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蛛嘴角含着血,沾着血的衣物凌乱不堪,手里还拿着个包袱,跌跌撞撞的走在大街上。路上的行人也不敢停下帮她,谁都知道江湖事江湖了,不是他们这些老百姓能干预的。
客栈里,快活王对失神的沈浪道:“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沈浪苦笑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去了。”
众人大惊,朱七七惊道:“为什么?山佐大哥和百灵的仇就不报了?还有,他们废了爹的武功……”
沈浪道:“我们只是被利用来实行他们的报仇游戏而已。”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沈浪解释道:“我们一直都弄错了以为瑀岚宫的报仇对象是我们,其实是他们自己--皇甫氏人。”
风惊道:“那怜云山庄和幽灵宫、丐帮呢?”
沈浪依然平静:“怜云山庄和幽灵宫是因为他们的失诺,丐帮和快活城一样,只是被利用而已。”顿了顿,继续道:“猫儿没死,可能是因为皇甫晓岚的不忍。引我们去救孩子,可能也是皇甫晓岚的不忍。其实这一切都是游戏的一部分,这个或许连皇甫晓岚自己也不知道。但百灵的死肯定是引我们去仁义山庄的一个计,这样就可以将快活王也引去仁义山庄,然后除去左右护法。其实左右护法都不过是个幌子,她们的真正目的是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好除去元桦方丈。”
众人说不出话,惟有风失神的道:“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假的?”
沈浪点头道:“看来是这样了。这些预言盒子还不完整,起码还漏了一个,就是皇甫耀的死。”神医一个激灵,沈浪道:“现在皇甫氏人只剩下皇甫耀、皇甫蕴、皇甫晓岚和皇甫冶,看来皇甫冶和皇甫晓岚是也难逃这一劫。”
风既惊讶又紧张:“真的没有办法吗?”
沈浪笑了笑,道:“有,唯一的办法就是来到我们身边。只要他们俩在我们身边,沈某还有办法能帮他们避过这一劫。不过可惜啊……他们现在应该都在瑀岚宫等死了。”顿了顿,好像想起了什么,看着盒子里的椰子和玉兰花想了想,道:“或许也……”
沈浪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就“啪”的一声打开了,只见一红色人影倒在地上,是红蛛。风连忙过去探看,红蛛躺在风怀里,无力的道:“瑀岚宫……大乱,……煜之……和……云在酒窟里……自焚,……宫主就……疯……了,嚷着要……杀姑姑,……见人就杀。快……快……快去救……”话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风近乎疯狂的摇着红蛛,试图将她摇醒。宋离连忙制止,风用力推开宋离,喊了声“宫主”就冲了出去。宋离连忙跟上,熊猫儿一跺脚正欲跟了上去时被沈浪拦住了。
沈浪沉声道:“小心有诈!”熊猫儿刚想说话,却被沈浪打断了:“猫儿你留下照看着,我想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皇甫耀就在我们身边。”说着看了神医一眼:“我去,你留下。”说罢便冲了出去,留下迷惑的熊猫儿怔怔的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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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窟里的酒坛都碎了,程煜之却大笑着。云看着这个因皇甫晓岚而疯狂的程煜之,拿着的火褶子的手迟疑了。真的要这样做吗?
程煜之看到了火褶子,突然停住了笑,但笑声却不断回响在空旷的酒窟里,一阵一阵的。程煜之夺过火褶子,擦着了它,眼睛定定的看得出神。不知过了多久,程煜之抬头看了云一眼,不禁又大笑起来。
云有点害怕了:“煜之……”
程煜之道:“死……好,好!”笑容苦涩而绝望,难过而悲伤。被最爱之人利用不是最痛苦,痛苦的是最爱之人在心里的形象被打破。骗也罢,利用也罢,死了就不会觉得痛了。
云脑里突然闪过姑姑曾经说过的话“生命真的很重要,如果没有了生命就什么事情也不能做了。其实只要坚强的生活下去,或许就能把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了。”,她看着一闪一闪的火光,突然冷静了下来:“死并不可怕,只是没有人会为我们伤心。这样死,值得吗?”程煜之呆呆的看着前方没有搭话,云继续道:“死不是解决一切的办法。生命只有一次,何况我们还年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看向程煜之,手紧紧抓着程煜之:“我们离开这里,离开一切的是是非非,过我们的生活。宫主不能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我可以!宫主不能给你幸福,我可以!在你最伤心的时候宫主不能陪在你身边,我可以!”程煜之看着激动的云,云道:“我会让你忘记宫主,开开心心的生活。我们走吧!”云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
程煜之看着眼前这个痴情的云、这个生死与共的云、这个说要让自己幸福的云,罢了,或许皇甫晓岚真的是自己生命中的一朵昙花,惟有眼前这个女子才是与自己相伴到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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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弱苍白的皇甫晓岚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走着,她摇摇欲倒的走着,她根本跑不动,即使她那么着急也无法跑。体内有一股歹毒的力在游走、冲击着她的全身,使她眼前朦胧、花乱。
突然身边掠过许多从酒窟那匆匆跑来的宫女,每一个都只是喊了声“宫主”就飞快往外跑了,不停留半刻。皇甫晓岚心里越来越慌了,她已经意识到酒窟出事了。
皇甫晓岚不觉加快了脚步,突然眼前一红,四面的墙壁被照得通红。皇甫晓岚顿时呆住了,眼睛缓缓的往内移动,看到了从酒窟里冒出的火焰。酒窟里本就是易燃的酒,而程煜之又把它们都打碎了,火势之猛连站在数十米远的地方都觉得酷热难耐。
身边的一个宫女道:“宫主,火势这么猛,怕是灭不了了。”皇甫晓岚依然痴痴的看着酒窟的门,宫女继续道:“火起得有点奇怪,酒窟里是没有火种的。属下怕是有人故意放的火。”宫女越往下说,皇甫晓岚的脸色就变得越难看。宫女当然没有发现,只是继续说道:“这些都是堂主平时喝得酒,这下全没了,堂主怕要伤心好一阵子了。”皇甫晓岚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不稍不会儿,就只剩下皇甫晓岚一人静静的站着。皇甫晓岚无力的坐倒在地,眼泪轻轻滑下,滴落在紧按胸口的手上。
隐身在暗室的程煜之透过一缝隙看着皇甫晓岚的背影,心里一阵痛。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冲上去紧紧的抱紧皇甫晓岚的。可是现在他不行了,他已经决定带着云离开,好好照顾这个他欠了很多很多的女人。本来他应该立刻走的,可是他又不忍放下眼前这个他最爱的女人离去。结果,他拖着云就这样站着。
这时风带着宋离和沈浪穿过了毒林,赶到酒窟。三人看着坐倒在地的皇甫晓岚,再看看火焰猖狂的酒窟,心里明白了几分。风来到皇甫晓岚身边,蹲下,轻唤道:“宫主。”
皇甫晓岚抬眼看着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相信我?”声音平静而苍凉,皇甫晓岚看向被火侵蚀着的酒窟:“他答应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可为什么他还是丢下了我?”
“那是因为你讨人厌。”姑姑从后面走来,站在皇甫晓岚身边,俯视着皇甫晓岚:“你想想,他对你百般呵护,而你却对他如此冷酷,身边又有个温柔体贴的女子。再如何爱你,也会变了。”皇甫晓岚不可置信的看着姑姑,头不断的摇着。
过了一会,沈浪道:“敢问前辈一句,前辈的目的是什么?”
姑姑笑道:“报仇!”语气温和而冷淡,诡异万分。
沈浪冷笑道:“对象是谁?”
姑姑依然柔声道:“皇甫家。”
沈浪道:“为什么?”姑姑笑了笑,没有回答。
突然,皇甫晓岚吐出了一口血,血色深红。姑姑大笑,沈浪连忙给皇甫晓岚诊脉。沈浪脸色古怪疑惑,迟疑的道:“宫主的经脉断了?”
皇甫晓岚任沈浪把脉,却没有回答的意思,倒是姑姑开了口:“对啊,为了救她心爱之人。”
众人震惊,当然包括暗室里的程煜之和云,但最惊讶的肯定是沈浪,沈浪道:“‘经脉断,武功废,内力失。’可是既然宫主经脉已断、武功已废,为何内力仍在?”
姑姑笑道:“那是一种毒功。”沈浪诧异的看着姑姑,姑姑道:“你肯定没听说过!这种毒功必须经过十多年的毒物锤炼方能成功。若炼成,只要提起这种毒功便可使内力增加五倍,眼角会出现黑线、脸色阴沉便是它运行的象征,但它会消耗元神造成重伤的现象。”众人霎时明白为何皇甫晓岚平日武功与自己相差毫厘,却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惊人的效应。但大家还是不太明白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姑姑继续道:“这种毒功又起到了内力不会流失的作用,却又无法免去了吸功大法的威胁。”
沈浪立刻明白了,“保护内力不会流失”也就是说即使武功已废,内力仍在。但是新的问题又产生了,既然武功已废就同时失去了控制内力的能力,那这股内力会因此在体内到处乱窜吗?沈浪连忙给皇甫晓岚把脉,果然有股力不断的冲击着皇甫晓岚的五脏六腑。可这明明是非常痛苦难耐的,为何皇甫晓岚却不觉辛苦呢?
姑姑看着沈浪把在皇甫晓岚手腕上的手,道:“沈公子会医理吗?”沈浪不解,姑姑继续道:“能把出人是否……中毒?”沈浪大惊,因为正是此时,他把出了皇甫晓岚深中剧毒,而且剧毒还不断的向心脉扩散。沈浪连忙运气护住皇甫晓岚的心脉,同时镇压皇甫晓岚体内的内力。
姑姑好笑的看着沈浪,沈浪立刻感觉到不妥:“那毒功,带毒吗?”
姑姑很干脆的回答:“带,不然怎么会唤毒功呢?”
沈浪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这么说来,如果武功未废这毒功就是利,若武功废了这毒功就是害?”姑姑有点错愕,赞赏的看着沈浪。但其他人并不明白,沈浪解释道:“既然毒功是保护内力的,那它必定是包围着内力。武功未废时当然没什么,但如果废了就无法控制体内的内力,那内力就会不断冲击她的五脏六腑。若毒功是带剧毒的,那首先攻入五脏六腑的肯定就是剧毒。也就是说,宫主会死在剧毒之下。”
皇甫晓岚轻笑了一声,姑姑道:“沈浪,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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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神医给红蛛把脉后起身对快活王道:“主上,属下出去为这位姑娘买药。”快活王点了点头,神医便离去了。快活王看着神医,心里有点明白,便打开了红蛛带来的包袱。果然里面是两个预言盒,快活王示意熊猫儿打开。第十四个预言盒里躺着一扎压碎了的药,第十五个则什么也没有。快活王并没有考虑第十五个预言盒,因为那扎压碎了的药已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快活王霍地起身,对苦恼中的熊猫儿道:“走!”便冲了去,熊猫儿连忙跟上,只留下朱七七照顾红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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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晓岚道:“预言盒有十三个,我想姑姑肯定收起了最后两个。”姑姑“哦”了一声,皇甫晓岚继续道:“一个是大伯的,另一个肯定是姑姑你的。”姑姑笑了笑,可其他人却非常吃惊,因为姑姑竟然把自己也算了在里面。在自己设计的游戏里,连自己也算计了进去,这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啊。人往往到了万念俱焚的时候,才会为把自己的性命也算计进去的。姑姑到底经历了什么,竟会让她有毁灭自己家族、毁灭自己的念头和决心呢?
皇甫晓岚笑了笑,道:“第十二个是煜之,第十三个是我--皇甫晓岚,对吧?”这句话是问风的,风使劲的点头。
皇甫晓岚接着道:“不过以姑姑的缜密不可能不知道,姑姑会比晓岚先走吧?”这句话是问姑姑的,姑姑别有趣味的看着皇甫晓岚,皇甫晓岚道:“晓岚想这并不是姑姑的错,只不过一切都是阴谋。姑姑制造预言盒,不过是为了最后的一步而已,就是大伯的死。红蛛不见了,恐怕是送最后的两个预言盒去吧。”顿了顿,继续道:“姑姑在做预言盒的时候都会暗示死因,如果姑姑比晓岚先走了,那就违背了游戏规则。所以晓岚猜想,姑姑压根就没想过要晓岚死吧,第十三个预言盒里的玉兰花应该是没有暗示死因的,因为晓岚不会死。”沈浪、宋离和风大吃一惊,因为并不是这样的啊。
姑姑会比皇甫晓岚先走?幸好皇甫晓岚解释了:“姑姑忘了每年的八月十五,晓岚都要为姑姑压制体内的月蚀蛊吗?恰好今天就是八月十五了,晓岚武功尽失根本无法帮姑姑制蛊。而且依晓岚目前来看,今日是死不了的,但姑姑今日却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