得二人相貌,毓昭却曾被掳去几个时辰,一眼便认了出来。
多廷哼了一声。付老五笑嘻嘻地道:“他乡下人笨嘴笨舌,冲撞了大人,小老儿代他给您老陪不是。”多廷笑道:“你这老儿倒还知趣。”付老五笑道:“多谢大人宽宏大量,咱们这就告退了。”说着拉着靳炫便向门外走。
多廷瞧那老头儿虽是卑躬屈膝,那汉子却是一脸倔强,向身旁的侍卫使了眼色,那侍卫会意,正值靳炫走到他身边,笑道:“就这么走了么?”脚下使绊,便欲绊他一个跟头。
靳炫身子一跃,避过这一绊,另一名侍卫见辫子扬起,顺手抓住,用力一扯,想到他痛的求饶,这才放他,谁知靳炫的辫子原是假的,被他这一扯,立时掉了。大惊之下,众侍卫一见立时将他二人团团围住。多廷叫道:“将这两个反贼给我拿下了。”店里的客人已逃光了,掌柜小二躲在后面,不敢伸头。
付老五见靳炫辫了被扯掉,早夺过一把刀来,刷刷两下,砍倒数人。他因身在险地,不想多起事端,才忍气陪礼,这时却只得破斧沉舟,拼命砍杀,再不容情。毓昭心道:“我倒底救他们不救,这靳炫刁恶得很,死了也就算了,这付老五却曾帮着说过不少好话。我若出去求多廷,他多半不会给我面子,说不定还会告我一状。若是硬来,凭我真实本领,也未必能救出他们。”心下踌蹰,好不烦恼。
忽见屏见后跃出一男一女,那女子道:“是付叔叔么?”付老五大喜:“铮儿,让我找得好苦呀!”这时一名侍卫刀锋劈到,却被曾雪风格开,付老五道:“铮儿,这小子是谁呀?”任铮脸上一红,问道:“我爹爹好么?”付老五道:“你爹爹他……哎哟”原来肩上已中了一刀。
四人功夫虽说不低,但终是寡不敌众。不到片刻,身上均已挂彩。付老五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鹰爪子人太多,大伙先保命吧!”逼开身边敌人,纵到门前,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多廷防他们逃跑,混乱中已叫人将马都牵走了。这时刀剑齐戳,身上又受了两处重伤。
忽听得一声长嘶,一辆马车飞奔而至,驾车的是个蒙面人,喝着:“快上车。”付老五等人绝处逢生,先后纵跃上车,那蒙面人甩手一扬,却是一把沙子扬向众侍卫,马鞭急挥,那匹马四蹄翻飞,急驰而去。
大约驰了半个多时辰,料得官兵追不上了。马车才缓停下来。
曾雪风一拱手道:“多谢义士相救,曾某永感大德。”那蒙面人回头冷冷瞧了他一眼,说道:“我也不是存心救你,要你感激做什么?”任铮身子一震,转面去看那蒙面人,只见他正呆呆地望着自己,心道:“难道是他么?难道——”
那蒙面人翻身下马,说道:“众位自便,在下告辞了。”付老五喊道:“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还请朋友留下姓名。”那蒙面人叹道:“萍聚萍散,何必留名。”靳炫冷冷道:“既然是好朋友,有什么说不得的,何必畏首畏尾,藏头露脚。”说着左臂一长,伸手去扯他脸上黑巾。付老五叫道:“不得无礼!”
蒙面人向后一跃,避开这一抓,说道:“本想就这么散了最好,既然如此非交友之道,在下又何苦相瞒。”说着扯下脸上黑巾,众人看得清楚,正是毓昭。
靳炫白眼一翻,说道:“你这什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毓昭心道:“我有什么用意!”眼光不由转到任铮脸上,却见任铮脸上青红不定,仿佛有什么事极难决定一般,半晌道:“黄公子,多谢你几番相救。”说着盈盈下拜。毓昭手足无措,结巴巴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双手去掺,任铮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如罩寒霜,说道:“不过我曾经说过,你我各为其主,日后战场相遇,便是仇敌,不必手下容情。”
毓昭心中一痛,忍不住道:“你明知我不能当你是仇敌。”看了曾雪风一眼,心道:“就算姓曾的在这儿,你也不必对我如此冷酷。”任铮脸上一红,怒道:“这是什么话,我虽感念你救命之恩,你也不能对我胡言乱语。”付老五道:“算了,算了。咱们走吧。” 他想毓昭虽是敌人,总也几番相救,不便太给他难堪。
当下四人大步离开,只余下那辆马车和毓昭呆呆地立在风中。任铮几次想回头看看,都强行忍住,心想:“我这般对他,他定然恨透了我,千般牵缠一朝而断,对彼此都有好处。”但想到以后再不见毓昭,不禁伤感,又想曾雪看到这些,不知会如何去想,偷眼瞅他神色如常,浑无一丝端倪。
未时时分,付老五等人来到一间杂货辅,与钟柏等人会回。任氏父女相见,悲喜交集,任铮见父亲脸色苍白,忙问:“爹,你怎么了?”任清道:“被鹰爪子伤了,不碍事。”看了一眼曾雪风,问道:“这位少侠是……”
任铮这才介绍曾雪风,说多亏他一路照顾。众人都知他二人原有婚约,只因误会北宗杀害任清才分开,现在真相大白,均想:“看来这次仇家真的要变亲家了。”付老五说起毓昭再次相救,众人对任铮私放之罪也就不再追究。
到了傍晚,众人正在吃饭,忽见一人风也似的冲进来,急道:“不好了,大队清兵向这边赶来,说不准抓咱们的,大伙儿快避一避!”正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兄弟。
靳炫立时大骂:“我这知道那小子没安好心,否则怎么快鞑子兵就找上门。”拨刀道:“我和他们拼了。”那书生解彬一把拦住,叹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难深怪。眼下敌众多寡,却不是硬拼的时候。”
任铮道:“不会是他的,他不知道咱们躲在这儿。”靳炫冷然道:“任姑娘你这会儿还向着他,也许他在后面偷偷跟着咱们呢,他轻功不错,心计又深,自然不会让你发觉。”钟柏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快走吧!”
众人齐声称是,纷纷改换装扮,从后门逃走。耳听得吵闹之声渐远,众人均暗吁一口气,钟柏道:“大伙儿也累了,到前面歇一歇吧。”众人看前面隐约有火光,都加快脚步,到得近前,看清原来是一座古庙,荒败不堪,庙门大开,里面火光通明,却是有人。
众人进去,不由都是一怔,只见一个瘦削汉子和一个少年正在相斗,那少年气喘咻咻,满头大汗,眼见不支。地上卧了一个少女,似乎受了伤,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相斗的二人,极是焦灼。大殿中央柴火燃燃,映着三人神情分外清楚。
众人均暗暗称异,不知这三人是什么路数。眼见那汉子出掌猛恶,不在崔雷扬之下,招数怪异,见所未见,更兼掌心发黑,显是有毒,那少年相貌文弱,竟也身负绝艺,可下天下大有能人,不由得相顾骇然。
任铮却认识那少女,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溶溶,上前扶住她,问道:“怎么,你受伤了么!”溶溶看了她一眼,急道:“你快帮帮他,他要撑不住了。”相斗二人正是贺一凡和纪无忧,溶溶知道若被师父抓,自然被受折磨,情急求救,一时之间也不管来人是谁了。
任铮见贺一凡出手迅捷狠毒,自己相距甚远,但明知不敌也得帮她救人,当下持剑冲上,贺一凡听得风声,两指挟住剑身,向内急夺,任铮立足不稳,蹬蹬退了几步,贺一凡是见她来人甚多,不欲多生是非,否刚早震得她当场吐血。
钟柏看了一眼众人,心道:“大敌未至,可不能先惹事端,何况他们武功显是一路,人家门户中事更是不能插手。”拦住欲上前的二人,道:“咱们去后殿。”任铮颇为犹豫,忽听任清连咳了几声,忙道:“爹爹,又不舒服了。”任清摆手道:“没事,也许是走的急了。”任铮此时已知父亲所受内伤不经,当下也顾不得溶溶,忙扶任清到后面休息,众人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