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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缘起缘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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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落叶凋零,划着飘逸的弧线走向黄泉,只留了一地的金黄,却犹有残香憔悴。

头顶,阴沉沉的乌云,随风颠沛流离。

沧桑的老树,枝桠斑驳,瘦弱不堪。几只寒鸦缩头拱肩,立在枯枝上。

宣武门外成群的人不住地翘首张望,等候着什么。

黄土飞卷处,一辆囚车伴着沉沉的叹惜的缓缓而来。

早有士卒重重围住了法场,拦住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囚车中的男子缓缓下了囚车落地,重重铁枷上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英俊的脸,下颏上点点发青的胡茬,却奇异的不显得颓废,一头长发犹如一幅黑瀑,瑟瑟秋风中,飘飘落落,凌乱得有些凄美,他只是这样随随便便的一站,面色依然平和,全然不似赴死的人,然而却让人禁不住为他难过起来。

男子轻轻仰头看着天际,虽然没有太阳,他却仍是迷起眼看得入神,满眼都是无尽的思念。

刑场一片哗然。

“你们看,他就是贤德王的义子苏瑾。”

人群,又是一阵惊叹。“真是可惜了。这样的人物怎么会鬼迷心窍去谋反?听说皇上亲自监斩,会亲来法场的。”

“没听说过,就算是亲自监斩没必要来法场吧?”

一旁的兵卒粗暴地推搡苏瑾,喝道:“快走!”

苏瑾禁不住一个趔趄,腿上的伤口一阵撕裂的疼痛,蔓延开来,他知道伤口一定裂开了,因为温热的液体流过了体肤,恍恍惚惚中好似小桐温暖的指尖,轻轻滑过肌肤,湿润一生的思念。

“皇上驾到!”长长一声喝令远远传来,接着锣鼓震天,长长的仪仗排开,永治帝的金銮轿缓缓驾到。

人群一阵更大的哗然。

喧闹声中,苏瑾充耳不闻,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直到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出现在视线中。

苏瑾微微一笑,抬头笑道:“你来了?”那口气不似在对皇上说话,倒似朋友兄弟。

永治帝李东皓定定看着他,冷然道:“就算朕送你一程。”

苏瑾叹了口气,问道:“她还好吧?”

李东皓目光一冷,冷道:“不劳你操心了。”

一侧刑房书吏小心禀道:“皇上,申时已到。”

李东皓静静看了苏瑾,不言不语,书吏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李东皓忽然道:“行刑吧!”

刑房书吏得令,如是大赦地将死囚的犯由牌倒呈给李东皓。

李东皓提起笔,刑房书吏就势往上一拖,红笔便在牌上重重地划上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朱痕。

李东皓一扬手,手中红笔向后一抛,划过一道曲线,远远地落在空地上。

李东皓转身决然离开,再也不没有回头。

刽子手高高举起明晃晃的大刀,苏瑾缓缓闭上眼。

“小桐!对不起,未能遵守承诺。从此,我与你阴阳两隔!”

忽然一道锐器破空之声,身旁的刽子手一声痛呼,轰然倒地,只震得地面一颤。

人群的惊呼声,苏瑾豁然睁眼,眼前一亮。

一道身影划破乌沉沉的天空,灵巧若雨中飞燕一般越过人群,悄然无声地落到断头台上的苏瑾面前。

柔媚得拂乱一池春水,一双丹凤眼对上了苏瑾的目光,美到及至的女子,唇角荡着浅浅笑意,白衣翩跹,临风而立,仿佛身后重重的禁卫不存在一般的泰然自若。

苏瑾哆嗦着嘴唇,半晌才挣出一句:“小桐……”

猛然间,凌厉的剑风划过,小桐仰身倒翻而退,李东皓手持利剑,赶上台来,浑身气得不住颤抖,厉声对着小桐喝道:“没想到你还是来了,朕派了那么多人还是没拦住你。”

小桐毫不回避地看着李东皓,坚定道:“你知道的,我一定会来。”

李东皓怒极,只气的剑尖乱颤,忽然间大喝一声,揉身上前,利剑直指小桐。

小桐倒退数丈,避开剑锋,两人在断头台上一进一退,纠缠了几个回合,不分胜负。

忽然间,小桐停下身形不动,李东皓措手不及,伴着人群一阵的惊呼,利剑刺入,点点殷红立刻渗出小桐衣外,在白衣上犹如朵朵盛开的红梅。

苏瑾一声怒吼,只待上前去,却被两旁的士卒牢牢摁住,身上一阵无力,几乎跌坐的在台上。

李东皓骇然停手,霍然拔出宝剑,但见剑尖上一抹殷红,又惊又怒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闪?”

小桐眉尖掠过层层叠叠的荡漾,一双清澈深若碧潭的眸子扬起柔情万丈,淡然道:“我来,不是劫刑场,是与他同生共死的。你既不肯放过他,我何妨与他共赴黄泉?”

李东皓怔住,眼前幻出无数的浮景,与简新桐相识相知种种一切一一浮现,心中痛得已没有了感觉,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她,不管自己如何努力,终究还是留不住她,她依然是那水边的佳人,清晰可见,却又遥不可及。

他忽然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困兽也似的嘶吼,反手一掌重重击在苏瑾的胸前,只打的苏瑾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简新桐大吃一惊,莲足一点,飞身迎了过去,半空中接住苏瑾轻飘飘落在地面,低头望去,但见苏瑾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心中恍若恶梦一般,仿佛忽然回到了一个漆黑的夜,自己也是这样抱着表哥的尸首,这样无助而彷徨,她惶然地语无伦次说道:“我不要,不许死,我不要了……”

但听苏瑾呼呼地喘着,挣了半晌,才用细若蚊鸣的声音道:“对不起,小桐,我不能陪你了。”

朵朵血莲渐渐绽放,浸透胸前衣襟,苏瑾缓缓放开了紧握着新桐的手,鲜血洇湿身下皲裂的土地,面上留着一丝泰然的微笑洋溢在嘴角,眉梢。

死在新桐的怀里下,老天对自己也算不薄吧。

老树刹那间落叶纷飞,密密匝匝的,秋风过处,纷纷扬扬地飘落一场金黄的细雨,悉数洒落在苏瑾渐渐冰冷的躯体。

新桐木然地呆坐,半晌忽然抱起苏瑾,一步一步走出人群,双目满是空洞无神,踉踉跄跄走向人群的尽处。

天若有情天亦老,情之一字一直延续到残梦惊醒,化做碎片独舞,散落满地芳菲………

半年前,京城。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虽是京城繁华之所,亦在大雪之中显得安静了。街道之上半个人影也不见,只有鹅毛也似的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忽听“得得”马蹄之声,一人一骑迎着风雪飞驰而来,直奔一座大宅。那大宅三丈高青砖围墙,墙檐铺绿色琉璃瓦。大院正中门顶牌匾上龙飞凤舞两个大字“简府”。到了门前,那人飞身下马,动作甚是干净利落。他急冲冲地直奔大门,“呯呯”的扣着门环。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探出了头来,向外望了一眼那人,“啊呀”一声叫出来,“表少爷,您大雪天的怎么过来了?怎么没坐车来呢?您快进来,我这就喊人去。”表少爷一摆手道:“不必了,简福。我自己去,你忙你的吧。”说着已快步向内堂走去。

里间一个丫鬟将表少爷迎了进去,将斗篷取下,一边掸雪一边埋怨道:“表少爷,你来也不看看天,又穿的怎么少,一会儿着了凉,看夫人不骂你才怪。”表少爷一笑道:“碧晔,表妹走后你去了姑母房里,倒是没白呆这么些时候,说话口气越来越象姑母了。不知道的人,倒觉得你是我姑母呢。”碧晔吓了一跳,笑着骂道:“表少爷越大越不长进呢!”表少爷一笑,问道:“姑母在做什么?”。碧晔道:“夫人在歇息,昨夜里陪小姐说了会话,睡的晚些,今天吃过午餐就去歇了。”表少爷道:“那就不打扰姑母了,我直接去看看表妹吧。”碧晔抿嘴一笑道:“就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小姐昨天刚回来,你今天就跑来,哪里是来看夫人的。”表少爷叹了口气道:“碧晔越来越乖巧了,赶明儿禀了姑母,将你许给我可好?”碧晔把脸一板道:“表少爷越来越疯了,谁要理你,才是傻子呢。我就去告诉小姐,让小姐修理你。”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表少爷一笑,并不以为意,想起表妹又是一年未见,不知又长了多少。折身向里,穿过水榭,来到一座绣楼前。不及敲门,里面已响起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表少爷吃了一惊,随即哑然失笑,暗忖表妹的耳力越来越厉害了,可还是这么调皮。清清嗓子道:“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新桐,快开门”门里一声轻笑,“吱呀”一声门已打开,随即“嗖嗖”破空之声传来,几缕银光飞射而出。表少爷反应迅速,立即腾身而起,双手向上抓住房檐之下的梁柱,许久不见动静,这才飞身而下。红影一闪,一个少女已俏生生站在门前。明眸皓齿,满脸狡黠的笑,表少爷吃了一惊,表妹这个笑容分明是计谋得逞的表情,自己未中暗器,那里出错了?忽然想起一事,“啊呀”一声低头看了看双手,果不其然,双手俱黑,还散着墨香。少女拍手大笑,回头对屋里喊道:“碧晔,你可出气了?”碧晔从屋内走出,笑道:“有小姐在,混世魔王也要低头了!”少女道:“那几只银针怎么奈何的了东大侠,不过是逼你飞身而起,而你若立刻落下,不免又遭暗算,只得吊着不落,所以刚好抓住我刚涂了墨的梁柱。向东流,你又输了。”表少爷没奈何的叹气道:“新桐,不要随意给我改姓。我是东流。”新桐不理,仍旧笑得前仰后合。直笑得东流板起了脸,才停住,把东流让进屋中。

碧晔取了热水为东流洗了手,又到了茶,便退了出去。新桐看着东流,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东流板了脸,背过了身,并不理睬。新桐止了笑,软语求道:“好哥哥,不要生气了嘛。人家不过开个玩笑嘛。”见东流仍是不理睬,便绕到东流面前正待讨饶,却见东流满面笑意,哪有半分生气的样子?方才醒悟,立刻气恼起来,一拳打了过去,东流一扬手已将新桐的粉拳握在手中。新桐一撇嘴,恼道:“你又欺负人!”东流苦笑道:“我的大小姐,向来都是你捉弄我,我何曾欺负过你呀。你上山学艺十年,每次回来都大有长进。现在你的轻功和耳力我已是自愧不如,更加上你的心智和暗器,就更让我吃不消了。不过我只更为你高兴,只可惜你是官宦之女,否则若到江湖上走一遭,也是名震一方的女侠了。”新桐一撅嘴,将拳头收回道:“还说呢,爹娘还真怪,若不让我去江湖,当初为何送我去学艺?若让我学了武艺,为何又不让我去闯一闯?自相矛盾!”东流笑道:“说这话就是你不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你先天不足,病得奄奄一息,若不是你师父路经此处,机缘巧合救了你,你现在不知又在何处投胎呢。你师父又不收金银,只要收你为徒。姑夫姑母虽舍不得,但你命是人家救的,况且学武又可强身健体,才答应了你师父。哪里知道学艺学出你现在这幅精灵古怪的样子,闹得整个京城都没人敢上门提亲。”新桐开始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听到这里已变了脸色,一抬手将手中的茶杯整个地扔了出来,气呼呼地道:“我要告诉舅舅去,要舅舅打烂你的屁股。”东流抬手轻轻一旋已将茶杯稳稳接住,半滴茶也没洒出来,抬头望向新桐,两人俱是会心一笑。

原来小时候一次新桐在东府与东流玩耍时不小心掉进荷花池中,险些淹死。虽救了上来,东流却因此事被其父东世峰打得屁股开了花,虽得新桐极力求情,东流还是两个月都下不了床。此时两人想起此事,不禁回忆幼时种种,心里都有暖意。两人不语,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新桐微觉尴尬,起身待走。忽听东流唤道:“新桐,等等。”见东流从怀中掏出一个形状颇为古怪的锦袋,新桐识得是自己昔日的作品。那时自己被母亲逼迫学做女红,不是被针刺到手,就是线打了结,好容易做了这个锦袋出来,母亲见了,哭笑不得,只得放弃了教新桐女红的打算。闲暇时,东流来简府玩耍,新桐就将这锦囊送了他。没想到这许多年来东流居然还带在身上,心里微觉感动。却见东流从袋中掏出一个金光灿灿的凤钗来。新桐诧异道:“这是……”东流并不答话,只走上前来轻轻为新桐插在发间,却不松手,趁势将新桐一拉,新桐便觉得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围了严严实实,心中却有些慌乱起来,待要一挣,却又觉得不好。只听东流低低地说道:“这么些年了,每次你走我都万般不舍,可又偷偷高兴你去学艺,因为如此这些官宦之家便不会来提亲了。这么些年了,我的心你也是不知道的。本来我也不肯说,可我只怕现在不说,也许以后就没机会了……”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新桐只听得心“呯呯”乱跳,心中越发慌乱起来。正没着落时,一阵敲门声响起,碧晔在外喊道:“表少爷,舅老爷派了人接您回去呢!”新桐一慌急急忙忙将东流推开,双颊绯红,鼓起勇气看东流,却发现东流面色苍白,浑身僵直。心中不禁疑惑起来,问道:“表哥?”东流恍然一惊,含糊道:“啊,没事,如此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昂首走了出去,却又回头深深望了一眼新桐,便绝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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