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箫声把天马天佑唤醒,清晨的阳光洒落山谷,一眼望去,遍地皆是桃树,桃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艳丽无比。昨晚葬蛇的地方已铺上一层落英,几乎看不出挖过坑的痕迹。马天佑循着箫声,在一片红粉花海簇拥下往谷内走去。
既然有箫声,谷内必定有人,说不定在里面另有出口。一路往里走去,脚下软软的,马天佑尽量轻轻的踩,以免糟蹋了满地的桃花。虽然是落花,已经失去了生命力,但颜色看起来依然是那么鲜艳,仿佛每一朵都刚从树上飘下。
箫声没断,却不似在吹奏曲子,反倒象是专门在为马天佑引路。轻手轻脚的走去,桃林不见尽头,箫声却渐近,从声音中可以辨出,吹箫之人约在三四里外。马天佑突然停住了脚步,两眼死盯着前面。十步之外,蹲着两只吊睛白额虎,一身金黄毛发比桃花更炫烂夺目,额头上一个天然而成的篆体“王”字,象征着它在百兽中至高无上的地位。此刻正一动不动的用铜铃般的眼睛瞪着马天佑,胡子微微颤动一下,想是流口水了,今天运气真好,早餐一大早便送上门来。
两只眼睛牢牢对着四只“铜铃”,马天佑不敢贸然拔剑,不知道两只貎似凶猛的老虎,会不会也象昨晚的蛇一般,根本不懂闪避。此刻肚子不饿,若一不小心把这两只老虎杀死,恐怕连一条腿都啃不完。要埋葬两只这么大的老虎,挖个坑还不知道要费多少时间。到时吹箫之人失去耐性,自己就找不到人问路了。困在这里走不出去,岂非要把埋葬好的老虎再挖出来吃?
马天佑不禁“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既然肚子不饿,怎么脑子里总是在想着吃?两只吊睛白额大虎见他笑,也跟着嘴角牵动,嘿嘿一笑,露出白森森的尖牙。马天佑开始异想天开:“桃树林里的动物是不是都吃桃花长大的,这么温顺可爱。”
一串低沉的吼声传出,额上的“王”字舒展开来,老虎显得更加神采飞扬。马天佑刚想继续发挥他的想象力,蹲在地上的老虎已同时跃起,凌空向他扑来。虎身掠过之处,惊落树上一丛丛桃花,漫天飞舞。一时间虎舞花飞,马天佑如身坠幻境,有些眩目又有些沉醉。
可惜一切并非如马天佑所想象,当他倒在地上被虎爪摁住,才知道桃花林里的老虎也会吃人。近千斤的重量撞落他身上,差点把他撞成肉饼,剑也脱手飞了出去,直疼得呲牙裂嘴。伸出拳头,对着骑在自己身上的老虎下颌狠命击去。
老虎受痛,松开了虎爪,马天佑趁机滚向一边。还未站起,另一只老虎已扑了过来,只好快速滚开。两只老虎配合默契,此起彼落,根本不给机会马天佑站起来。在地上滚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站起来,一只老虎已从背后扑来,虎虎生风。
马天佑纵身跃上桃树,用轻功托住身体,轻盈盈的站在桃枝上。两只老虎见马天佑突然飞到树上,便抬起头,绕着桃树走了几圈,然后又低下头慢慢的绕走,仿佛在想办法。马天佑得意洋洋的对着两只老虎说道:“两位不要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下来的,想吃我就上来吧。”
两只老虎对视一眼,其中一只一摇一摆的走开了,走路姿态甚是优美。马天佑把两只老虎比较一下,发现走开的那只原来是母的,而留在原地是公的,心想这只母虎怎么如此没有耐性?
母虎走出十来步便停了下来,突然转身,一反刚才优美姿态,双目圆睁,快如闪电向公虎跑去。即将接近,用力在地上一蹬,扑上了马天佑所站之处。马天佑早有准备,轻轻一跃,站到了另一株桃树顶上。母虎一扑不中,即时从桃树顶上坠落,只听一阵“喀嚓嚓”的声音,枝断花落。
地上的公虎猛的吼叫一声,吼声响彻整个山谷,树上的桃花扑漱漱的掉落下来。马天佑站着的树枝被吼声震得不停的摇摆,差点站不稳。吼声过后,公虎向马天佑站立的桃树跳了过去。马天佑心想:“难道你也想跳上来?”
公虎跳到树边停下,把尾巴竖起如同一条铁棍般,转身向树干扫去。“喀嚓”一声巨响,桃树即时拦腰折断倒下。马天佑大吃一惊,急忙跃到另一株树上。心里叫了一声“好险”,若是刚才被虎尾扫中,身上的骨头就算铁打,恐怕也承受不起。
正思想间,母虎也依样画葫芦,把他所站的桃树扫断。刚跃到另一株桃树上,公虎又冲了过来。转眼之间,已连续倒下三株桃树。照此下去,这一片桃林很快要被两条虎尾毁掉。马天佑觉得有点可惜,心想既然两只老虎不是善良之辈,不如除去,省得以后再伤人,如此美丽的一片桃林,该是仙女漫游之地,两只凶神恶煞的大虫在此出现,实在是大煞风境,稍不留神,还会成为它们的腹中之物。美人被老虎吃掉,才真正称得上是暴殄天物。
心意既决,飞身落于剑旁,脚尖伸入托住剑的桃花之中,把剑勾起,迅速拔剑在手,向飞扑而来的公虎咽喉刺去。长剑不偏不倚刺入咽喉,公虎狂嗷一声,跟着倒下。马天佑脚步一错,把剑拔出,母虎已扑至身前。用力飞起一脚,竟把几百斤的老虎踢出丈余远。母虎吃痛,落地后即刻爬起,向桃林深处狂奔而去。
箫声仍在响,仿佛见不到马天佑,吹箫之人便不会罢休。马天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公虎,突然心中一惊:“若吹箫之人不懂武功,被母虎碰上就大事不妙了。”急忙施展轻功向着箫声而去。
箫声渐近,面前看到山壁,似乎桃林已到尽头,却不见吹箫之人。马天佑循声找去,原来山壁中有一入口,高数丈,阔不足一丈,箫声便是从洞里传出。洞口左边刻着“桃花谷”三个大字,马天佑点了点头,原来是桃花谷,果然名符其实,只是刻在尽头处,谁会看得见呢?应该把这几个字写在桃林的入口还差不多。再看右边时,也刻着几个字,一看之下吓了一跳,原来上面刻着“擅入者死”四个字,最后一个“死”字写得张牙舞爪,触目惊心。
马天佑打了个冷颤,幸好自己还好好的活着,这么美丽的桃花谷,不让人来看,这里的主人也真够霸道。想起谷里的两只大虫,一拍脑袋,是了,这几个字应该是用来提醒桃花谷里有猛虎,叫人不要随便进入。心里又开始责怪起刻字之人,把这几个字刻在这里,人还未看到就让老虎吃掉了,不是明摆着写给死人看吗?
箫声继续从洞里传出,听声音吹箫人应在半里之外,想不到山洞如此深。转念一想,该不是吹箫人被老虎追进这个洞里,不停的吹箫其实是为了求救吧?越想越觉推断有理,怪不得他要把字写在这里,原来是不敢跑到外面去写。
扯开喉咙叫了一声:“里面有人吗?”半天没有回音,猜想或许是个哑巴吧,又觉得自己问得很笨,里面没人难道老虎会吹箫吗?
壮了壮胆,马天佑决定进去看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省得他天天在这里吹箫,不饿死也累死。看他在洞口写的警告语,看来也是个有心人。
越往里走,光线更暗,走了几十步,眼前便漆黑一片,只好摸着石壁而行。心里想着那个人不知道在这里躲了多长时间,看洞口那些字不似新刻上去,他的模样会不会乱发似草,须长及地呢?心中作好准备,以免见到之时被吓着。
走了约百来步,耳边仍听到箫声,看来洞还很长。摸索着走去,眼前竟透出一丝光线,隐约可见石壁。再走,光线愈强,周围看得一清二楚。刚想放快脚步,眼前豁然开朗,首先眏入眼帘的是一片桃林,竟比进谷时所见的桃林更大,看起来更加舒服得多。一排排桃树错落有致,树与树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留出一条条笔直的通道。
箫声嘎然而止,马天佑欢喜得差点跳了起来,眼前一处开阔的空地上,竟然站着一位仙女。一袭白色衣裙随风轻飘,黑发如丝斜倚香肩,面若玉露凝脂,柳眉似黛,星眸泛光,一张小嘴非笔墨所能形容,此物只应天上有,不是仙女便是桃妖。
满谷桃花尽皆失色,此时不再需要桃花相映,即使把满谷的桃花堆在一起,也比不上仙女这一张不施脂粉的脸。马天佑不禁看得呆了,如此清丽脱俗,绝对不是桃妖。
仙女看见马天佑,愣了一下,停止了吹箫,原来一直吹箫之人便是她。见马天佑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脸上即时飞红,低首垂眉,两只手开始拨弄衣角。
马天佑即时醒悟自己唐突了佳人,急忙把视线移开,只想她不要生气飞走就好,偷偷用眼角余光去看。仙女并没有飞走的意思,却暗暗挑起眼帘去看马天佑,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头也抬了起来,明目张胆的盯着马天佑看。
一双美目顾盼流转,看得马天佑心猿意马,一颗心狂跳不止。不知是何世修来福份,今日竟得仙女青睐。一时想入非非,脸上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仙女看了一阵,轻启朱唇,说起话来:“你便是男人?”声音婉转如莺啼,虽只了了数字,已让马天佑如醍醐灌顶,由头舒服至脚,差点飘了起来。细细玩味之下,却又觉得此话不妥,难道她不知道我是男人?再一想,对了,她是仙女,当然没有见过世间的男人,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事,只可惜自己满身污坞,如此凡胎,当真是有辱仙眼。
轻声说道:“不错,我便是世间的男人。”声音不敢太大,恐惊天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