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众人已经潜伏起来,围着烽伶堂。距离虽远,但仍能看见烽伶堂巡查的人走来走去。那些人身穿黑衣,在黑暗中难以辨别。且步伐轻盈,手拿着刀,眼睛不断的警惕着周围。
大概看了看,一共不过三十人。朱七七笑道:“这次,我们赢定了。”见身边的沈浪不说话,接着道:“上次那个雷使者以一挡二十都没事,这次不过三十人,一个沈浪便可以搞掂了。”
沈浪叹了口气,宋离笑道:“上次黑衣人是不敢伤雷使者,所以才出处忍让。如果真打起来,三个黑衣人就可以将雷使者制伏。”朱七七有点不相信。
风也道:“瑀岚宫主麾下,仲门宫人的武功是最高的。”朱七七鼓起双腮,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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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猫儿被铁链绑着,还被下了麻药,一动也不能动。皇甫晓岚走了过来,熊猫儿看着皇甫晓岚,眼里一阵红。
熊猫儿道:“对不起。”是对不起辜负了皇甫晓岚救他的一片苦心,是对不起害皇甫晓岚失去了心爱的雨。
皇甫晓岚冷道:“本宫不该救你。”熊猫儿低下头。
皇甫晓岚闭上了眼,定了定神,看着熊猫儿道:“罢了。”
熊猫儿有点激动起来:“不,是我!如果不是我,雨姑娘不会死;如果不是我,雨姑娘不会死得那么……惨;如果不是我,宫主也不用伤心;如果不是我,……”泪轻轻的滑下。
皇甫晓岚蹲了下来,和熊猫儿平视着。她拿出手帕,给熊猫儿擦拭着眼泪,柔声道:“不,晓岚就猫儿,是因为猫儿是个好人,是因为猫儿有一群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是因为猫儿有一位痴心的妻子,是因为猫儿有三个天真可爱的儿子,也因为……雨喜欢猫儿。”皇甫晓岚说得熊猫儿泪流得更狂,当皇甫晓岚说到最后一句时,熊猫儿猛得吃了一惊。
皇甫晓岚笑道:“怎么?雨没跟你说吗?”熊猫儿愣愣的点头,皇甫晓岚笑道:“真是只木头猫,自己不会感受啊?”
熊猫儿半信半疑的低下头,皇甫晓岚接着道:“放心好了,你的宝贝孩子,我已经让雷送去仁义山庄了,那里是最安全的。”
熊猫儿有点诧异的看着皇甫晓岚,道:“送去仁义山庄?”
皇甫晓岚点头道:“是啊,快活城现在是最危险的,不能留在那。丐帮高手不够,怕难以保护。惟有仁义山庄了,那里最不起疑。”顿了顿:“姑姑恐怕也想不到那,那孩子就不会落入姑姑手中了。”说着说着,熊猫儿眼里满是感激。
皇甫晓岚笑了笑,熊猫儿道:“玉姑娘,你真是个好人。两年,不,是三年前了,你救了百灵和仁儿。几个月前,你又救了猫儿,又让猫儿在梦中规劝百灵,使百灵振作了起来。今日,你又救了猫儿的孩子。你的大恩大德,我猫儿不知何时能报答得完。”
皇甫晓岚笑着举手扣了熊猫儿的额头一下,道:“笨猫,只要你永远急着雨就够了。”熊猫儿愣了愣,皇甫晓岚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纳雨为妾,了却她的心愿。”顿了顿,道:“雨也从来不奢望可以成为你的妻子,能在你身边她已经很高兴了。所以,我希望帮主……你能……”皇甫晓岚停住不再说了,站起来,最后再看了熊猫儿一眼,转身离去了。
身后传来熊猫儿的喊声:“好,猫儿答应你。”
皇甫晓岚笑了笑,转身对熊猫儿道:“唤我晓岚好了。”说罢便走了。熊猫儿轻轻的重复着“小兰”,笑了,一点也没有被□□的不安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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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到熊猫儿的喊声,一阵激动。
沈浪有点吃惊:“猫儿真的还活着……”开始,沈浪只是以为瑀岚宫伪装了一个熊猫儿出来而已,没想到熊猫儿真的没死。
元桦有点奇怪了:“可是,瑀岚宫的预言里,熊帮主应该是死了的啊。”
百灵的泪流了出来,朱七七揽住百灵,百灵道:“大哥……”
宋离对风道:“使者,这是怎么回事?猫儿不是……”
风对宋离温柔的笑道:“叫我风好了。”顿了顿,道:“宫主在我们使者里,永远是个可爱的孩子,永远是需要我们保护的孩子。”宋离不明白风的意思,风继续道:“别看宫主对外人那么冷漠,其实她对我们都很好的。再说,都已经四年了,宫主从来没杀过一个人。”这下大家的集中力都到了风身上了,风道:“对那些坏蛋,宫主从来都是对他们下蛊,然后跟他们说如果他们再做坏事,第一次手心会变黑,第二次心口变黑,第三次就会一命呜呼。”
风想也觉得好笑:“然后那些人啊,一开始不相信,后来看到手心变黑了,就立刻不敢再做坏事了。渐渐的,他们就开始行善了,最后连手心的黑也不见了。”顿了顿,风开心起来了:“宫主说啊,其实这个蛊只要你是真心行善的就会解了的。宫主好可爱啊!”
连一风吃惊的道:“那不是‘医毒蛊神’虞倩的事迹吗?”
左公龙和百灵笑了笑,左公龙道:“虞倩姑娘就是瑀岚宫主玉兰,当年若不是她,夫人和二少爷也不能站在这里啊。”
连一风惊道:“可是那位玉兰不是捉了三位少爷吗?你们不恨她?”
百灵摇头道:“百灵想来想去也觉得不是她做的。”
连一风道:“可她不是承认了吗?”
百灵笑道:“不知道,只是感觉吧。虽然她做了很多伤害我们的事,可她也对我们很好啊。”
左公龙也道:“是啊,而且老夫相信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恩人的眼睛大而水灵、纯真而可爱,不像是一个心肠恶毒的坏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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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程煜之的营包里,皇甫晓岚对程煜之道:“我们被包围了。”
程煜之笑道:“没关系,完成任务就好了。”
皇甫晓岚有点于心不忍:“真的要……杀百灵?”
程煜之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皇甫晓岚,坚定的道:“那当然。”
皇甫晓岚看着程煜之坚定的眼神里散发的杀气,叹道:“那帮主和那些孩子怎么办?”
程煜之有点生气了:“你总是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看着皇甫晓岚眼里渐显的委屈,程煜之忙道:“好了好了,我错了,可以吗?”皇甫晓岚笑了笑,程煜之揽着皇甫晓岚的腰,柔声道:“其实啊,你也不用担心。姑姑都计划好了,熊猫儿是必死之人,明天就一把火烧死他。”皇甫晓岚身体微微一阵,程煜之以为她害怕了,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说了,看把你吓的。”
皇甫晓岚推开程煜之,道:“那……他们的孩子呢?”
程煜之有点惊讶皇甫晓岚的反应,笑道:“姑姑猜到他们在仁义山庄,到时我就带人攻入仁义山庄把他们带走。”
皇甫晓岚有点慌张了:“他们只是孩子,难道也不放过?”
程煜之道:“那也没办法。”皇甫晓岚看着连杀人都可以谈笑风生的程煜之,开始有点害怕了。如此偏激的他,手上的血腥越来越重,透露的戾气也越来越重,皇甫晓岚害怕有一天他会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这时云走了进来:“煜之,我拿了些夜宵来……”抬头看到皇甫晓岚时,愣住了。
皇甫晓岚看着云道:“云,你来了。”云笑了笑,走了进来,放吓夜宵正想离去。皇甫晓岚忙道:“你们慢慢吃吧,本宫先回去了。”说罢就走了,经过云时还看了云一眼,示意云过去程煜之那后就步出了营包。
程煜之看着皇甫晓岚离去的背影:“你……”又把话咽了下去,看着云深情的眼神,多少也有点明白皇甫晓岚的用意了。程煜之立刻追了上去,抓住了皇甫晓岚的手,止住了皇甫晓岚离去的步伐。
程煜之有点生气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皇甫晓岚故作疑惑的看着程煜之,程煜之真的生气了:“你把云安排在我身边,是想把我让给云对吧?”
皇甫晓岚低下头,知道根本瞒不过程煜之的。程煜之连忙抱着皇甫晓岚,心疼的道:“一直以来,我只爱一个人,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
皇甫晓岚刚好看到云走了出来,连忙推开程煜之,道:“你应该对云负责。”正想转身离去。
程煜之一把抓住皇甫晓岚,没好气的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听听我的解释啊?”
皇甫晓岚连忙掩住耳朵,闭上眼睛:“不听不听不听,我不要听。”程煜之拉下皇甫晓岚的手,皇甫晓岚茫然的看着程煜之和云,回想起了那天的事。
……
五年前出关,姑姑便告诉了你们皇甫瑀纤和皇甫扬现在的身份。皇甫晓岚一直和程煜之一起行走江湖,两人一路游山玩水,宛如神仙眷侣般的快乐。
四年前他们找到了皇甫瑀纤的下落,赶到时只剩下一块墓碑。两人伤心的回到瑀岚宫,看到李倩倩也回来了。灰黑天暗的感觉让他们喘不过去,一种压抑的感觉让他们痛不欲生。十五年了,支持他们撑下去的就是五人团聚的一天。现在皇甫瑀纤死了,皇甫楠也不知去向,他们只感觉到梦想的破灭和心碎的声音。
姑姑给沉沦的他们带来了酒:“喝完了它就振作起来。”眼里充斥着心碎的三人,想也不想就喝了起来。似乎忘了自己从没喝过酒这件事,十几杯下去,他们就醉了。
风和雨扶着皇甫晓岚回房歇息,看着这样的宫主,她们俩一阵心酸。扶皇甫晓岚躺下,给她擦拭着脸。皇甫晓岚嘴里还不断的说着“瑀纤,瑀纤,楠儿,楠儿”,风和雨听了一阵难过。
雷扶着李倩倩回到了房里,嘴里不断的喊着“我们不会分开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雷叹了口气,给李倩倩擦拭着脸。谁知李倩倩竟拿出了银针在玩,雷吓了一跳,要知道那是有毒的。雷连忙夺下银针,按着李倩倩,让她静静的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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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扶着程煜之回到房里,程煜之倒挺安静的,什么也没说。云扭干手帕给程煜之擦拭着脸,谁知程煜之一把捉着了云的手:“你今天真美。”云低下头,脸一阵红晕,别人不知道,云却十分清楚自己对程煜之的心。
程煜之真的醉了,一把扯过云,将云按倒在床上:“今晚不要走,陪我。”声音温柔而带着哀求,这样的程煜之,云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程煜之吻着云,激烈的让人窒息,疯狂而让人沉醉。程煜之抚摸着云的脸,眼睛溺爱的看着云。云一阵感动,心跳快得使云脸红得如苹果。云默想道:“如果就这样和爱的人一辈子,死也甘愿。”
程煜之深情的双眸使云渐渐融化,程煜之扯开了云的领口,就这样吻着:“我爱你,晓岚。”云已经沉沦了,根本没听清楚程煜之的话,等她猛一惊醒的时候,她已经无法抗拒了,云她爱程煜之。虽然伤心,不过云愿意。
程煜之的脚岔开了云的双腿,云吓了一跳,程煜之溺爱的哄着:“我爱你,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人。”即使明明知道对象不是自己,可云还是自欺欺人了一遍。
激烈而疯狂的晚上过去了,云能感觉到血液的流失,可她太累了,躺在程煜之温暖的胸膛上,静静的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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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晓岚一觉醒来,头疼得不得了。风和雨守了一夜,见皇甫晓岚醒了,雨连忙去端一些止疼的药来。皇甫晓岚喝下去后,对两人笑道:“谢谢。”两人见皇甫晓岚没事了,都放心了。
皇甫晓岚不好意思的道:“不想到喝完酒这么辛苦啊。”皇甫晓岚按了按头,又想起了程煜之和李倩倩昨晚也喝了酒,便对两人道:“雨你送这药给柳儿,风你和我去送药给冶儿。”说罢也忘了疼痛,拉着风就走。
皇甫晓岚走在前面,跑跑跳跳的来到了程煜之的房门前,风跟在后面笑着。皇甫晓岚回头看了风一眼,可爱的笑了笑,便对着房间道:“懒猪,起来了。”过了一会儿,见没反应,便笑道:“你再不说话,我就进来了哦!”
皇甫晓岚疑惑的看着风,风笑道:“煜之可能还没醒,我们先进去好了。”皇甫晓岚咧嘴一笑,用力一推,房门就打开了。风正准备笑皇甫晓岚的调皮时,皇甫晓岚已经跳了进去了。
两人看到满地的衣服,皇甫晓岚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惊奇:“这只懒猪,脱衣服也弄得乱七八糟的。”说罢就冲向程煜之的床边,可爱的皇甫晓岚竟然没有认真观察地上的衣服,竟然没有发现这些衣服里有女人的衣服。
风看着地上的衣服愣住了:“那不是云的衣服吗?”风连忙看向皇甫晓岚,只见皇甫晓岚愣愣的站在那里。风难过了一下,连忙来到皇甫晓岚身后。
凌乱的床、凌乱的被褥和凌乱的……人,云躺在程煜之的胸膛上,程煜之则抱着云,就这样两人睡着,裸露的睡着。
风轻轻的喊道:“宫主……”皇甫晓岚无力的转过身,没有眼泪只有伤心的迈着步子。风难过的唤道:“宫主……”
皇甫晓岚连忙转身,食指置于唇边,“嘘”了一声:“别吵醒他们,他们累了一个晚上,让他们好好休息。”风还想说什么,皇甫晓岚仰着头,好像在看天,那模样真的令人很担心:“我走了。”
风吓了一跳,皇甫晓岚看着风道:“我还要去找元桦,我就先走了。”顿了顿,又看了熟睡的程煜之一眼,茫然的道:“帮我跟煜之说声再见,让他好好待云,我没关系的。”眼泪不觉流了下来,头猛的别了过去,步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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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晓岚来到了李倩倩的房里,李倩倩已经醒了,看到皇甫晓岚伤心的样子,以为她还在难过。
皇甫晓岚来到李倩倩跟前,笑道:“我先走了,还要赶着去找元桦呢。”
李倩倩有点惊讶:“冶儿呢?”
一听到程煜之的名字,皇甫晓岚便有哭的冲到,可她将眼泪忍住了:“他……还有事,就不陪我了。”说罢转身便离开了房间,离开了瑀岚宫。
从此,皇甫晓岚便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是带着面裹、顶着虞倩的名字行走江湖。或许是逃避,也或许是害怕,反正就这样过了一年。直到遇到了元桦,她的父亲,她才揭下了面裹。但一年的磨蚀,已经让她冷漠了许多,对身边事物的冷漠和对身边人的冷漠。若不是在客栈里遇到了熊猫儿他们,若不是孩子的新生、伤心的痛楚和元桦的引导唤醒了她,恐怕她一生都是个迷失了方向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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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人,叹了口气,便关上了门,坐了在椅子上等着两人醒来。若不是皇甫晓岚的一句“别吵醒他们,他们累了一个晚上,让他们好好休息。”,现在风一定会踢醒他们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醒了,看着仍在熟睡的程煜之,笑了笑便起来了。程煜之被这么一阵骚动,也醒了过来,头一阵爆裂似的痛。
云含笑的看着程煜之,眼里掠过一丝痛,因为他心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等程煜之发现肩膀一阵麻痹时,等程煜之发现身边坐着一丝不裹的云时,惊讶程度绝对比得上皇甫晓岚:“你……我……怎么回事?”
风听到了声音,也走了过来。两人看见风,顿时吓了一跳。风冷冷的看着两人,拾起云的衣服扔了过去:“把衣服穿上。”惊慌的云连忙把衣服穿上,程煜之闭上了眼睛,脑里一直回想着昨晚的事,等他想起来时云早已经穿好了衣服。
懊恼的程煜之连忙披上了衣服,外套还没穿好,便问道:“晓岚呢?”
风冷冷的看着手忙脚乱的程煜之,声音缓了下来:“走了。”程煜之顿时愣了在那里,好像没听清楚般,风又道:“风是和宫主一起来的,宫主让风转告煜之,要你好好待云,她不要紧的。”程煜之仍然没有反应,云也愣了在那里。
程煜之连忙穿好衣服,冲出房间,风连忙拉住他:“你要去哪?”
程煜之扯开了风的手,几乎是喊道:“去找她啊!”
风冷冷的看着程煜之通红的眼睛,拿起了早一冰凉的药,递了过去:“宫主送来给你的。”程煜之愣了在那里,风道:“宫主怕你醒来头疼,特意送来给你的。”程煜之茫然的接过药,机械般的喝了下去。
风又道:“宫主也说了,你必须对云负责,叫你以后不要再找她了。”程煜之手中的碗不觉掉了在地,“嘭”的一声碎了,就好像和皇甫晓岚的关系一样无法修合了。
……
皇甫晓岚眼泪止也止不住,程煜之心慌意乱的要给她擦泪,皇甫晓岚避开了:“好好待云,不要再来找我了。”说罢转身离开了,丢下两人静静的走了。
要皇甫晓岚放下程煜之,似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起码有时她会不自觉的就跟他撒起娇、不自觉的对他温柔起来、不自觉的依赖起他、甚至不自觉的为他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