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变故突生,奴悉达奴身上裸露之处皆变成紫黑色,两眼翻白,向外暴突,形状恐怖至极,纵有仙丹灵药,也是回天乏力。奴悉伏丑顾不得面前打斗,双膝跪在地上,抱起弟弟尸首,放声干嚎起来。杜姑娘等人见状一愣,心中觉得有些恻隐,竟无人出手去打他。
奴悉诺罗心中一惊,抛开老和尚,快步向弟弟奔去。近前一看,奴悉达奴已命丧黄泉,奴悉伏丑兀自抱着他干嚎不已。心中痛怒交加,抬头仰天大叫一声,声音如同狼嚎,在场之人无不动容,心道此番必有好戏看了。
云遥听到这种声音,心里有点害怕,不自觉的向马天佑靠去。杜姑娘仍是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吐蕃三兄弟,心中却闪过一丝寒意,暗叹一声:“我已不复当年了。”移过两步,挡在云遥面前。她也是杀手出身,当年杀人如麻,历尽无数惨绝人寰的撕杀场面。哀鸿遍野,哭声震天,在她眼里只不过是家常便饭。此刻与鬼影相比,方知自己已退出杀手的行列。
奴悉诺罗大叫一声后,缓缓垂下头,两只眼睛变成血红色,脸上及身上裸露之处爬满蚯蚓般的青筋,青筋逐渐转红,变成吸满鲜血的蚂蝗,鼓胀而透明,用针轻轻一扎,鲜血便会喷射而出。红色迅速遍布全身,四周透着一层淡淡的红晕,身上大袍鼓起,呼呼作响,整个人仿似长了一倍。
奴悉诺罗如同红色魔鬼般屹立在演武场上,除了身上衣服,一动也不动,喷血的双眼带着足以把人吞噬的力量,残酷地盯着杜姑娘。
马天佑和武尚文看到这双带血的眼,都不禁倒退了半步,整颗心象被人狠狠揪住,呼吸顿时变得困难。云遥更是吓得躲在杜姑娘身后,再也不敢看这双眼睛,抖抖索索的说道:“姨娘我们快走吧,这个人会变身,被他吃掉就不好了。”
虽是生死关头,听她如此说,杜姑娘差点笑出声来,心道你也有怕的时候?双眼却紧紧的盯着对面的红魔,不敢与云遥说话。
马天佑见云遥害怕,心中陡生一股英雄气概,突然跨前一步,与杜姑娘并肩站在一起,双眼射出光彩,长剑紧握。杜姑娘心中略觉惊讶:“这傻小子为了遥儿果真是可以连命都不要,怪不得笨笨的也能吸引她。”
武尚文见马天佑如此英勇,心中非常佩服,平添一股豪气,也提着两截断枪站到了马天佑身边。
云遥大受感动,痴痴的看着马天佑,觉得骄傲无比。此时心中亦不再害怕,走前站到杜姑娘身边。四人排成了一条直线,准备随时迎击。
风影与鬼影如穿花扑蝶,但见两条身影飞来绕去,已无法辨清人面,“幽月”与“断云”两把宝剑织出两张剑网,随着身形四处飞舞。旁人看来,只觉眼花缭乱,若要说是出了多少招,根本就无人数得过来。两人身法俱是当今世上最快,自从有鬼影这个名字以来,武林中无人不渴望能目睹这场决斗。为了看这样的场面,即使付上全付身家,相信对作为一个武林中人来说,也会在所不惜。如今这种百年不遇的场面便摆在众人面前,却仿似无人感兴趣,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奴悉诺罗与杜姑娘身上。
风影大声叫道:“杜姑娘小心,那是‘血魔功’。”
杜姑娘暗暗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奴悉诺罗使用的正是吐蕃绝技“血魔功”,运功时全身充血,功力较之平时强上三倍,若是被他的拳掌击中,身上如同火烧,血流加速,最后精力竭尽而亡。而使用这种武功的人也须付出代价,功力消耗相当严重,使用的时间越长,需要要恢复功力的时间便越久。使用一次,最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全恢复功力。如今奴悉诺罗使出“血魔功”,看来是抱定了两败俱伤的打法。
整个演武场变得死一般寂静,风影与鬼影仿似在众人眼中消失了一般,没人再去理会。在场外观看的中原群雄竟似置身场中,紧张得连呼吸都停止,手心全是汗。红得晃眼的奴悉诺罗,散出阵阵热浪,所有人的脸上都变成了红色,闷得透不过气来。
沉寂……沉寂……世界一片沉寂……
谁也没有动一下,好闷热的天气,已有人开始昏昏欲睡。
奴悉诺罗越来越红,他已变成了一个太阳,是黄昏血红的残阳。
风吹过,奴悉诺罗鼓起的大袍呼呼作响,已停了很长时间的奴悉伏丑突然又狂嚎起来,凄厉的声音撕心裂肺。杜姑娘突然叫了一声:“小心。”奴悉诺罗身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一片红光如滔天血浪,直扑向杜姑娘四人。人已如一支血箭斜射而起,半空中突然停住,伸出血红的巨爪,向杜姑娘头上罩去。 红光扑面而来,杜姑娘呼的一掌推出,把这股力道推开,奴悉诺罗巨爪已接近头顶,身形轻移,拂尘迅速卷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拉,奴悉诺罗便落到了面前。
马天佑被红光震得身形晃动,见奴悉诺罗落地,挺剑便向他刺去。奴悉诺罗手腕仍被拂尘緾住,见马天佑长剑刺来,冷笑一声,手臂挥动,竟把杜姑娘扯到一边,迎上马天佑长剑。随即甩开拂尘,他也忌惮拂尘射出毒针。右手短杖快如闪电向杜姑娘扫去。
既然“血魔功”厉害之处是以拳掌击人,何以奴悉诺罗还拿着短杖作武器?原来他是害怕杜姑娘拂尘里射出的毒针,不敢过于近身,故此以短杖作武器,保持一定的距离,随时提防她放出暗器,等有机会,再近身以空手去攻击。
武尚文举起半截枪柄,用力向奴悉诺罗后背击去。奴悉诺罗竟不闪不避,短杖仍快速前扫。武尚文心中一凜:“难道他不要命。”心念方动,枪柄已“砰”的一声重重击在奴悉诺罗背上。武尚文正暗自庆幸得手,一股大力从奴悉诺罗后背反弹回来,半截枪柄差点脱手飞出,一连后退几步方始站定。
奴悉诺罗料不到他居然力气如此之大,被枪柄击中,人也晃了两晃,但有“血魔功”护体,身上已失去了疼痛的感觉,便不再理会。手上短杖又已被杜姑娘拂尘緾住,一股浑厚的内力传来,人被拖得向得走了一步。说时迟那时快,颈上已被一条软鞭緾住,却是云遥出手。
奴悉诺罗怒极,抖开拂尘,反手捉住软鞭,用力便扯。云遥禁受不住他的力道,向前跌去两步,手中仍紧紧握住长鞭。
奴悉诺罗更怒,用上十二分力道,拼命去扯。手上一轻,只道云遥已经撤手,刚想把手中鞭扔开,背后风声又响,急忙跃开,只听“啪”的一声,一条软鞭落在他站立的地上。
却见仍是云遥,手中仍是拿着一根软鞭,只是较之方才,却是短了一截,也细了一半。原来此鞭却是从方才云遥手中拿着的长鞭中抽出,鞭上遍布小刺,锋利异常。刺上浸毒,被鞭扫中,身上便会被刺划破,毒气便侵入血液当中。
此鞭乃当年云遥母亲所用,配合杜姑娘的拂尘针,被武林中人称为双绝。如果被内力深厚的人捉住长鞭,挣脱不得之时,按动机关,藏在长鞭内的另一条软鞭便会滑出。当对方满以为得手,已被这条布满毒刺的软鞭已神不知鬼不觉抽在了身上,让人措不及防。
长鞭落地,旋即弹起,向奴悉诺罗横扫过去。云遥边打边笑嘻嘻的说道:“大怪物,有胆就来抢啊。”
杜姑娘见此情景,心中一阵激动,仿似又回到了当年与姐姐并肩作战的时候。哈哈笑道:“原来小丫头也会用这条鞭啊。”
云遥也是哈哈笑道:“什么小丫头,快叫姐姐。”两人一边说笑,手下却毫不放松,一下把奴悉诺罗迫得手忙脚乱。奴悉诺罗心中又惊又怒,怎奈是对着两条毒虫,哪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