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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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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大修的,还是只改了一小段。至于为什么叶氏兄弟都会无条件的爱上星海,下文中会有说明的哦。  --寥寥数日,于她而言,却仿若一生这般漫长。情之所钟,无怨无悔,海枯石烂,至死不渝。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卯时初刻准点起身,一袭簇新的宝蓝色长衫,林瑄沿着精雕细琢的雕花长廊,步态悠闲的往练武场行去。在幽风谷多年养成的习惯,每日早起晨练,从来不敢荒废,纵然风雨也无阻。

“少主,您醒了?”“少主醒了!”“您醒来真好。”一路行来,杂役丫环纷纷向他行礼致意,个个面带惊喜神色。林瑄面带温煦的笑容,一一欠身还礼,行到中途,心中一转,方察觉出今儿大伙透着稀奇古怪。平日里虽然对他一般恭敬,几曾有这番喜悦如斯的问候寒暄?

“等等,”林瑄拦住人盘问,“你很高兴?”

“少主醒了,小的当然很高兴。”小厮甲如是说。

“少主是听翠堂的主心骨,看到少主安好,奴婢当然很高兴。”丫环乙如是说。

林瑄“啪”的把折扇一合,笃笃定这事有蹊跷。二话不说,撩起袍角,顾不得翩然如玉的世家子弟风度,一路奔跑至练武场。众人皆不在,唯有星海一人坐在廊下,懒洋洋托腮发呆,眼角瞥见他,龙马精神起来,喜滋滋问道:“嗯,你醒了?”

“醒了。”林瑄用力捉住她纤细的胳膊,“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这么高兴?”

星海眉眼间笑意盈盈:“因为你醒了呵。”

“咳,”林瑄晓得自己找错了人问询,她的回答向来是驴头不对马嘴,仍不死心,“其他人呢?这么好的天气,宋玲叶翊怜儿居然偷懒不练功?”

星海伸手出去接住几星雨珠,举到眼前确认无误:“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淋了雨很容易生病的。”

丝丝雨帘在天地间织就重重遮幕,新出的绿叶嫩芽在春雨的冲涤下泛出生意盎然的光泽。林瑄无语,故作潇洒的掉转回身,却见远处房檐下,铁马铜铃微微随风轻响,宋玲迎风亭亭而立,凤眸含泪,似喜似悲,轻唤道:“师兄,你醒了……”

“早醒了!”林瑄不解风情,恨恨的说。不就醒了,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呀,”星海恍然大悟般的跳将起来,如遇鬼魅的指着他,“莫非……莫非他不记得自己中毒之后昏迷了三日?”

中毒?昏迷三日?林瑄愣住,慢慢回忆起前日之事。沾衣之毒,毒性甚强,中原罕见,极难辨认,洒附在桑怜儿外衫,一旦伸手触及就会沾上,自己就是遭此暗算,倒地不醒的。叶翊呢?怜儿呢?是否平安无事?

看出林瑄的焦虑,宋玲垂下眼帘,道:“叶翊尚未醒来。”

“啊?叶翊……叶翊也中了这毒?”林瑄长叹一声。自己最后的忠告终究是声音过于微弱,连叶翊这般好耳力都不曾听见。

医者父母心。宋玲千叮咛万嘱咐,道:“师兄,你才解了毒,二十天内切忌动武动怒,否则容易走火入魔。”

“是,我的好师妹。”林瑄唤得宋玲心中一甜,转言赞赏道,“暗探中竟然有人能识得此毒,我倒小觑了。这等人才,应当重用。”

“不是暗探中的人。”宋玲摇头。说起来,这人素来神出鬼没,心智忽大忽小,武功忽高忽低,着实令人捉摸不定。

“那是谁将我们救了回来?”林瑄奇道。

“我。”星海指着自己的鼻子,满不在乎的说。那日她实不曾睡着,百日醉的药性施与她身上等同于没用。趁得门外暗卫松懈倦怠,她一径的偷偷溜出去。循着若隐若现的踪迹,寻着横竖软倒在地上的林瑄叶翊怜儿及一众暗探,捆成一团一并拖回听翠堂。幸好那时夜色极深,宵禁时分,路上无人,没再引起什么轰动。

林瑄眸底湛然生辉,心底疑云窦起。那日碰见的高手,要杀中毒之后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易如反掌,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性命,却又让他们重伤不愈,数月不能运功,居心不得不防。他仔细推敲那人所使的武功招式,细细斟酌下,果然与自已类出同源,方能如鱼得水的将自己二人约束得缩手缩脚。林瑄面色如常,心中暗暗有了计较,缓颜道:“走,咱们看看表弟去。”

被救回后,桑怜儿一直守在叶翊床边,衣不解带的费心照料,等待他转醒。此时一双眼睛已然哭肿得核桃般大小。如此深情厚义,石头人尚且能被打动。林瑄暗赞一句,暗叹一声,人生自古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叶翊有此红颜知已,此生不虚。既然星海是他守不住的,何苦多加纠缠,不如怜取眼前人。

宋玲轻轻抚上怜儿因为哭泣抽搐而不断耸动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你可放心,明日午时他便能醒来。”

“可是,”怜儿止不住悲伤之意,索性趴在叶翊身上痛哭起来,“他若是死了,我,我也不活了……”

宋玲把林瑄扯到一旁,低声坦言:“他上月长剑贯胸,受过重伤,调养不当,并未痊愈。前几日剑势反噬之后又中剧毒,性命虽然无碍,将养个半年,大概可以恢复。只是可惜了那一身武功,恐怕要折去个十之三四。”

“什么?”林瑄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玲。怜儿被林瑄压抑不住的呼声惊动,扬起脸来,满目迷茫困惑之色。

“没事,请你继续。”林瑄轻咳一声,勉强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转头更压低声音,询问宋玲,“没别的办法了吗?”

“有的。只要宗师级的人物帮他打通奇经八脉。”宋玲颔首,“只是,这人自身要耗去五年功力。如此损己利人的事,哪有谁会愿意?”

林瑄盘算一番。三月三日,誓师大会,正派人士自然不会为此无亲无故的无名小卒削弱讨伐的力量。幽风谷危矣,所以谷主必然也不会出手相救。叶鹰年初时被他们联合逼死。其余的几位成名高手,早已退隐江湖,踪迹杳杳,云深不知处。

到底被她听见了。怜儿迟疑了下,忍不住说道:“或者,或者我们可以到华山请玉面妖狐救他。”绣玉谷的出身,她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殊不知林瑄早已与玉面妖狐达成和解协议,连带未及通告便帮她二人缔结一世的婚约。为了保叶翊平安,她顾不得隐瞒这许多。全盘托出又何妨?只要他平安喜乐,康健到老,她宁愿以身相替,一命换一命。

宋玲黯然,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华山此去千里之外,路途遥远,叶翊受不了这样的车马颠簸,而且也等不及……”

“那怎么办?”怜儿双手使劲的绞着一方锦帕,哀戚的看着沉睡中的叶翊。犹如梨花一枝春带雨,楚楚可怜,令人惋惜。

林瑄郁闷不已,往窗外看去。叶翊一伤,犹如断了他的左膀右臂,他日群雄枭战,听翠堂凭何获取一席之地?外间阴云密布,日光晦暗,天地间一片空蒙的雨色。星海没心没肺的撑着柄杭州绢画竹伞,大嚼着苹果,在雨帘里走来走去,晃荡不息。

“星海,”林瑄暗骂健忘,现成的宗师这里正巧有一个嘛。招呼她过来,笑容明快,熠熠生辉,“我教你武功,可好?”

“好。”星海露齿一笑,灿若朝霞,连混沌的天色都明亮了几分。

宋玲扬眉,眸底一抹冷色,瞪了洋洋得意的他一眼,婷婷袅袅步了出去:“星海,我先传你医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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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斯新雨稀疏了几分。面对着一桌的残羹冷炙,叶翔颇有些兴味索然。这些日子,他在临近的城镇转悠若干圈,神差鬼使般又返回姑苏。想放手,终是割舍不下。

压下心事,他正欲唤小二进来收拾。街上忽然涌来七八个大户人家的劲服家丁,大呼小叫的追赶一位素衣少女。那少女身形窈窕灵活,在各家店铺之间穿梭跳跃,好几次堪堪要被抓住,仍左拐右拐避了开去。叶翔看到这番鸡飞狗跳的热闹情景,不觉莞尔。这些家丁的服饰,他自然是认识的。江左凌家庄,向来治家严谨,这般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抓人,真是难得。传扬出去,倒是笑柄一桩。到得客栈下面,那少女转身朝后面做个鬼脸,咯咯笑个不停。叶翔看清她的容貌,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推开窗俯身出去,大声招呼道:“星海。”

那少女仰起头,果真是她。

星海广袖微摆,仿佛一缕轻烟袅袅飘起,穿窗而过,悄无声息的落到叶翔面前,浅浅笑道:“好巧。”她的鬓发被雨水打过,湿漉漉的粘在额角,平添了几分妩媚。

“是好巧。”叶翔抑制不住满腔喜悦之情,递给她一方帕子擦拭雨珠,“怎么,惹上凌家庄的人了?”

星海胡乱往脸上抹了两下,满脸无辜的说:“宋姐姐抓着我认了一上午的穴位,我耐不住就溜出来了。结果撞见他们想杀我,我逃啊逃啊,绕到虎丘再转回来,还是没能甩掉。”

“从城内去了虎丘,再绕了回来?”叶翔似是不信,重复了遍。得到星海肯定后,他倒吸了口冷气。这趟往返,左也有三四十里路程。凌家众人不擅轻功和耐力,难怪此时濒临强弓之末,连驰名已久的凌家箭都不发了,只一味狼狈的死追猛打。

“他们上来了。”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纷乱杂重的脚步声。星海暗道不妙,趁乱想逃逸,不意叶翔拽住了她的腰带,复被扭了回来。

叶翔手忙脚乱的只顾着让星海留下,待看清楚自己抓的是什么,俊脸一热,忙不迭的放手,转头看门外。真是失礼呢。幸好凌家众人已经奔将上来,化解了他的尴尬。

为首那人冲叶翔抱拳道:“表少爷,幸会。”可能长久奔跑的缘故,这声招呼可是气喘吁吁的紧。

叶翔不意来人这么快认出自己,持剑还礼:“前辈客气了。”

为首那人强行压下满腹的怨怒之气,沉声道:“表少爷,劳驾您让一下。我们凌家和小妖女,有笔帐要算。”他重重的提到“凌家”二字,半是提醒,半是威胁。

见为首那人咬牙切齿的模样,星海赶紧往叶翔身后躲了躲,只露出个脑袋东张西望。叶翔硬着头皮赔礼道:“星海姑娘少不经事,请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放过她吧。”他揣测,星海能与凌家庄有什么过节?估计都是些芝麻大小的事,他得想方设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怕是这小妖女不肯放过我们呢。”为首那人冷哼一声,绝不善罢干休的样子,上前一步,清晰的道明原委,“表少爷,这个妖女和幽风谷有莫大的瓜葛,是杀死我兄长的凶手。这个仇,我无论如何要报的。”左手微抬,袍袖微微晃动,做了个放箭的起势。

叶翔骇了一跳,转头看星海垂头不语,十有八九是认了。有人命官司参杂在里头,冤有头,债有主,论着江湖规矩,他于情于理都不能袒护她。但他打定主意,等会凌家人动手,无论如何,他都要拼死保全她的性命。

星海并不领情,走到为首那人面前,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先前不知道他们追杀的原因,现在明白了,她自然要赔礼道歉。那个怨灵来不及凝聚就被她的灵力击碎,恐怕就此烟消云散了。对那个老者的家人来说,造成的伤害肯定更大吧?

“不是故意的?”为首那人桀骜的疯狂大笑起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随便杀人吗?”

星海抿紧唇,皓齿留下细密的印痕:“我是为了救人。”

为首那人讥笑道:“你救的可是幽风谷的妖孽!”

星海抬眸,眼睛里是淡定安然的光芒,令人不敢逼视:“幽风谷有好人,非幽风谷也有坏人。我只救该救之人。”

叶翔听了若有所思,自古善恶难辨,好与坏哪有这么容易分清?自己的父母,爱如何,恨如何,总使年华蹉跎过,到头来落得个两处茫茫,一无所有。

“你!胡说八道。”为首那人震怒了,狠狠的吐出字来,手掌翻动,下达命令,“杀无赦!”这一路,星海凭借古怪的轻功步法,躲过不晓得多少凌厉的冷箭。他是懂得她深藏不露的厉害的,一击必中,否则后患无穷。

“且慢。”一人悠然的摇着金边绢扇,缓步上楼进得屋来。正是尾随而来的林瑄。他旁观已久,趁双方动手前夕现身,避免了一场兵戎相见。要是再让星海动手误伤了什么人,梁子结得更深了,他可就保不住她了。凌家众人见是他,都往旁边规避一避,中间让出条道来。凌家庄武艺称霸江南,但是论到财力,听翠堂几乎把持着整个富庶江南的经济命脉,实在不容人小觑。林瑄林公子,是连凌君卿本人都要卖三分面子的人啊。

为首那人神色怔忡,嘴角牵了牵,半晌道:“你……啊,居然请动了林公子大驾,真是三生有幸。”

那边,林瑄不理会他们的寒暄客套,已经开始恶狠狠的用扇柄敲击星海的脑袋,不住咒骂道:“不成器的东西,谁叫你逃出去的?”背着众人,朝星海暗暗使了个禁语的恐吓眼色。星海立马乖乖的不作声。

林瑄翩然转身,对为首那人解释道:“忠叔,星海是我府上的侍婢,有点那个……神经分裂。她曾经被幽风谷掳去,受过刺激,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还请您多多包涵,大人不计小人过。”

神经分裂?他适才见到的星海完全是神智健全的样子。但是既然听翠堂家主决心是护短到底了,这么样子说话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凌家庄自然无法抹开脸面,和一个号称不正常的人类计较。

只是凌忠寒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那我哥的性命,算是白丢了?林瑄,你果然很好。”

林瑄闻言,一瞬间脸色惨白,旋即微笑道:“这件事情,林某自然会给凌庄主一个交代。告辞。”解下身上的雀裘披风,严严实实的裹在星海身上,半拽半抱着她离去。

叶翔看着他们消失在长街尽头,没有阻拦,没有相随。她有她的世界,他无法融入。就此死心,不是很好吗?为何心底仍会这般如中锐芒般刺痛?

凌忠捏紧拳,怒目瞪着他们离开。良久,扭头看到叶翔。他也是大风大浪经历过的人,知道孰轻孰重,郑重行一礼,道:“表少爷,庄主请你一叙。”他们来姑苏,就是要请得叶翔同归,商讨婚事。无意中碰见星海,报仇心切,才耽误了些时辰。

“是婚约的事吧?也罢,我随你们一趟。”叶翔神色淡然。将星海用过的帕子,仔细笼在袖中,大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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