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渐渐不支,而马天佑则面露欣喜之色,想不到一出江湖就碰到杀父仇人,凭自己今时的武功,再过片刻便可以手刃仇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果然是老天有眼,两位叔叔知道,必定欢喜,也可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想着想着,马天佑差点笑了出来。裴鸣等四人见马天佑面露狂喜之色,心下更是恐惧,而对方武功太高,想逃也不容易,不禁暗暗叫苦。
正在此时,后面突然跑来一少年,手提□□,大声喝道:“鼠辈敢来撒野,快快赔钱,饶你不死。”说完挺枪朝五人打去。五人见他来势凶猛,急忙闪开,分两边停下手来。长者抱剑拱手道:“不知何故得罪少侠?”少年用枪指着他说:“毁我酒楼,若不即刻赔钱,叫你们都吃我一枪。”裴鸣暗喜,这少年原来是酒楼里的人,看来这次有救了。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抛向少年,说道:“一场误会,多有得罪。”言罢与其他三人转身就跑。
马天佑见裴鸣想走,提剑就追。少年把枪一横,拦在他面前,说道:“你也要赔钱。”
马天佑心下焦急,来不及多想,举剑就劈。少年更不打话,用枪一挑,马天佑感到一股大力从枪上传来,铁剑差点脱手而出。马天佑只想用剑迫开少年,出手并不太重,但少年这股力量却让他心下惊骇,不敢再轻敌。刚稳住身形,少年已是当胸一□□到。马天佑举剑相迎。两人一来一往,瞬间便打了几十个回合。
少年一把银枪如蛟龙出海,隐隐夹着风雷之声,对着马天佑上下左右翻飞。马天佑曾受高人指点,习得“轩辕心经”和“浮云剑法”,一把剑施展开来,也丝毫不见逊色。烈日之下两位少年在大街大战起来,剑光枪影混成一团。一边是枪法娴熟,力大无穷,虎虎生风;一边是剑法飘忽多变,凌厉无比,寒光闪闪。
马天佑不禁暗暗称奇,本以为凭自己一身武功,足可以傲视群雄,想不到还未走出岭南,就碰到如此高手。少年与自己年纪相若,一把枪舞起来却丝毫没有破绽,而且枪沉力猛,若非自己练过上乘内功心法,早已成为枪下之鬼。纵是如此,打起来也相当吃力。自己凭着精妙的剑法,在招式上稍为占优,但长久打下去,少年必将熟悉自己的套路,况且少年枪法娴熟之极,攻守自如,“浮云剑法”虽则飘忽多变,他却能一一化解。
少年心中也是暗暗赞叹。因天生一付神力,自幼开始习武,附近稍有名气的武师都被他父亲请来教他武功,可到最后那些师傅都一一败在他手下。到了十三岁,已经没有人敢来教他武功,他在韶州是出了名的神力枪王,几乎没人能在他手下躲过十招。两年前一个神秘人出现,更是让他的武功进展神速,而对神秘人的武功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今天正在家里练功,听说有人在酒楼闹事,火速提枪赶来,心想要好好教训一番。想不交手半天,居然讨不到便宜,对方出剑又快又准,而且变化多端,自己稳打稳扎也只是恰恰打个平手。
两人棋逢敌手,难分胜负,枪来剑往,如同杂耍一般,大街上驻足观看者越来越多,对两个少年的武功都啧啧称奇。马天佑已经无睱去想报仇之事,专心于对付面前的少年。而少年似乎也是忘了赔钱一事,打到酣处,高呼“过瘾”并大赞对方“好武功”。
两人打斗了约莫一个时辰,双方都感到体力开始下降,出招已不如之前灵活。天气酷热,两人都已是汗流浃背,但一时三刻恐怕也难以分出胜负。此时大街上出现一匹白马,马上一位少女,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穿着粉色衣裳,娇滴滴的身材却一脸的骄蛮之气,手执蛇形软鞭,朝两位正在打斗的少年疾奔而来。马一跑近,少女突然挥鞭抽向马天佑。
马天佑正与少年打斗,见长鞭袭来,以为是帮手,急忙跃开。少年也是一脸愕然,把枪停住,大声喝道:“什么人?”马天佑舒了一口气,知道他们不是一帮。少女把嘴一撇,说道:“这个人是我的。”
少年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丈夫,来得正好,他砸坏我的酒楼,又没钱赔我,你帮他还了就是。”
马天佑莫名其妙成了别人的丈夫,一时急得满脸涨红,连说几声不是。马上少女也是脸上微微一红,哼了一声,把头仰起,不去搭理。
那少年又说道:“什么不是,明明砸坏我的东西,居然不承认,你们夫妻一起上,我也不怕,今天拿不到钱,我不会放你们走。”
少女忍耐不住,唰唰唰一连三鞭抽向少年。少年急忙举枪相迎,却连鞭梢都没碰到。少女左手一扬,说道:“钱给你。”一锭银子飞向少年。少年伸手接过,哈哈大笑道:“少了点。”突然一阵香味传入鼻中,暗叫一声不妙,顿觉头昏目眩,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这一下变故突生,马天佑紧握利剑,一时弄不清少女是何用意。少女指着他道:“你跟我走。”马天佑却动也不动。少女粉脸一寒,朝马天佑劈头就一鞭。马天佑早有防备,侧身横剑一挡,鞭梢转了几个圈,紧紧緾住铁剑。少女娇呼一声“过来”,用力便扯,想把马天佑连人带剑扯过来。马天佑冷笑一声,运动内功,反而把少女从马上扯下,朝自己直飞过来。
少女想撤鞭已来不及,整个人跌入马天佑怀中。马天佑始料不及,慌乱之中竟然张开双手抱住,只觉手触之处软软的,滑滑的,舒服至极。之前箭拔弩张的紧张场面突然消失,温香软玉拥在怀中,给马天佑一种从未有的感觉,一时竟不知所措。正在此时,一阵淡淡的幽香扑入鼻中,此香味与少女身上的香味又是不同。马天佑猛然醒觉,情知不妙,松开双手,跳到一旁。
粉衣少女一个空翻,向马上跃去,同时用力一扯长鞭,铁剑从马天佑手上脱出。少女稳稳的坐在马上,以手掩嘴,娇笑了两声,然后晃动脑袋,如同教师先生般说道:“倒也。”马天佑顾不了更多,凝神运气,觉得身上并无异常,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好香。”此话一出,顿觉不妥,自己怎么会突然间变得油嘴滑舌?想起刚才场面,不禁脸上一红。
少女“咦”了一声,甚觉奇怪,对方居然不怕迷香。她并不知道马天佑喝了耳鼠的血,已是百毒不侵,区区迷香对他更是不起作用。听到马天佑一句“好香”,脸上飞红,嗔道:“敢贫嘴。”再次举鞭抽向马天佑。
马天佑暗叫苦也,手中已无剑,唯有左闪右躲,狼狈不堪。长鞭如同毒蛇一般,如影随形,紧紧把马天佑围在当中。初时路人以为他们是夫妻,到后来见神力盖世的枪王中迷香倒下,现在两人又动起真格,不禁大感兴趣,并不时有人起哄。少女挥鞭越来越快,马天佑在闪躲之中找准机会,五指如钩,迅速抓住长鞭,顺势用力一抖。少女力气不如马天佑,握住长鞭凌空一翻,化解了鞭上传来的力道,人也落到了地上。
少女用力扯了两下,长鞭的一端仍然握在马天佑手里,纹丝不动。少女脚一跺,哼哼两声,握鞭的手突然放开,转身跳到马背上,赌气地说:“不好玩,不玩了。”掉转马头就想离去。马天佑快步追上,拦在马前道:“解药拿来。”少女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什么解药?”当知道马天佑要解药是为救治躺在地上的少年时,粉衣少女一副惊讶的表情问道:“你不想报仇了吗?这个人让你的仇人跑掉,你还要救他?”
马天佑一想,觉得也对,本来已经可以手刃仇人,却平白无故被这个少年放走,还陪着他打了大半天,若不是这个少女出现,还不知道要纠緾到什么时候。转念一想,觉得这少年其实也没错,他并不知情,自己把他的酒楼搞得一塌糊涂,理应赔钱,只是当时急于要杀裴鸣,忽略了这一点,才让裴鸣跑掉。自己有错在先,怪不得别人。况且这少年也是一位高手,如果不把他救活实在可惜。
主意已定,马天佑把长鞭交还少女,仍旧向她要解药。
少女露出狡诘的笑容,道:“是你让我救他的啊,发生什么事情可别后悔。”说完跳下马,在人群中要来一桶水,兜头泼向躺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被水一泼,即时醒转,睁开眼睛看见马天佑和粉衣少女站在面前,捡起地上的□□,大喝一声:“狗男女敢戏弄我。”向两人直刺过来。马天佑急忙用剑挡开,两人又大战起来。少女跃回马上,笑着说道:“我已经提醒过你,这就是你做好人的后果。”
马天佑想跟少年解释,怎奈少年如一头疯牛,把马天佑迫得无睱发话。唯有大叹倒霉,后悔没听少女之言。少女看了一会儿,似乎失去耐性,眉头一皱,扬起鞭向少年抽去。其时少年正背朝着她,与马天佑打得起劲,少女出手又快,想躲已经来不及,长鞭结结实实地抽在他的右肩上。
少年负疼,“哎呀”一声,头也不敢回,向一旁跃开,然后转身,持枪攻向少女。少女骑在马上,一连甩出几鞭。少年似乎害怕她的鞭,一连向后退了几步。少女驱马靠近马天佑,说一声“上来”,马天佑来不及细想,也飞身跃上马,坐在少女后面。少女用鞭轻轻一抽,白马带着两人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