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看了山佐天音一眼,准备离去。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因为玉兰看到了山佐天音的眼奇怪的闪烁着,而山佐天音的眼神茫然的看着前方,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玉兰来到山佐天音面前,道:“你是不是有段空白的记忆?”
山佐天音没反应,只顾茫然的看着前方。宋离无力的道:“阿音是十年前被主上所救,醒来后就失忆了,以前的事什么都忘了,就连山佐天音这个名字都是主上取的。”
玉兰重复着“十年前”,又看了看山佐天音大概二十七八的年龄,突然笑了笑,好像在讽刺自己胡思乱想。玉兰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凭空的想法,不过是碰巧和感觉罢了。
玉兰道:“看见他眼里微微有点白光吗?”众人连忙看去,吓了一跳,真的有耶。玉兰继续道:“他中了忘忧蛊,记忆被压抑了。忘忧蛊的压抑时间是可以控制的,看了那个人将时间定在了他临死前。现在他的记忆释放了,脑袋在重组中,你们说什么他也听不见的。”其实玉兰对山佐天音的死活也没兴趣,又怎么会对山佐天音是否失忆感兴趣呢,玉兰不过奇怪山佐天音为什么会中了忘忧蛊罢了。
朱七七狠狠的看向玉兰,怒道:“又是你下的?”
玉兰白了朱七七一眼,道:“十年前,我才十五岁,还被关着,怎么可能是我。”说罢,转身离去了。武林上用蛊者只有玉兰和姑姑,这个玉兰非常清楚。既然不是玉兰,那就只有姑姑了。玉兰不由的怀疑了,姑姑为什么要对山佐天音施忘忧蛊呢?
刚走了几步,山佐天音的声音便起:“哈哈,原来……”众人不解,山佐天音道:“小兰……”语气已经没有了原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娘娘腔。玉兰霍地站住了,众人也一时不明白山佐天音到底在干什么。
玉兰惊讶的转过身,好像突然失去了力气,无力的来到山佐天音面前,不由的跪了下来。山佐天音伸出手,玉兰犹豫了一下,连忙握住了山佐天音的手。众人让出了一个位置给玉兰,玉兰靠了过去。
山佐天音笑道:“都长那么大了,我们……十八年没见了吧?”玉兰吓得张开了嘴,山佐天音伸出另一只手想扯下玉兰的面纱。玉兰连忙捉住山佐天音的手,玉兰闭上眼,山佐天音诧异。过了一会儿,玉兰眼角的黑线消失了,玉兰睁开眼,放开了山佐天音的手。山佐天音笑了笑,扯下了玉兰的面纱。清丽脱俗的容颜,高贵而不显傲气的气质,散发着不食烟火的水灵,无力的身体支撑着黑衣,头点缀着黑色的丝巾。
山佐天音笑了笑,玉兰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道:“你……是……楠儿?”山佐天音笑着点头。众人大惊,山佐天音竟然是玉兰的哥哥,这怎么可能?玉兰泪霎时流了出来,玉兰突地扑向山佐天音,抱着山佐天音哭了起来,嘴里不断吟着:“怎么会这样……”沈浪和宋离一听,吓了一跳,但同时又明白了过来。其实他们俩想到的是,瑀岚宫送来的预言盒。
山佐天音拍着玉兰的头,就像以前哄着这个妹妹一样,玉兰哭得更凶了。山佐天音突然皱眉,吐出了一口血。这时,风和雷都回来了,看到这情景都不知所措,只是来到玉兰身后。
玉兰连忙爬了起来,她突然忘了形,又像以前那样向哥哥撒娇了。玉兰看着山佐天音吐出的血,又哭了起来。元桦和神医惊讶的看着玉兰,喘着气,预料不到的意外。神医更是伤心,甚至是痛,但没人留意到神医的异象,除了元桦。元桦用力的握着神医的手,好像在给勇气神医一样。
山佐天音举起手抹着玉兰脸上的泪,柔声道:“这些年过得可好?”
玉兰连忙用衣袖抹干眼泪,连忙点头:“很好,姑姑待小兰很好。”
山佐天音突然不高兴了:“骗人!”玉兰低下了头,山佐天音道:“你怎么变成这样啊?”玉兰低着头不说话,山佐天音继续道:“哥哥看得出来,你过得并不好。”
玉兰的泪又滴下了,道:“别说话,你受伤了。”
山佐天音笑道:“心房都震破了,还有救吗?”玉兰不说话,只是眼泪一直留。山佐天音忙道:“好了,不要哭了,你以前是最开心的啊。”玉兰泪流得更凶。
山佐天音只好道:“其他人,还好吗?”玉兰愣住了,别过头后,又笑着转过来对着山佐天音,点头。
山佐天音不相信,问道:“虞倩呢?”众人吓了一跳,虞倩不就是玉兰吗?他们已经从百灵和左公龙的口中得知了。
玉兰笑容消失了,没有回答,山佐天音有些着急了:“怎么了?”
玉兰连忙笑道:“我们……就……哥哥和大伯……,小兰找了几年也没找着。”顿了顿,道:“我们分开后啊,……”又停住了,低下头,玉兰似乎是想说成是件好事的,可是好像失败了。
这次连众人都来精神了,元桦也从来不知道他们生活的怎么样,玉兰不肯说啊。
山佐天音认真起来:“老实告诉哥哥。”
玉兰别过头,冷道:“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这次连元桦也忍不住了,捉住玉兰的手道:“为什么不要知道比较好?说啊!”爱女之心,即使出家了还舍弃不了。
神医也不由的道:“对啊。”众人奇怪的看向神医,神医忙道:“色使大人快……去了,临死前就不要……。”
玉兰也觉得有理,对山佐天音道:“十八年前,我爹出家离开了瑀岚宫。你爹也走了,至今小兰也没找到。后来你也知道了,我们五人被分开了……”
山佐天音有些生气了,是因为着急吧:“这些哥哥都知道,分开后呢?你肯定知道!”
玉兰咽了口气,不觉露出好笑的笑容,道:“小兰做了瑀岚宫宫主,就改了这个‘瑀岚宫’的名字,是取姐姐和小兰的一个字组成的。”
山佐天音没好气的道:“这些我都知道,快活王都猜到了。”
这次连玉兰都吃惊了:“快活王都知道?”
山佐天音点头道:“对,他都猜到了。”看着失色的玉兰,道:“转入正题!”众人茫然,山佐天音和快活王并没和他们说过什么。
或许是那一打击吧,玉兰也终于松了口:“自爹和大伯走后,姑姑便肩负起照顾我们五人。十八年前,姑姑将我们五人分开关了起来,单独训练。小兰学医、毒、蛊、掌、绢,柳儿学医、毒、剑、掌,冶儿学掌、拳、剑、刀。四年前,我们三人被姑姑放了出来,才发现楠儿和虞倩不见了。于是我们三人出道江湖,化名李倩倩、程煜之、虞倩,为得就是找楠儿、虞倩、大伯和爹。三年前,小兰和冶儿找到了虞倩。两年前,小兰找到了爹。可是楠儿和大伯却始终找不到,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耗费了,姑姑已经在召我们回去了。”顿了顿,继续道:“然后我们就开始我们的复仇,柳儿借在江湖上‘云南三奇’的名声接近王云梦,冶儿则借杀手的名义将有意笼络快活王的人一一除去。本来姑姑已经与王云梦和白静约好了一起报仇,谁知一个为了儿子放弃报仇,一个急得等不下去自己先动手了。等我们三人出山时,……”玉兰突然冷笑起来,好像在讽刺他们的无知与冲动。
山佐天音道:“为什么是三个人?虞倩呢?对了,到现在我还没见到她呢。”
玉兰闭上了眼睛,双手微微握紧,道:“死了,等我们找到她时,就只剩下一个墓碑。”山佐天音静静的看着玉兰,玉兰睁开眼看着山佐天音,眼里是暴风雨后的平静:“其实楠儿已经见过她了,还打过照面。而且楠儿在我们五兄妹里面已经是最幸福的了,因为只有你见过她。”山佐天音作了惊讶的表情,玉兰笑道:“她就是……幽灵宫主白飞飞。”
此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什么?”然后都诧异得合不上嘴,他们本想问下去,可是都不敢打扰山佐天音和玉兰。
山佐天音想了想,觉得有理。玉兰笑道:“白静是我们俩母亲的妹妹,十八年前姑姑怜惜白静丧孩之痛,便将虞倩过继给了白静当女儿,改名白飞飞。”结果就造就了白飞飞悲惨的一生,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山佐天音半眯着眼,是感叹、是伤心,为何他的四个妹妹弟弟没有一个是快乐的成长,都是被报仇折磨着。
然后玉兰扯着元桦,指着元桦对山佐天音笑道:“他就是你三叔,我爹。”
山佐天音看着元桦,回忆着记忆中三叔的模样,笑道:“三叔。”
元桦点了点头:“楠儿。”山佐天音笑了。
山佐天音又吐出了一口血,玉兰明明难过,却又故意装着笑容道:“小兰待在瑀岚宫,宫里人都待小兰很好。冶儿一直待在烽伶堂,过得都很好。柳儿……柳儿……”声音小了。
山佐天音笑了笑:“对啊,我杀了柳儿。”笑容黯然,让人难过:“我杀了自己的妹妹……”。玉兰又低下了头。山佐天音大笑了起来,推开了宋离输真气的手。众人静静的看着山佐天音,山佐天音的眼睛开始黯淡,山佐天音道:“看报仇把你折磨成什么样。”玉兰眼睛突然凌厉起来,山佐天音心疼的道:“小兰,听哥哥劝。不要报仇了,快活王是好人。”山佐天音伸手想摸摸玉兰的脑袋,可玉兰拒绝了。
玉兰冷道:“不可能。”
山佐天音放下了手,心疼的道:“虞倩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清醒过来吧……”玉兰别过脸,山佐天音只好道:“都死了这么多人了……”白飞飞是一个可怜的人,一生为报仇而活。为了报仇,她伤害了宋离,辜负了沈浪对她的信任,甚至赔上了整个幽灵宫。最后却发现一切不过是场闹剧,郁郁而终。
玉兰怒道:“就因为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我才更不能放弃。”
山佐天音摇头道:“姑姑……”突然山佐天音又吐了口血,已经奄奄一息了。
山佐天音捉着宋离的手道:“你我兄弟多年,……”
宋离忍住泪,道:“什么都别说了。”
山佐天音笑了笑,道:“帮我跟主上说,阿音不能再服侍他老人家了。”宋离用力的点头。
山佐天音又转向朱七七,道:“主上对城主寄予厚望,城主不要辜负了主上啊。”朱七七哭着点头。
山佐天音转向沈浪笑了笑,沈浪也笑了。山佐天音又对玉兰道:“好好活着……”玉兰点头,山佐天音又道:“不要过于相信……姑姑。”玉兰诧异的看着山佐天音,不明白。
山佐天音没有解释,是没有多余的力气解释了,再看了众人一眼,眼睛就不觉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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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站了起来,对风道:“叫人将山佐天音的尸体带回瑀岚宫,葬在倩倩的墓旁。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堂主。”风领命后沉默的看着玉兰。
玉兰眼里满是茫然,元桦捉住了玉兰,道:“小兰,都是爹不好,爹对不起你和瑀纤。”
玉兰冷冷的看着元桦,道:“你还是我爹吗?”元桦无言,玉兰转身继续走着,身体一摇一摆的,真担心她会跌倒。玉兰道:“哪个父亲会丢下两个七岁的女儿出家?”声音冷淡,好像说得不是自己的事一样。
元桦忙道:“那是因为你姑姑答应会好好照顾你们……”言辞间充满了悔恨和难过。众人低下头,各怀心事。
玉兰冷冷的重复着道:“世上哪个父亲会丢下自己的孩子?”说着说着,往大门踏去。元桦抓住玉兰,刚想说话,玉兰却冲元桦大喊着:“皇甫家!”玉兰已经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吐出了一血,昏了过去,脸色煞白。玉兰还能怎么样呢?一个月里,失去了两个亲人和一个使者,都是她最在意的人,而且三人直接间接都是她害死的。事情都这样了,玉兰还能怎么样呢?
元桦连忙接住玉兰,惊道:“小兰,小兰,你怎么了?”元桦连忙给玉兰把脉,大惊。神医连忙上去,给玉兰把脉,也惊讶不已的看着玉兰。
宋离道:“宫主怎么了?”
神医缓缓道:“受了重伤,很重很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