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上半段的对话写得很玄乎。看得糊涂的,请自动跳过吧~~
我写的时候,想的是经济学的需求曲线和供给曲线。长期中,价格总会回到均衡点。所以四界中的事情,不管最初的动机如何,都会按照老天爷的意思进行下去。连碧落界也不例外。
童鞋们,新年快乐!你们是喜欢每日更半章,还是两日更一章呢? --世间哪有如此轻易的事。可悲生与死,都由不得你做主。
昔日生机勃勃的听翠谷,怨气浓重,到处是打斗的痕迹。暗褐色的血迹,零零星星的,从谷口一路向内延伸。同样的一片苍苍郁竹,如今看来,满是萧瑟的味道。
嘉南伸手遮住星海的眼,温言道:“不要看。”
星海轻微的摇头,拉下他的手,晶晶亮的眼眸中分明有泪珠子在打转。
“星海,你要习惯。这就是红尘界的法则,生老病死,世世无休。”
星海拼命的点头,拼命的睁大了眼,不愿落下一滴泪。如果不是出了内贼,听翠谷的阵法怎会被人识破?幽风谷怎会一夕殆亡?那些死去的冤魂,曾经与她朝夕相对,曾经和她谈笑风生,曾经对她呵护有加。她在乎过他们的喜怒哀乐,便做不到嘉南那样的淡定从容。
“还是没有变啊。”嘉南声音淡淡的,语意朦胧,不晓得所指未变的,是星海,还是听翠谷。
沉默了会,嘉南任凭星海拉扯着自己的衣袖,循着阵法的繁复变化,一步一步往谷中深处行去。
垒着的巨石堵住了洞口,但阻不住嘉南的去路。白光从他指尖闪现,巨石从中间生生裂开。嘉南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星海虽不明白他的来意,但毫不犹疑的跟了过去。
阻拦神人的阵法老早被星海破了,前行起来容易的很。嘉南仿佛很熟悉洞中的路径,并不完全按照红漆箭头的指向,左拐右转,行云流水般到达洞中深处。
居然是个祭坛。青铜雕制的鹤形灯,燃着不灭的幽幽火焰。四壁上悬挂着数十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画像,在摇摆不定的火光辉映下显出奇异的神秘。
星海低低的“呀” 了一声。正中偏左的一幅画像上绘着的少年,几乎与嘉南长得一模一样。墨色的曲裾深衣,头戴玉冠,腰悬宝剑,眉宇间清冷一片。左侧题着一行魏碑小字:“听翠谷第二代谷主刘沉香。”
沉香?沉香!那不就是嘉南升仙前的名字?
“不错,五百年前,所谓的武林神话,就是我。”嘉南声音沉沉,如同带着缱绻的伤痕,“纯阳子是我的师父,也就是听翠谷的创始人。可以说,他建立听翠谷,完全是为了历练我,能够早日恢复神识,重返天庭。”
结果最后,倒让嘉南力劈了华山,也扫了灵霄宫的颜面?星海不解。
嘉南近乎艰难开口解释道:“其实救出……我母亲这件事,是王母默许的。”过去这么多年了,物是人非,他依然需要按照旧日的称谓,唤阿环一声母亲。情何以堪?
原来如此。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场天地间力量制衡的游戏。
阿环使得碧落界凌然于四界之上,于是以尘缘未了之名,将她打压入凡间;此后紫陌界隐隐有反超的势头,就暗暗支持重生的少暤,解救出阿环。让失贞的阿环投胎龙族,无疑是极好的平衡点。龙王世家虽隶属紫陌界,但有天庭的官职在身,向来服从灵霄宫的调遣。他日星海执掌圣坛,除妖涤魔,不得不考虑家族的权益,自然会有所收敛。
“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功利,但,接近于事实。”嘉南的笑容有些无奈,“即使天庭的本意是要维护你我的。最终的最终,依然会达到这样的结局。”
“因为,这就是所谓的天道吗?”即使是神,不老不死,也只够初窥天道,必须顺天而行?
“的的确确,天意如此。”嘉南转过身去,宽大的袖幅顺势摆开,使得他的背影看上去如同一只孤高的鹤,清隽如风,直欲展翅凌云,翱翔天宇,“星海,既然你懂了,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叶家兄弟双子星的秘密吧。”
~~~~~~~~~~~~~~~~
“奇怪了,为什么没有人?”怜儿顶着一片硕大无比的芭蕉叶,小心翼翼的矮身在树丛间。等了二炷香的时间,等到花儿都要谢了,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巡夜的凌家庄客。她连连打着呵欠,寻思着是继续无聊的等着呢?还是直接冲进去,光明正大的救人算了?
上次奉命刺杀凌君卿时,叶翊曾经仔细研究过凌家庄的防备布局图,简直步步为营,跟铁桶似的牢固。他那次失手,是幽风谷和凌君卿达成的协议,想让杀手乙假死,远离风波,同时也让张如仇深信,凌君卿确实和幽风谷势不两立。他能顺顺利利的来到凌君卿的书房门口,不被人发觉,完全是因为凌家庄的人放水。但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宁宁谧谧,和谐一片的凌家庄,实实在在太诡异了。
陈雁华负责调虎离山,昨日开始,将凌君卿引得远远的,保证到明天日出还回不来,方便他二人入庄探测地形,然后救人。叶翊怜儿对望一眼,非常难得的达成了一致:不再守株待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怜儿轻手轻脚的从灌木丛中爬出来。夜色中的凌家庄,如同一个沉睡中的庞大怪物。庭院深深,是死寂般的静。屋檐鳞次栉比,重重宅门,究竟哪里是叶翔所在?微风拂过,吹散她的鬓发,痒丝丝的游荡在颈中。桑怜儿有股毛骨悚然的幻觉,几乎立马要尖叫起来。
一旁的 叶翊手疾眼快,捂住怜儿的嘴,将瑟瑟发抖的她拉在怀里,几个纵跃,落入西侧内园。飞檐走壁,他看得分明,只这一处有灯火摇曳。死马权当作活马医,管他是不是陷阱,先抓到个人问问清楚状况再说。不然心里七上八下的悬着,太难受了。
破麻袋似的将桑怜儿丢弃到隐蔽的角落,叶翊反手摸了摸背着的长剑,顿觉安心多了。说时迟那时快,他一脚踹开房门,闯了进去。
屋里确实有活人,而且是个不好相与的。
叶翊破门而入时,就预备了进攻的招式。屋里那人反应奇快,凭借多年练就的本能,一个鲤鱼打挺,鹞子翻身,在千钧一发间避了开去,同时五指成勾,反攻叶翊。朦胧暧昧的烛光下,两人匆匆忙忙的近身交手,全心全意的见招拆招。连啥时桑怜儿进了屋,趴在桌子上,津津有味的观摩,也不知道。
“这里好像不是你们切磋武艺的地方吧?”喝了两盏茶润喉压惊,桑怜儿认为有义务提醒下那两位了。
动武的两人也是比划的越多,感觉越不对。只是生死相搏,容不得半点分心,低着头一味的游走出击,不分轩轾。此时听到怜儿的嘲讽,借机齐齐往后一跳。再抬起头来,不禁哑然失笑:“是你。”
叶翊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兄长,可以跟贵客似的,安然无恙的自由行走在凌家庄内。他不是应该呆在某个秘密的囚室,绝望的期盼别人来相救吗?
叶翔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弟弟,胆敢夜闯素日跟碉堡似的凌家庄,而且非常走运的,选择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他,不是应该避免抛头露面,先保住小命再说吗?
“你为什么不逃出去?”怜儿看着叶翔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极蠢笨的傻子,“莫非中了毒?不对呀,武功好好的。”
叶翔微微有些不自然,轻轻的说:“玥妹伤得很重。”他的眼神落到榻上裹着锦被,沉沉而睡的凌玥身上,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起初,解毒后的他想要逃走,但是到哪里都有高手盯梢。试了几次,他放弃了。凌君卿不废他的武功,自然是有百分百的把握,叶翔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但是,这一天,灵异古怪的事情居然发生了。从来粘着他不放的凌玥,一个白天都没有出现。偌大的凌家庄,跟空城似的,冷冷清清。好不容易,在一侧偏僻的庭院找到凌玥。她昏迷不醒,身上血迹斑斑,骇了他一大跳。仔细察看她的脉搏,却不是受了内伤。所有人,会武功的庄客,不会武功的丫环,都莫名其妙的呼呼大睡了一天两夜,到现在还没有转醒的迹象。庄主凌君卿不知所踪。整个庄内,彻彻底底只剩他一个能动能跳的大活人。于情于义,他不能丢下凌玥独自离开,也很好奇事情的经过,于是留了下来照顾她。作为一个凡人,他当然不可能晓得,昨天碧落紫陌两界灵力最强大的仙魔,在这里发生了一次斗法。婆罗多重伤,被她附身的凌玥,怎会无恙?
“星海说,让我们去找她。”虽然最憎恨用这个理由,但要想让铁定心思留在凌家庄的叶翔跟他们走,叶翊只能把星海这个杀手锏摆出来了。凌君卿与他们兄弟,是不共戴天之仇。他怎放心让哥哥,久居伪君子身侧?情敌就情敌,怎比得上哥哥的性命要紧?
月落星沉。摇摆不定的叶翔,回望熟睡中的凌玥,是平日难得一见的娇憨顺美。这是他欠她一辈子的情意,那便让他用命来偿还吧。他心里坚定了不少:“我不去。”
都到什么节骨眼了,还在一本正经的兄恭弟顺。潜台词里,弟弟说,哥哥去见星海吧,我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哥哥说,我不能舍下爱我的女子,星海就托付给你了。区区一个星海,值得么?再者,他哥俩好又不顶用,星海喜不喜欢还不一定呢。桑怜儿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热血充脑,把手一挥,直接命令叶翊道:“通通都打包带走!”
叶翔叶翊愕然。怜儿二话没说,雷厉风行,趁叶翔愣着,点了他的胸前大穴,扔给叶翊。自己驮起凌玥,径直出门去了。
凌家大姑奶奶不就是得了种奇怪的病症?叶翔在这里死守着,人能醒来吗?姑苏有神医宋玲在,幽风谷有两个神仙,还担心医不好她?切!怜儿这般不齿着两个大男人的婆婆妈妈,这般一不留神的将嘲讽都说了出来。
“怜儿姑娘,好像变得有点奇怪。”叶翔不能行动自如,尚能开口说话。
叶翊无可奈何的想,哥哥你认识的人中,变化大的多着呢。好自为之吧。背起叶翔,运起轻功,懒得掩人耳目,直接从凌家庄的正门,潇潇洒洒的出去了。
2008年12月31日~2009年1月1日 颜无水于海拔16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