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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兰花依旧逝流年,红颜不厌冷心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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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瑛宫,皇城西北角一方桃源之境,素墙轩窗,并不金碧辉煌,却幽静舒雅。掩映环抱的是株株白玉兰花,如云如雪,绽满虬枝。风起时,枝摇叶颤,清香沁溢。

雨后的闻瑛宫些许萧然,阳光却如一障金纱,漫漫铺展,花瓣上凝滞的雨滴斑斓起来,盈盈之中更显清丽可人。

两列绿衫宫女鱼贯走出回廊,皆手捧精美膳食。这本是太后的午膳,送到清禾殿时,太后的贴身婢女青莲早早就候在殿门外,只挑眉冷冷说了句“今日午膳免了”,这十几样羹肴糕点就给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出了内庭,穿过苑门,走到外庭,领班的琴姑姑遣退了送膳的宫女,终是忍不住哼了一声,怒道:“不过是会耍些嘴皮子上的功夫,运气好得了个贴身侍奉太后的机会,竟就趾高气昂起来,那副恶心的嘴脸,看了就让人生气。本姑姑侍奉太后的时候,她还没入宫呢!”

一旁的月姑姑知她口中数落的是青莲那个婢子,忙四下一望,将她拉到墙角,劝慰道:“青莲那贱婢不识好歹,琴姐姐度量大,不必与她一般见识。方才那番话,姐姐当着我的面说说且罢,这闻瑛宫里人多眼杂,万一隔墙有耳让人听了去,传到那贱婢的耳朵里,难保她不向太后乱嚼舌根,那就得不偿失了。”

琴姑姑也不过逞一时口舌之快,听了这话,也觉颇有道理,面色稍霁,语气一变,道:“我哪来闲功夫与她计较,我是在担心太后,一时心乱,口不择言而已。”

月姑姑听她提及太后,也是眉头一皱,困惑道:“太后最重饮食,一日三餐,一刻早不得,半刻迟不得,今日这免膳的事还是头一次发生,也不知是出了何事?”

琴姑姑道:“莫不是太后凤体有恙?”

正自猜测,忽闻身后一人道:“母后凤体有恙?”

二人闻言转身,惊见昊帝靳敏德雍雍而立,身后跟几个小太监,侍候两侧的是内务总管安福寿和近日颇得圣宠的太监小德子。

二人不料皇帝突然来此,想到方才所言,皆吓白了脸,忙不迭跪拜下去,一连声道福请安,只觉阳光下那绛紫皇袍上金绣银织的祥龙晃得人睁不开眼,只得将头深深埋下去。

皇帝却只是缓缓问道:“可曾唤过御医?”目光在及深及远处徘徊。

琴姑姑颤颤危危地答道:“回皇上,奴婢……奴婢不知……”

小德子睨她一眼,阴阳怪气地道:“大胆贱婢!你们怎么当的差?对主子的事竟一问不知!”

琴姑姑吓得傻了,只张着嘴忘了说话。

月姑姑忙道:“奴婢死罪!太后玉体金尊,素日只留几个贴身侍婢从旁侍候,奴婢也只有送膳时才得见太后凤颜一面。今日不知何故,午膳罢免,奴婢担心主子,才会贸然猜测太后凤体违和。究竟发生何事,清禾殿殿门紧闭,奴婢职位卑微,亦不敢僭越打听,犯下多舌之罪。请皇上明察!”

小德子冷笑道:“好个伶牙俐齿,倒是小瞧了你。”他本欲再教训几句,却听皇帝开言吩咐道:“行了,小德子,你速去太医院传御医来。”

小德子只得道了声是,白了她二人一眼,快步去了。

安福寿见她二人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直瞧得心里发急,灵机一动,斥道:“不长心眼的奴才,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报传一声!”

二人答应一声,正欲起身,皇帝忽道:“不必了,你们两个带路吧,动作轻些,莫扰了母后休息。”

安福寿惊得一身冷汗,偷偷抬眼瞧去,皇帝神色未变,更不曾回头,只是提步前行,忙深一脚夫浅一脚地跟了上去。

漫步在白玉兰花错落辉映的殿宇亭台,靳敏德脑中不禁浮现出孩提时在此嬉闹的情景,那久违的笑颜比阳光还要灿烂。那时太后袁氏母凭子贵,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先帝知她来自江南,便将闻瑛宫改造出南国清丽秀美的意境。靳敏德也是极爱的,不只是因为闻瑛宫有别于北国大气之风的玲珑别致,更是因为父皇母后加诸于身的无限宠爱。

但一切从他六岁登基时起变得不再一样,在别人眼中,他似乎一夜之间拥有了一切,但在他心里,他是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每日面对文武百官的俯首朝拜,重复着珠帘后传出的母亲的声音,他再也没有笑过。

三年前亲政以来,珠帘撤去,袁太后深居简出,再不过问朝事,母子间的关系却并未改变。时间如流水,似乎早将那浓浓的血缘之亲冲刷得淡而无味几近苦涩了。只是那份期许依然在,就像回忆无法抹去一样。

走近清禾殿,安福寿扯着嗓子喊了声:“皇上驾到!”

殿门两侧的宫女一边请安,一边忙着推门将皇帝引入殿内。

珠帘轻纱将内堂外堂隔了开来,婢女青莲候在帘外,见皇帝进来,忙低首跪拜道:“奴婢叩见皇上!太后抱恙在身,睡得晚了些,现正在穿戴梳洗,请皇上稍候片刻。”言罢朝身边宫女点点头,立即有人捧出香茗。

皇帝也不多言,往外堂正席上一坐,端起茶盏正欲品饮,目光忽而在案几上驻留半刻,轻轻呼出口气,又将茶盏放下了。抬头打量青莲一眼,道:“闻瑛宫还是太过僻静了,太后独居于此,平素会否感到寂寞?”

青莲回道:“太后喜欢清静,闲来无事便赏赏花、做做画,日子倒也过得惬意舒心。”

皇帝微微点头,又道:“朕这个做儿子的,少有闲暇来此陪伴母亲,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不知太后可曾埋怨过朕?”见青莲刷地变了脸色,又补了一句,“你莫怕,朕现在是以儿子的身份关心自己的母亲,你直说便是,朕恕你无罪。”

皇帝的神情依旧漠漠,口中说是关心母亲,却分不出喜怒哀乐,青莲看在眼中,心里反而更加惴惴不安,跪下道:“皇上贵为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太后心疼体恤还来不及,又岂会心存埋怨?”

皇帝倒是笑了笑,道:“那倒是,母后自小便疼我。”瞟了一眼凝垂不动的珠帘,漫不经心地问道,“母后今日凤体违和,妃嫔们来请安时可曾扰了母后清休?”

青莲回道:“太后一早便免去了问安之礼,今日并无妃嫔来此。”

皇帝接着道:“传过御医么?御医怎么说?”

青莲侍奉太后一年,前后只见过皇帝三次。皇帝每次都是匆匆而来,疾疾而去,言语甚少,寥寥几句,百般谨慎客气,听来更像例行公事,觉不出有关心的意味。这次却是一反常态,问话出奇地多。青莲只觉奇怪,又不敢表露,只得小心答道:“太后说是老毛病,多睡一会儿便会好,并未传过御医。”

皇帝嘴角一扬,道:“是么?你起来吧。”

青莲正谢恩起身,忽见珠帘一动,一女子含笑从帘后转了出来,着一身青缎云纹挑金长裙,束一条镂玉丝绣双凤锦带,珠髻峨峨,只插一枝花头凤钗,金丝三两垂挑,妆色不浓,却不失端庄,正是皇帝的生母,太后袁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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