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水静静,蜿蜒而下。
恍惚间若有风,迎就一片湿意,扶面清心,卸却来人烦躁。
苏少东依旧摇着玉扇,笑颜不减,放眼望去山涧水色,艳丽无边。
眼角不时飘过去,那个顶天立地的身影,自己身边的男人。
这个男人从再见面便引着他,勾着他,诱着他;让他看着他,盯着他,追着他,随着他;然后诱导他,利用他,现在站在自己身边一身孑然,防着他,躲着他…当事情办完全无瓜葛么?交货还要付钱,也得给他点甜头尝不是?他阴毒邪少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映春可还记得饮酒之约?”
“不曾忘。”
单映春目不斜视,答道。
“哦?如此最好!”扇下唇角笑意不减,声音轻慢不经:“映春执意留宿,我当你忘了呢!让我好生伤心啊!”
“行走江湖怕忘一个‘义’字。苏兄弟放心,我单映春答应的,一定做到!”总不能给他个理由让他追吧。
“‘义’字?呵呵!我还以为武林百家最怕一个‘耻’字呢!‘廉耻’的‘耻’!”
单映春回看他一眼,这人从头到脚莫不就却个‘廉耻’!
“哎呀!当时若我约映春床上一聚,映春不也应得干脆?哎呀呀!可惜了!”
看他那边捶胸顿足,真像上去给他两拳!
又听道:“唐门掌门已死,掌门之位悬空,我本以为映春会拿这个消息卖个人情给姓唐的,没想到映春……呵呵!”
原来他也知道了么?
“姓唐的给的药映春可会用?”
“会用。”
干脆的回答引得苏少东挑眉。
“用在何人身上?”
“坏人。”
“坏人?呵呵!好个‘坏人’!姓唐的今次可是找到个好引子!”他很好奇傻好人单映春的概念中‘坏’字如何定义呢。
想到了什么,笑了笑,玉扇翻手指了指室内。
“映春可见这房内摆设均为暗色?这的一木一布皆浸了毒,咱们一进门就欠下了姓唐的药钱呢!”
药钱?不是命?
“姓唐的用的毒是好毒,进来的人不管内力如何都中得神不知、鬼不觉,毕竟谁又想得到手摸个椅子也能毒到?他看着顺眼的人,能走得这个门的,毒也神不知、鬼不觉解了,解药用的也是好药。”
“苏兄弟是说?”不是他想的吧?
“吃了人家的药要给钱啊!姓唐的买卖可精细的很!”
毒是他下的,亦是他解的。管你乐意不乐意,药是给你用上了,钱你是交定了!就像某些个不入流的大夫拿人家没病的给整病了,自己再去治,治好了你不给银子都不行!偏偏唐缘用的药上乘,这付的钱怕不是用银子付得起!
单映春只觉心在抽搐,唐缘…财奴也。
“那…苏兄弟当初给了多少?”
“呵!”狐狸笑,你上套。“映春应了陪我一晚,这钱我自然帮你给了!”
换句话说就是,你付不起。
单映春面色一沉。
“你我饮酒之约不就在晚上,苏兄弟是提醒我莫忘了时辰。”
“这是两回事,怎可混为一谈?今日今时,映春既不喜陪那周公,陪我不是正好?”
“如此,多谢苏兄弟了!”展颜微笑,道:“今夜月色甚好,我陪苏兄弟赏这良辰美景!”
笑得好假啊!最后四个字传到他耳中带着讥嘲呢!
“映春…很会装傻呢!”
“我虽得了个傻好人的名号,苏兄弟也莫要以此笑我!”
“呵呵!映春说的是呢!”果然会装傻!
看他恢复了昔日有点冲动的老实笑容,言语间左言右它,拐了自己的真实意思,眸中寒光闪过,纵使明知如此,也不禁想问一句,送他一个‘傻’字的人是江湖上哪个痴呆!
“我有心陪苏兄弟一夜,苏兄弟有事在身,却是憾事。”那人看他,他道:“苏兄弟今晚不是约了周老爷么?”
目光看向苏少东身后,一人影不知何时静立于此。
垂手站在东家身后,来人略带急促的呼吸透露了方才的激战,亦透露了自己的到来。
苏少东侧侧头,横了他一眼。
“小九?”
“小的在!”
连九言一身青衣隐在阴影里,听到东家喊,涎着脸靠前一步。
“今儿个晚上是周老板的约?”
“回东家,是周老爷的场,我怕东家忘了,来接东家过去!”
一句一作揖,一句一哈腰,苦哈哈的奴才样。
“哦?……”偏低的声线带着丝危险,全眯起的笑眸也遮不去主人的不快。苏少东纤指缓缓勾勒着玉扇的锋边,看看他又摸摸如刀的扇锋,笑道:“你倒是个为主子着想的,我定要好好赏你呢!”
阴恻恻的笑。
“厄…这是小的该做的……”
貌似东家的脸色不太好?
“我怎么看你倒像是特意来打扰我的呢?”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奴才脸又低了一节,手慌脚慌道:“小的怎么敢专门挑东家抓准了夫人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来打扰!小的知道东家对夫人那是用心良苦、苦口婆心、心力憔悴……”外加点用心叵测、无功而返的情况比较多就是了。
他根本就是来破坏的吧?
“赏你一锭金子,给我闭嘴!”
“谢、谢东家!”连九言差点喜极而泣,这回可拍对屁股了!
“继续记着!”
“……”
颓唐的身影再次被阴影缩得更小。
单映春同情一瞥,这人还真没所谓‘隐私’一说。
“苏兄弟事务繁忙,不用顾及我,生意重要!”单映春冲苏少东一抱拳,“单映春先谢过苏兄弟仗义疏财了!”
仗义?好个让他嗤之以鼻的两个字!
冷哼一声,道:“与周老板的约还要谢映春提醒,映春好灵的消息啊!”一顿,又接道:“比‘鬼’还灵通呢!”
话外有意,闻者亦不动声色,亦笑道:“不打扰苏兄弟!”说罢,转身走。
“映春可莫要理唐门是非啊!”
一句轻语一丝警告,不知那人听到与否,没了身影。
苏少东站在观月台栏前,有一下没一下扇着玉扇,听流水风动,一派优雅。
连九言安静垂首,耳听八方,格外……阴风恻恻。
“小九。”
“小、小的在!”
“你来接我可是躲过了唐门的‘漫天花雨’?”
“是。”就是衣角中了两针,已经把衣角扯掉了。
“闯过了唐门的‘烟雾缭绕’?”
“是。”就是呼吸不良、差点憋死他!
“小九…”
“是…”
“你真让我知道何谓‘饲狼在侧’啊!呵呵!”
“东家夸奖!嘿嘿!”
东家笑,他也笑。
‘唰’一声脆响,玉扇又展,又而轻佻,懒懒道:“你站哪儿呢?”
当人奴才的立刻后退一步,立于主子身后。
轻风过,观月人依旧一派悠然。
连九言功夫很高,高到闯过了唐缘的‘漫天花雨’,闯过了毒圣的‘烟雾缭绕’,毫发无伤,只是内息微乱。如此高手,竟甘居人下!而苏少东……该说他是自负还是狂妄,竟也背后无防给了那人,毫不管武林人之大忌!
他无心过问苏少东与他的恩怨,但是……
“连七言没有胞弟…紫七。”
回过头,鬼子七纤细的身影赫然立于眼前。
一双灵动的眼睛笑意盈盈,依旧一袭黑衣,单手放置腰间,绕着肩头的索魂锁却垂落在另一只手里,断掉了。
“被人抓了‘鬼尾巴’么?”
单映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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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看大家留言,又看到一片无垠的H篱笆了……汗!果然篱笆广筑,动力无穷啊!偶都说了他们两人这次什么也不会发生的说,偶是诚实的小孩,他们现在的确什么也没发生~但是将来他一定会发生什么!真的!相信偶!将来啊!将来……从唐缘家的观星台望向遥远的另一方。
非大人,放心,偶是一刻也没有忘记过莫家那一堆!所以……莫青生,还没到你和苏单两人相遇的戏么?你搞什么啊!人家在催耶!(莫青生:进我门的是连七言吧?你老糊涂…)T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