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头土脸
赵塬回到家中,大门早已洞开,两个小厮上来牵马,是肖府的家人。赵家事事节俭,总共4个家人,总管荣叔、做饭浆洗的荣嫂和小芹菜,园丁、更夫加账房赵三关,平时赵塬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来来回回的没有什么人搭理自己。
赵塬知道沈星大驾光临,反而高兴,因为自己不用费尽心机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两遍,同时也就少承受一次唾面自干的痛苦。况且,沈星和荣叔平时又喜欢掐架,这两个人在一起,事情更加好办了。
进了大厅,果然沈星上面端坐,荣叔下首陪着喝茶。
赵塬弯腰行礼,心想着赶紧和两位客气客气,正准备说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理应徒弟我过去拜见……
沈星也不看他,转头对荣叔说:“我就喜欢有主见的孩子,你们家大少爷果然没有辜负我这几年的教导,瞧这办事情滴水不漏的样子。老荣,你也年纪一大把了,看起来到了退休养老的时候了。闲暇的时候陪我下下棋,钓钓鱼,这两样都是用不着出声的事儿,适合咱们。”
荣叔道:“沈帮主说的也是,赶明儿我就搬出这园子,搬到您那儿去,就不知道沈帮主会不会觉得我年纪大了,唠唠叨叨的管头管脚的,嫌我烦呢?”
沈星:“怎么不嫌烦,您老要是识趣的,把嘴闭上不就行了!”
荣叔把桌子啪的一拍:“嘴巴闭上了,眼睛耳朵还在呢!我又不会出去绕过弯儿找个人撑腰,就往心里憋着吧。”
沈星斜着眼睛看赵塬,风情万种的笑:“塬儿回来啦,我正说起来呢,现如今的节气多,清明端午的,要劳烦你给多尽尽孝心,有事没事的替我捎点东西孝敬我娘——老太君现在不知道怎么的不肯待见我,不准我回去呢。”
赵塬没敢直起腰,老老实实的听着,心想要不说有一家子牛人就是方便呢,我人还没回来,这边的消息可是打听的一清二楚了。这下省了我的事,连听我说明的必要都没有了。只不过这两个人,竟然也有一个鼻孔出气的时候,配合得到是相当的默契。
当下也不转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既然师父也在这里,我也就正好一块儿秉明二位长辈,沈太君喜欢白家老小,留下来住几天,命我回来请二位示下。”
沈星说:“你也别请我们的示下了,你从老太君那里要不到圣旨,就敢回来?”
荣叔急道:“老太君也是糊涂了,我们是什么人家,能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收?”看一眼沈星,又说:“有我在你怕什么,先把人带回家,咱们好好商量。”
沈星哼了一声:“有人更糊涂!有你在,就好商量了?”
荣叔道:“我是家里的长辈,自然和我商量。我们家的事情,外人也插不上手,我先看看那个姑娘的人品如何,少爷年纪大了,做不得正妻,娶个妾也使得!”
沈星大怒,脸上却淡淡的笑着:“荣老头想得倒是周到,将来我们家虹宁做正妻可使得!”
荣叔也不动声色:“塬儿和虹宁青梅竹马,怎么使不得?”
赵塬心中暗笑,这两个人果然有掐架的天分。不过今天自己可没有心情在下面暗爽,这两个人尽早摆平了,事情才算完满解决,只好跪倒在当地,朗声说道:“白衣是人间少有的好姑娘,我们心心相印,请两位长辈成全!”
沈星听也不听他的话,对荣叔说:“既然这样,明天让你家公子带着聘礼到肖家提亲如何?”
荣叔立马站起来:“好!沈帮主金口一开,我明日一早让这小子三步一叩五步一拜到贵府门前!三关!跟我拿钥匙开库房的门,咱们家准备办大事,怎么也要找几件祖上留下来的,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来!”
沈星冷笑道:“你们家里能有什么好稀罕的东西!你就是把钥匙给我又怎么样?落了八辈子的灰了,先进去扫扫干净罢!”
说罢拂袖而去,谁知赵三关躲在门外迷糊着,听着叫他,正迈进门来,差点和沈星撞到一起,沈星也不停步,随手抓住赵三关的领口,手一抖将他震了出去,恰好跌入廊下摆放的荷花缸中。赵塬赶过来的时候,师父大人已经扬鞭打马而去,赵三关一脸苦笑泡在缸中,动弹不得狼狈不已,赵塬解开他身上被封的穴道,倒霉的老赵嘟囔着:“为什么又是我?”慢慢的爬了出来,心疼不已的盯着刚刚探出头就惨遭□□的荷花喃喃自语。
这边荣叔真的就去开了库房的大门,翻箱倒柜的准备起一份厚厚的礼单来,不一会儿果然灰尘漫天,连着打起喷嚏来,回头又不见赵三关(还在那里哀悼今天新换的衣服和辛辛苦苦培育的极品荷花呢),只有小芹菜扭捏的拿个小手绢,在门口装模作样的抹一抹,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你们几个成天偷懒,这里面脏成这个样子,也不收拾一下。”
小芹菜撇撇嘴说:“这么大的家里面就这几个人,忙死也收拾不过来,能腾出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您老人家成天吃饱了就睡,还说我们。”
赵塬等荣叔找完东西出来,浑身都是灰尘,走路一道烟儿在后面飘着,头上顶着的蜘蛛网还有几只蜘蛛在爬上爬下,也不敢笑,急拉住荣叔道:“您这是真的打算让我去和虹宁妹妹提亲吗?”
荣叔摆着个臭脸说:“自然是真的,肖家这个高枝要是攀上了,对我们家可是有很大的好处的,将来你一妻一妾,又有个霸道不讲理的岳母,虽然免不了受那夹板气,但是总可以享齐人之福,多生几个娃娃出来,省得咱们家这么大的房子空着冷清。”
又想了一想:“嗯,那个什么白衣也不用接回来了,沈老太君喜欢她,就让她住在沈家吧,这样子两个人也不用见面,省了吵吵闹闹,万一你岳母见了她生气拆房子的话,多大的家业也不够她折腾。咱们家还可以省一个人的花销,合算!”
赵塬哭笑不得,只好想尽办法哄他开心,软言软语相劝,只急得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