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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镜心八卦迷尘阵,情绵心冷依人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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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女白衣委地,飘渺而来,轻若飞烟,缓如流云,嘴角一抹丽笑,眸中清亮,满是神采,不是花间派掌门阮青竹是谁?

刀应宇心中一动,笑眯眯朝阮青竹望去,虎目中淫光色芒流转不定,啧啧道:“青竹妹子必是天上仙子下凡,不然岂有越来越年轻的道理?”

阮青竹知他色心已起,不觉烦厌,冷眉斜挑,淡淡道:“刀兄此来,就为说这些废话?”

刀应宇也不着恼,呵呵笑道:“我说的是废话,你的好徒儿说的怕就不是废话了吧?”头一偏,幸灾乐祸地望向云进几人,口中却对冷若冰道,“丫头,你且对你师父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冷若冰睫羽低垂,不敢去看阮青竹。这二十多年来,她何曾违背过师父的意思?而这次,朝廷与白道两大势力觊觎冰昙花,她非但不遵师令果断回绝,还将那圣物双手奉上,更公然站在他们一边与刀应宇敌对。花间派向来超俗避世,虽被白道中人视为邪魔外道,却也秉持着自己的一套行事作风。所谓“脚踏一方天,黑白不沾边”,冷若冰此举,徒增祸端,乃为花间派大忌。

沉吟间,阮青竹莲足已入眼帘。冷若冰鼓起勇气,抬眼欲言,却见阮青竹风一般擦肩而过。  蓦然间,她只觉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浑身虚汗直冒。

阮青竹用眼尾将云进一行人淡淡一扫,含笑道:“云进,你我师叔侄一场,我自问对你心存护佑,礼遇有佳,但你却伙同他人来盗取我派圣物,你太令师叔痛心了!”

刀应宇一听之下,登时傻眼,敢情那云进和阮青竹之间竟有这层关系!借刀杀人这一招,怕也不好使了。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吐沫,喉咙里却是干干的。

云进微一敛衽,浅笑道:“云进本是想向师叔讨回个人情,不想师叔碰巧闭关,情况紧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师叔若要怪罪,云进只好领罚!”

阮青竹冷笑道:“真不愧为游书砚教出来的好徒弟!你师父那么大的面子,我又岂会欺辱他的徒弟?况且你对我派有恩,我还你一个人情也是应当。”

秦浪等人闻言,无不惊喜交加。

云进心中虽有疑云未解,却也无暇多作揣测,感激道:“多谢师叔!”言罢,率众走过阮青竹身边,向甬道出口走去。

阮青竹双眸飘向花开正艳的梅林,嘴角挑起悠然的弧度,透出迷醉的神色。在她眼中,林中形态扭曲的俗人仿佛已沓然无踪;在她耳中,那撕心裂肺的惨叫也似乎渺然天外。谁去谁来,谁走谁留,更若与她毫不相干。

刀应宇目定口呆,眼看着云进几人陆续在眼前走过,屡屡生出上前一阻之念,但一看阮青竹怡然无绪的背影,心中就生出怪异之感,令他无法不打消此念。

冷若冰仍未抬头,只是蹙眉侧耳,默默听着那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一阵无语的寂静,似能听到那远挂的瀑布碎玉铃叮,亦可闻及那谷外的灵雀清喉婉转,却只有这近得触手可及的脚步声是沉闷而凝重的,一步一步踏进她心里,几令她无法呼吸。

此时,阮青竹的声音突然响起,冰冷得如一把尖刀:“且慢!”

冷若冰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阮青竹身形未动,秦浪却一脸错愕在她身边止住脚步。

云进心中升起不祥之兆,皱眉道:“师叔改变主意了?”

阮青竹笑笑转身,淡淡道:“我阮青竹岂是不守然诺之人?你身上那株冰昙花我可当做人情送给你,但这小子身上这株却得留下来。”

靳泠阑闻之色变,微一怔然,而后抱拳诚然道:“阮掌门若能不吝相赠,泠阑愿代端王府欠你一个人情债。”

众人闻言无不惊骇,刀应宇眼中更是流露出贪婪之色。

正是钱债好还,人情债难还。靳泠阑身后的是诺大的端王府,而端王府身后的却是整个裔朝皇廷。靳泠阑开出这样的条件,委实令人难以抗拒。

阮青竹却淡然一笑,道:“若我是刀兄,这个条件应是相当诱人。”

刀应宇被阮青竹瞧破心思,老脸一红,兀自打个哈哈,也不辩驳。

云进蓦地一笑,冷然道:“师叔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带着冰昙花离开吧?何必耍这么多花样?”

阮青竹掩嘴笑道:“师侄有手有脚,我又没拦你,你自己不愿离开,反而怪责到我头上,这是什么道理?”

云进听得又惊又怒,暗忖道:难道她看出我和浪儿之间的关系,笃定我不会抛下他不管?念头百转间,心神一定,从容道:“师叔究竟要怎样?”

阮青竹嘴角一扬,星眸微转,看向云进。

其时,谷风萧瑟,荡起漫天梅花,洒落如雨。

云进卓立其间,白衣飘飘,仪表超然。

恍惚间,阮青竹便似看到一褒衣博带的男子,手拈一朵娇嫩粉梅,庸雅而笑。她一时迷醉,眼尾竟淌出少女般的娇羞,一如一潭幽深碧水,漾开撩人心怀的涟漪。

云进迎着她那柔情似水的目光,心中大为迷惑。他平日里虽豪情潇洒,风流不羁,被一个女子这样瞧着却也是头一遭,不由地红了双颊,手足无措起来。

忽然之间,柔情冷却,那潭碧水速凝成冰,阮青竹歇斯底里的声音随之传来:“为什么我要的你全都不给,你要的我就一定要给?”冰冷又令人心碎。

众人一刹呆住,尽皆满头雾水。

冷若冰却深知阮青竹此刻的内心变化,一股心酸由心底涌出,泪水夺眶,灼痛脸颊。她强忍身心痛楚,挣扎着站起来,紧紧握住阮青竹颤抖的双手。

过往寒夜无数,阮青竹要么梦魇相伴,要么借酒浇愁,极少安枕。每次,冷若冰便也如这般,用那并不温暖的手心去安抚她那更加冷冰的灵魂。

不想这次,阮青竹却触电般浑身一震,猛地将她推开,森然道:“我已说过了,留下一株冰昙花,你们便可安然离开。”

冷若冰无力地倒在地上,满脸的惊愕与无奈,又有抑之不住的悲悯与怨愤。

云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目生怨毒的阮青竹,突然明白了:敢情师叔要将对师父的满腔仇恨尽数发泄在我身上!看来这次不管有理无理,她都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了。想到此处,不禁低下头去,微微苦笑。

秦浪一见阮青竹,便已有灭门之恨耿耿于怀,又见她信口三四,对云进诸多刁难,更是怒不可言,忍不住开口道:“若我执意不留呢?”

阮青竹微微一惊,转头顿目,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缓缓道:“那你试试看啊。”

秦浪眉峰一扬,一步已绝然跨出,还未站稳,便见眼前白影一闪,掀起劲风如刀,似能割裂皮肉,忙止住去势,向后翻退,落回原处。

侧目一瞧,阮青竹冷笑静立其左,似乎不曾出手。

秦浪哪愿放弃,足下一点,腾入空中,一纵一丈有余。却听“唰唰唰”几声,他低头一看,三道白影如离弦之箭,穿空而来。他心头一凛,不容多想,双掌齐出,气贯如涛,却也只能勉强震退两道;余下一道,凌厉如电,穿透掌风,赫赫逼来,恰好挡住他下落之处。他无法可施,只得凌空扭转身形,一腾一翻,三步两跨,安然落地。

秦浪才一收神,惊骇又至,阮青竹一袭米白衫裙,施施然如一片浮云,竟仍立在他左侧,罗袖轻垂,宛然娴静。

秦浪虽然沉稳,却也正值年轻气盛,被阮青竹如此轻飘飘地耍弄一番,愈加恼怒,当下猛一提气,步若疾风,眨眼斜飘两丈。哪知劲风又至,数十道白影凭自穿梭成网,飘飘荡荡,蓦然而现。秦浪疾疾避退,移至另一边,也是两丈之遥,白网又现,秦浪又被挡回。

如此进进退退,不下十个来回。那白网如淡烟暮霭,似乎笼罩八方,又仿佛不在任何一方。无怪乎秦浪虽步下生烟,如凌波而渡,却始终被局限在以阮青竹为中心的两丈方圆之内了。

秦浪屡次进突,无不使尽浑身解数,却仍在原地徘徊,一时之间,仇恨之情,愤怒之感,掘犟之性,统统激发出来,再无冷静可言,怒吼一声,挥掌乱拍。但此时的他,内力消耗无几,若然与那白网硬碰,必受重创。

云进瞧得清楚,忙抢入网中,双手一拨一带,将秦浪掌劲卸下,又反手抽出玄冰剑,舞出万道剑芒,眼花缭乱。

刹时之间,那剑光忽而炽亮无比,众人不由地闭上双眼,再度睁开时,剑已回鞘,白网已散。

阮青竹依然步不移,笑不改,方才那番激战之于她,仿若玩耍。

秦浪大汗淋漓,呆立当场。

云进依旧洒然,只是那右臂衣袖被齐整整削去大半,小臂上一道血痕翻卷,深可见骨。他若有疑色,撩起残袖淡淡一看,忽而一笑,抱拳恭敬道:“多谢师叔手下留情!”

阮青竹定定地看他一眼,蓦地罗袖一挥,微微冷笑道:“你们走罢!”

众人皆是一惊,云进却似早有所料,不动声色地道:“师叔赐花之恩,云进铭感于心!告辞!”言罢,飘然转身,大步而去。

随行七人生恐阮青竹又生意变,也不多问,忙追着云进疾疾去了。

刀应宇一口闷气憋到现在,见云进一行消失在入口处才突然爆发出来,大叫道:“阮青竹,你是怎么回事?白白将冰昙花送人吗?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还一送送两株,你好大方啊!”

阮青竹也不看他,淡淡道:“何时起我花间派的事也轮到刀兄来管了?”分明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却阴森恐怖。

刀应宇不禁打个寒战,想起适才那一幕,暗忖:闭关半月,这婆娘的“潇雨含烟”八成已臻至另一境界,我还是早走为妙。干咳一声,笑道:“青竹妹子说笑了,教中之事我已忙不过来,又哪有闲情雅致来过问花间派的事呢?不过有一事相求倒是真的。”

阮青竹冷哼一声,飘至梅林边,纤掌一翻,推入一道气劲,那气劲在林中游走,初时细若丝带,不多时已长成巨龙,咆哮着将阵中天绝教弟子卷入其中。

刀应宇和阵外余下的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腾云驾雾般飘了出来,一出梅林,刹时坠落,一众门人七斜八歪,跌得晕头转向,浑然不知东南西北,哀号叫骂之声不绝于耳,原来在那“巨龙”咆哮之时,他们已然清醒了。

刀应宇瞧得光火,唾沫横飞地大骂他们一番,而后匆匆辞别阮青竹,领着那一帮狼狈不堪的弟子灰溜溜地去了。

阮青竹自始至终未曾瞧他一眼,听他步声远去,才转过身来,走到冷若冰身边,定住那深不见底的冷眸。

冷若冰心中一片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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