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叫了一声“马大哥”,刚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房间打扮甚是雅致,,看来不象是个客栈,正对着床是一张圆形雕花木桌,上面摆着着窑青釉褐绿彩羊形烛台,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离烛光最近的是一酲岭南美酒“琼琯酬”,一个披着斗蓬的黑衣女人,手执白瓷鸡首壶,正在往碧筒杯里倒酒。听到声音,别过脸去看了一眼,然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云遥快速回忆昏迷前的情景,记忆里却找不到这个女人,昏迷前是一片刀光剑影,此刻只有一个女人在静静的喝酒,马大哥在哪里呢?会不会已经遭了毒手?最不想面对的就是父亲把他杀死,只希望他们没找到“滨铁神功”的下落,会留着他慢慢查问,这样她就可以向父亲解释他身上并没有“滨铁神功”,或许会把他放了。总之 ,她就是不想她的马大哥会有什么意外。可是,爹爹此刻在哪里呢?这个古怪的女人又是谁?心头充满了疑惑。
云遥走到黑衣女人身边,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爹呢?”黑衣女人正是杜姑娘,进树林后很快就把薛忠甩掉,然后找到准备好的马匹,带着云遥一路向北跑出韶州地界,最后来到这里。见云遥发问,仿似无闻,拿起白瓷鸡首壶,继续向杯里倒酒。
云遥见她不理自己,劈手就去抢她的酒壶。杜姑娘仍是仿如不见,一点避让的意思都没有。云遥心想:“把你酒壶摔烂,我就不信你不说话。”手已经抓上酒壶,用力便要夺过来,孰料用尽吃奶之力,酒壶仍是在杜姑娘手里,而且正慢慢的低下壶嘴向酒杯倒酒。云遥用力又扯又推,酒壶却不听她使唤,象使了魔法般稳稳的握在杜姑娘手里。
这一来云遥火气更大,迅速伸出左手去夺酒杯。杜姑娘出手也不慢,云遥的手刚碰上酒杯,她的手指已经捏住了杯颈。云遥用力扯了几下,碧筒杯象是在桌上生了根般,纹丝不动。干脆也不去抢了,也往下用力按住酒杯,心想:“我看你怎么拿得起来。”
杜姑娘说话了:“想喝酒也不打个招呼,看上去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的这么粗鲁?”说完微微低头,猛吸一口气,杯里的酒形成一道水柱,一滴不漏飞进嘴里。云遥吃惊之余大叹可惜,心想早知道往酒杯里放点药,就不用这么费劲了。心里这么想,手上就不再放松,只等对方倒酒时引开她的注意力,然后往杯里下药。杜姑娘见云遥还是紧紧抓住酒杯,又说道:“酒都喝完了,你还拿着杯干什么,想趁我不注意下药吗?”
云遥一惊,心想这女人怎么狡猾得象只狐狸,连我想什么她都知道。无奈对方武功太高,只是她露的这一手内功,便足以让自己不敢再作他想。哼了一声松开手,气鼓鼓的就想走出房间。一眼瞟见自己的长鞭放在杜姑娘的旁边,走过去一把抓起就走。杜姑娘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一点儿都不象。”看着云遥就快走到门边,突然又说:“你不想知道马大哥在哪吗?”
云遥即时停下,转身快步回到杜姑娘旁边,大剌剌地拉个凳子坐下,问道:“你知道马大哥在哪里吗?快告诉我吧。”
杜姑娘又倒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想知道你父亲的下落还是你马大哥的下落?”
云遥赶紧把酒杯端起,送到杜姑娘面前,嘻嘻地笑了两声说道:“两个我都想知道。”
这次杜姑娘倒是没有阻拦,微笑着接过酒杯,并没有立即饮下,拿着酒杯说道:“小姑娘太贪心呢,只能告诉你一个,你自己选择吧。要不选择你马大哥,要不选择你父亲,选错了可没得反悔,我是不会心软的。”
云遥心想爹爹武功高强,还有一个藤索臣跟他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说道:“那你告诉我马大哥在哪里吧。”
杜姑娘笑容顿时消失,轻轻叹了口气,一脸的惆怅之色,说了声:“好象。”便不在说话。
云遥急不可待,追着问道:“好象什么?快告诉我马大哥在哪里。”
杜姑娘轻轻说了句:“他死了。”仍是一脸落漠的表情,仿佛她也变得很难过。
云遥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颤声问道:“他怎么死的?”
杜姑娘此时回复笑容道:“被人一掌打死的。”顿了顿,又补上一句:“那一掌是你爹打的。”
云遥连话也说不出来,大脑一片茫然,这种结局其实她早有预料,只是不想它会成为事实。坐在凳子上怔了很长时间,慢慢地扶着桌子站起来,喃喃说道:“你骗我的。”眼泪直往下流。
杜姑娘看在眼里,也感到一阵心酸,柔声说道:“我是骗你的。你马大哥命大,一掌还死不了。”
云遥即时转悲为喜,说道:“马大哥在哪里?他伤成怎么样?你带我去看看他好吗?”直到目前,云遥还一直认为这个女人是和父亲同伙,在昏睡前她已经知道点自己穴道的就是父亲,可能他已经听说这些天自己都和马大哥在一起,怕会出手阻拦,所以把自己点倒。既然点自己穴道的父亲,以他和藤索臣的武功,纵有再多高手在场,也不可能把她抢走。听说马天佑中了一掌还没死,必定是被爹爹捉起来了。但以他的武功被“毒砂掌”打中,即使不死也成重伤,心里当然焦急。
杜姑娘见她一脸着急的样子,不紧不慢地答道:“我不知道。”
云遥更是焦急,心想可能马天佑是被爹爹关在什么隐蔽的地方,便问道:“我爹爹在哪里?”
杜姑娘道:“我已经跟你说过,只能告诉你其中一个人,你选了马大哥,现在要反悔吗?”
云遥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是选了马大哥,但你并没有告诉我他在哪里,你不守信用,还要耍赖,快告诉我爹爹在哪里?”
杜姑娘心中也不禁愣了一下,暗暗佩服眼前的小姑娘,在这种情况下反应还如此快。也懒得继续狡辩,说道:“我就是耍赖,那又怎么样?”
云遥再三追问,她索性闭上嘴,端起杯子喝酒。这一下云遥可就没有耐性了,伸手一掌打去。她明知这一掌肯定打不着对方,只想泄泄愤而已,力道也不是很大。但听得“啪”的一声,竟然打中了杜姑娘的左肩。酒杯已经送到嘴边,被掌一打,溅得满脸是酒,人也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只是手中仍是拿着碧筒杯。
云遥觉得奇怪,对方既不闪避,也不运功抵抗,自己只是轻轻一掌,便轻而易举打中,难道她根本就不懂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