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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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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白云缕飞映斜晖

我叫缕飞,冰缕飞,是光州御气道的嫡派弟子。我自幼便是在众人的呵护和赞美中长大,在平辈中也算是佼佼者。我虽是女子,却不爱红妆爱武装,平日洒脱不拘小节,随性而为,一直做男子装扮。与我不熟的人,都以为冰缕飞是个男子。亦有众多的小师妹、小师侄不了解情况,就对我芳心暗许。这其中,便有长师兄冰重若的弟子冰千雪。我一直十分喜欢这个丫头,虽然差了一辈,年纪却相仿,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可我没想到,我对她的喜欢,竟然跟她对我的喜欢是不一样的意思。

我十八岁未婚便有了儿子,这件事在整个御气道引起了轩然大波。可真相只有宗主和冰重若心知肚明。这个襁褓中的可爱男孩是一位师姐的遗孤,因为某些秘密,我便自告奋勇地愿意抚养这个婴儿,视若己出。可笑我居然连那位师姐的名字都不知道。千雪却什么也没有问我,一心一意地帮我照顾这个男孩。因为此时御气道又添新丁,也是个男孩,宗主便为二人取名冰魂与冰魄。冰魂,就是我的儿子。

二十二岁那年,宗主居然破格再一次甄选长弟子。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当然不能错过。不料在武功比试中,我竟然因为轻敌,先输给了冰晏,后来又不敌冰晏的青梅竹马,冰量若。输给冰量若,我心服口服,但输给冰晏,却是我人生中的奇耻大辱。虽然长师兄冰重若向宗主求情,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但依我的性格岂会愿意接受这种施舍?一气之下,我便不辞而别。千雪发了疯似的到处找我,可我以男子的装扮,一路游山玩水,竟到了青龙部的境内。

就在镜月湖,我遇见了你。我们称兄道弟,喝酒论剑,畅谈人生。当你知道我是女子时,那惊讶害羞的表情令我忍俊不禁。从不知爱情为何物的我,居然毫无防备、措手不及地深陷其中。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么?如果说我是你人生中最美的回眸,那么你就是我心中最绚丽的驿站。可是我们都知道彼此都不可能是自己的终点,那一夜,我们唯一期待的就是明日不要到来。

你说,感情不一定要天长地久,两情相悦又岂在朝朝暮暮。我说所谓爱无非是缺乏独处能力者的逃避罢了。我们彼此承诺着,让这短暂的爱情成为彼此心中永远的回忆。我们盟誓不宣,明日分手,今生永不再见。

那一夜,星空因为我们而分外妖娆,我们说笑着,拥抱着,亲吻着……

黎明时分,我们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时间流过记忆,那一夜的美好渐渐隐在心底。长师兄冰重若成为了新任的宗主,冰晏和冰量若劳燕分飞,光州州长向千雪提亲。而冰魂被冰重若收为长弟子,渐渐长成了典型的冰氏少年。他与冰魄,更是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兄弟。

六年如白驹过隙,仿佛是命运的捉弄,不想在剑河乡又见到了你。你一脸的惊喜,毫无防备地对我张开了温暖的怀抱。不,不能靠近我,我此次别有用心,会让你遍体鳞伤,身败名裂。我伏在你的怀中,脸虽然在微笑,心却如刀割。

我忍不住泪流满面,你却温柔地抱紧我,让我忘记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在青龙隐居,不知不觉又过了四年。

缕飞姨,宗主让您伺机取得阴阳道的武功秘籍,莫非您已经忘了?冰晶是个水灵机敏的女孩,可惜,她只懂得对冰重若惟命是从。

缕飞姨,宗主担心您会为情所困,要您手刃墨印晖。冰魄已经长成了清秀静雅的翩翩美少年,他的腰间,赫然是纯钧剑。冰魂,几年不见,你又如何呢?大家都说你和冰魄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你现在,定也是少年俊彦,神采飞扬吧。可惜,我没有尽一个母亲的职责。

我在矛盾不安中又度过了几个月,而印晖被我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他对我的话,一直深信不疑。

缕飞姨,宗主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三日为限,不然将您视为叛变,就地正法。冰魄冷漠的脸上,有一丝不解和不忍。我不明白,您为了墨印晖,竟连自己的生命也不在乎么?您可有想过冰魂的感受?

当你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会明白了。我淡然一笑,冰魄,你因为一直被宗主器重,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想反抗,却力不从心。

冰魄无奈地转过身去。缕飞姨,你和墨印晖远走高飞吧。我和墨冰一会解决这件事。

我一走了之,你怎么办?我摇摇头。你虽然是亢龙城使,可也是宗主的长弟子。墨冰一能帮我们躲得了一时,可躲不了一世。这件事,还是由我了结。反正我难逃一死,与其二人共赴黄泉,不如我一人担了。

冰魄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缕飞姨,您——

这匹飞雪,就托付给你了。我抚摸着小马光滑的脊背。千雪,对不起,冰魂,对不起,印晖,对不起,宗主,对不起。

缕飞姨,您这是干什么?冰魄赶快扶起了我。

你理应受我一拜。我正色道,你答应我这个请求,自己的心里也定痛苦非常。只怕以后,冰魂会对你——

缕飞姨不必多言。冰魄咬牙道。他的眼中,依稀有闪烁的泪光。我轻轻地拍着他稚嫩的肩膀。这个少年,因为这样外冷内热的性格,以后不知还要经受多少的痛苦和折磨。

终于,当着冰魂的面,我被冰魄就地正法。在最后眷恋尘世的一眼,我发现,冰魂血玉色的眼睛里,没有软弱的泪水,却有热烈的火焰熊熊燃烧。

印晖,还记得你我初见时,天边那白云缕飞映斜晖的美景吗?也许从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要为你而死。上穷碧落下黄泉,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我仍会义无反顾,在镜月湖边等你。

之二 宁待花枝老,馨香映月明

我的闺名,史书上没有提起。人们提到我,便是玄武的四大亲王之一,宁馨。

我与紫帝,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我们的关系,远不止姐妹这么简单。

我的同胞兄长,便是史上有名的废太子,馨明。他被废的理由看似有理实则疑窦重重,私制龙袍皇冕,有谋反之心。其实,以馨明的人品和威望,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除了当时身为公主的紫帝,谁也不知道,所谓的龙袍皇冕,是我派心腹偷偷地放入馨明的宫殿,又找到恰当的时机让紫帝得知,从而彻底地将馨明从太子的位子上拉了下来。紫帝天真地以为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她,她自以为了解我的全部,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幼受尔虞我诈、宫廷阴谋熏陶的我,会有着和她一样的心思。那便是执掌天下,登基称帝。

我最擅长的,便是利用人性的弱点加以利用。我虽然不擅长读心术,可我看人的本事,是连无尘也望尘莫及的。无尘也是皇子,他早早地便远离了这场血腥的帝位之争。

紫帝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女帝,而我,则成了宁馨亲王。淳熙亲王自紫帝做公主时便紧随左右,我试探过,她对紫帝是绝对的忠心,既然不能收为己用,就只有除去,为我日后夺位扫去障碍。她喜欢璇玑亲王无尘,这就是我可以利用的地方。

为了让紫帝耽于享乐,疏于国政,我费尽心机,将寻来的美少年合欢与美青年天竹献给紫帝,陪侍左右。而我自己,则一直扮演着尽忠直谏的角色,在朝堂中,渐渐地为自己树了威望,暗中集结了党羽。

玉衡亲王的突然出现,让一向镇定自若的我竟不知所措。由于权力和身份,围绕在我身边,对我阿谀奉承的俊美男子不计其数。这个久闻其名,突见其人的杨梓桐,有种独特的气质魅力和欲说还休的神秘感,让我第一眼见到他便深深地震撼,沉陷其中无法自拔。经过几日的细心观察,我可以肯定,紫帝也被他彻底迷住了。

不料这时,我的同胞兄长馨明却突然再次出现。我知道,他这次卷土重来,便是为了向我和紫帝复仇。我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只要为达目的,我可以牺牲任何喜欢心爱的东西。

扬羽亲王正直却单纯,他的性格,在政治场上虽然有很多的拥护者,无疑是失败者。我利用他对馨明的感情,策划了一场精心布置的阴谋。

和杨梓桐摊牌的当晚,他便冷着脸去了紫凝的寝宫,彻夜未归。忐忑不安变成了微笑,我成功了。我知道,杨梓桐的那双眼睛,绝对不是甘于平静的人该有的眼神。他的心,在渴望着与我相同的东西。次日一早,按事先的计划,我约扬羽一同入宫。我借故没有进入寝宫的大门,扬羽进去后却旋即出来,面色发青,不发一言。我虽然一脸担心不解的模样,心里却在狂笑,扬羽,你完了。

果然,这以后紫帝再也没有召见过扬羽。再后来馨明被紫帝用计被逼入狱,死于狱中。扬羽在朝堂上分庭抗礼,紫帝置若罔闻。扬羽愤然离去,却正中我的下怀。紫帝被我用了激将法,没有丝毫犹豫便削去了他的亲王之位。

扬羽,想不到你竟会偷偷回来求助于我。是你自投罗网,这次若不杀你,怎对得起你对我的信任?却不想千面人带回了你头颅的同时,淳熙带回了璇玑。更出乎我的意料,淳熙居然死在自己的王府,而璇玑再次不知所踪。无尘,所幸你逃过了一劫,失踪,总比死亡要好。

未等我主动出击,劲敌一个个不费吹灰之力便在眼前消失,我不禁怀疑自己这一路走来,是不是太过谨慎小心了。天随人愿,接下来,我是不是应该加紧步伐?

紫帝,我虽然为你去除了馨明和扬羽,同时也为你埋下了危险的种子。恐慌和不满的情绪,在朝臣的心中暗暗滋生着,只等着我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事件去激发。

逍遥公子为我送来了干将,我暗自偷笑,无尘,你的读心术,竟是白练了,居然没有想过我的心思么?

宫城战败,不想竟成为了导火索。功亏一篑,我居然真地爱上了杨梓桐。为了他,我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野心,在时机尚未成熟的时候,逼宫夺位。结果,换来了采花门夜屠大殿。可我不后悔——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杨梓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因为和紫帝不得不为的那一夜而恨我,可我不在乎。我和紫帝不同,她的爱在于独占,在于回应,而我,则是因爱而生,为爱而死。

杨梓桐,当你的剑刺穿了我的胸膛,我居然,一点也不觉得痛。我的微笑让你惊诧不已。难道你不明白,能死在心爱的人手中,也是一种幸福。

之三 别时容易见时难

我叫墨笛,是朱雀墨氏王朝的最后一位公主。我眼看着墨氏王朝在苟延残喘中一步步走向穷途末路,眼看着象征着豪华奢靡的皇宫在大火中消亡成灰,无动于衷。

矗立在风中,我冷笑,母后,您所预见的事,终于发生了。建行宫,裂丝绸,碎珠玉,红颜祸水,祸国殃民者,冰氏女也。

所谓的冰氏女,便是父皇的贵妃,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冰晏。

听母后说,她刚进宫时终日以泪洗面,对父皇不理不睬,几次三番寻死不成。母后起先很是同情她,对她嘘寒问暖。可渐渐的,母后发现她为人冷傲而城府极深。她隐藏了自己的武功,隐瞒了自己光州御气道的身份,在她看似柔弱无助的美丽背后,隐藏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当父皇力排众议,立她为贵妃时,她终于露出了进宫后的第一个微笑。

冰贵妃聪明过人,她把琥珀作成的佩藏在衣裙里,琥珀发出优美的响声,别人十分惊异,她却说是自己的骨节自鸣,更让人觉得她仙气十足。与珠翠照耀,华褂纤罗的众妃不同,冰贵妃爱素装,从不戴首饰。她最爱穿的裙子,被父皇赐名为花笼裙。所谓花笼裙,是用丝织成薄而透明的裙子,上面加绣花鸟图案。因为她喜欢,后宫中的其他人便不能在衣服上绣花鸟图案了。有一个妃子气不过,故意在父皇面前也穿了一条花笼裙,结果当场被父皇打入冷宫。此后,后宫的战争愈演愈烈,冰贵妃孤军奋战,面对众妃的攻讦却从不在意,不知该说她心胸宽广,还是她高傲不屑。父皇知道了此事,大动肝火,当着母后的面将寻衅的众妃一个个地打入冷宫。母后跪着苦苦哀求,却换来父皇的责骂和冰贵妃的冷笑。在早朝上,众妃的父兄也均被罢官左谪。

满朝的文武大臣,纷纷开始倒戈相向,原本站在母后这一边的,都开始公然支持冰贵妃。而冰贵妃开始渐渐地过问朝堂政事,而父皇每每对她言听计从。

当得知她怀孕的消息时,一向镇定的母后竟也慌了神。我年幼不懂事,当着众人的面道,父皇至今膝下无子,若贵妃能生一个皇弟,也是朱雀之福。父皇当场乐开了花,母后却变了脸色。而冰贵妃却对我惨然一笑。我不明白,她得到了世间女子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还是整日郁郁寡欢,面带愁容。她从不对父皇曲意逢迎,却总是得到父皇特别的宠爱和无微不至的眷顾。冰晏,江山再美,也比不上你的一颦一笑。父皇轻轻地抚摸着冰贵妃的腹部,这若真是个男孩,我一定封他做储君。母后面容煞白,竟晕了过去,此后,一病不起。

后来,冰贵妃的寝宫莫名失火,而冰贵妃不知所踪。父皇雷霆震怒,一夜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他知道此事与朝堂上的争斗定脱离不了干系。

父皇一边派人寻找着冰贵妃的下落,一边开始大刀阔斧地整顿朝廷。无数人牵连入罪,冤案频发。最终,众叛亲离,失道寡助。

皇宫里的人,生就一副势力眼。母后被废仙逝后,我愤而离去,流浪江湖。自小我的心中,便有一个江湖梦。我恨自己是女儿身,若是七尺男儿,便能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然而江湖,却远不如我所想的那样美好。在我最困难无助的时候,居然又碰到了采花门的人。我万念俱灰,但求一死解脱,墨冰一却救了我。在他的帮助下,我投入武林世家门下,习得了嫡系的阴阳道武功,生魅。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恶俗情节,想要在我身上发生,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墨冰一,这条命是我欠你的,终有一天,我会还给你。我咬牙说出了这句话,心里却是一阵酸楚。

所谓哀兵必胜,乐郡郡长智宣子揭竿而起,一路长驱入了京畿,沿途竟没有遭到实质性的抵抗。我赶回了京畿,望着冲天大火,心里丝毫不感悲伤,却有难言的快意。

再后来,我入了青龙,成为越明楼的楼主。

姑娘,我们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一别数年,墨冰一已经认不出我。

幽,我叫墨冰幽。我微微一笑。他怀里的那只小白猫,却睁大了眼睛看我。额头上,竟有一抹鲜红,分外醒目。

媚儿与你有缘,给你做个伴吧。墨冰一显然记起了我,却并不点破。

我想托你帮我找一个人。我接过媚儿,声音竟忍不住微微颤抖。墨印苒,你告诉我冰晏的儿子尚在人世,就不怕我杀了他么?

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墨朝已经沉淀在历史的记忆里,复国重光谈何容易?也许身为女子,可以逃避如斯重任,正是我的幸运。

之四 昨日故人昨夜风

我叫小晏,墨冰晏,是阴阳道宗家墨羽的侍童。

我在天狼山长大。自记事起,我的生活中,便从没有父母的概念。但我的身边,却有严厉如兄长般的韩枫,温柔如姐姐般的肃清,无话不谈的知己韩荻,慈祥的太师父,不苟言笑却早逝的师父,还有,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少主。

我从不多问自己的身世,因为隐隐的有种预感,一旦知道真相,便要与少主分开。

少主喜欢向强者挑战,来不断地提高自己。而我,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却帮不上任何忙。我痛恨自己这样无能的身体,资质平庸,既没有墨氏的天赋,也没有冰氏的天赋,完全就是一个常人。我不服,我不甘心,为什么墨冰一能做到的事,我就不能做到?我哭着求太师父,以死相逼,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习得阴阳术。太师父心疼地摸着我的脑袋,点点头。

我曾天真的以为,自己的生命里只有少主,而少主的生命里,也只会有我。我们之间,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在见龙城,少主遇见了童澈。在天狼山,少主邂逅了冰魄。后来,少主的身边,又多了个星夜。我的内心,竟有深深的恐惧和压力。少主摆脱了歌淑,我却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我不敌童澈,不敌冰魄,不敌星夜,这样不堪一击的我,对少主来说毫无用处,如果少主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暗自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变强,我不能离开少主。

一切都仿佛是在做梦,离我那么遥远的不可能发生的事,一下子那么真实的摆在我的眼前。墨朝,冰贵妃,晏世子,复国。天哪,我该怎么办?

冢山,我向太师父求助。太师父给我的答案,却是绛珠草。

我仿佛死了一回,挣扎着再次回到人间,恍如隔世。母亲,你的身不由已,你的无可奈何,通过血脉延续到了我的身上。可我与你不同,我有改变命运的力量,我的未来,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

墨印苒,冰量若,你们对我的付出,我一定会好好的报答。我狞笑着,握紧双拳。智朝,将由我来毁灭。以君、司君,多谢你们让我和墨笛见面,我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昨日故人昨夜风,往昔飘零一梦中。音容笑貌虽犹在,吾心不与旧时同。

墨羽,当我们再见面时,不知会是怎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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