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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那夜白裘雪剑,触目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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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那夜白裘雪剑,触目深红

白帝喜欢白色的东西。或者应该说,他喜欢冷色的东西。

比如虽然他喜欢白色,但暖暖的乳白色,他却不喜欢。

他的‘残艳’剑,他说是妃色。

纹裳只听说过绯色,从未听说过妃色。

妃色是什么颜色?

白帝回答说绯色太过旖旎,少了凄怨。

所以他的剑,是妃色的。

因为染了太多血,剑柄上镶嵌的血玉,仿佛吃人般的红。

本来极热烈而浓艳的红色,到了白帝的手里,却如此残念深重的孤冷。

千里追杀,从无失手,帝君的剑是江湖中最让人心惊胆战的噩梦。

纹裳这样想着,闭上了眼。

“帝君,明天还要赶路。”他轻轻的说。虽然搭档很长时间,帝君晚上不仅从不更衣,连剑都始终是握在手中的,而且非常紧。

这样睡着恐怕不会很舒服吧……

纹裳想了想,终于压下了想告诉他,我们既然成了朋友,就不必再这样的话。

帝君一直防范的,不止是随时可能来袭的敌人,更多的……还是睡在身边的自己吧?

可是既然是朋友,却更不能勉强对方改掉长久以来的习惯。

所以他不说,也不提,白帝眼瞧着他看着自己身旁的剑然后说出那么一句话,唇角一勾,也闭上了眼。

纹裳是个好搭档,他不愿意更换。

纹裳更是个好朋友,他不愿意失去。

因为失去的太多,不在乎的太多,反而觉得什么都不想失去。虽然他倒也没有特别想保护的东西。

想保护的东西,只有一个秘密,一个人。

现在,又多了一个,而已。

纹裳睡觉很轻,细微的动静都能惊醒。

做这行的就算没有天分,也多少得锻炼出来了。

白帝更轻。

他经常失眠。

但却看不到憔悴。

他不给人看他的弱点。杀手被看到弱点的时候,就代表了死亡与控制。

白帝这样孤高不群的人,若非城主,没有人可以控制。

然而那夜,他没有醒,白帝也没有醒,直到……

意外如飓风飙进时突然一次的折转,利刃刺入肤肉的麻木到痛迫使纹裳睁开了眼,还有些犯晕的没搞明白状况,耳边便传来白帝尖锐的呼喝:“快走!”

走?走去哪里?

纹裳瞪着自己鲜血横流的大腿,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状况。

以前独自闯荡江湖时,‘尸葬’也算是薄有名气的煞星。但自从做了白帝的副手,似乎已习惯了他干脆利落的解决一切,然后清场。

好像没有一次轮得到他自己动手,他的任务,本来只是现场看帝君华丽杀人剑的表演而已。

不曾出手,也不曾负伤。

等他把视线从自己的伤口前移时,东方渐白,视线内一片血红。

白帝一向干净的月白色单衣上,已经变成了血染的妃色。

他的狐裘,却披在自己的身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纹裳发现了一件事。

白帝身上的血,并不止是敌人的。

这件事比他大腿上被人刺了一剑更让人震惊。跟随白帝这许久,他从未见过他受伤!

帝君居然受了伤!

而且他叫他走!

纹裳弄明白状况后,立即起身。

起身的瞬间便搞明白了状况!

——有人放了类似软骨散之类的迷香,帝君在第一时间发现并与来人交了手,由于时间仓促,一剑放血以剧痛叫醒自己,但他们两人多少还是着了点道儿。所以彪悍如白帝者,也负了不轻的伤。而自己之所以会如此晕晕乎乎,正是迷香残留的效力。

搞清楚状况后,纹裳抱着白帝的狐裘便奔至窗边,正在围攻白帝的五个黑衣蒙面人眼色一闪,便分了两个出来截住了纹裳的去路。

他们以为他要破窗而逃,但纹裳却只扬了袖子,一道急电流光般迅速的火花脱手飞出,直接穿过窗纸冲上半空,刹那间半边苍穹诡异的大亮。

“纹裳!”

虽然放出了求救旗火,但事态紧迫,这样选择的结果是两名黑衣人喂毒兵刃自纹裳左右胁下穿过,在他背后会师。白帝一剑悲鸣,削出的血花已连成片片,纹裳却握住两道剑锋使杀手无法顺利抽出兵刃,他抬头微微一笑:“帝君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呢。”

叫他‘尸葬’,也是白帝的习惯,然而今天他叫了他的名字,是否代表着,戒备也慢慢消融?

纹裳拗断的剑锋留在自己体内,两名杀手望着手中断剑有些发愣,剑上的毒发作的比想象的要快,纹裳只来得及用最后力气拔出断剑,便重重倒在地上。

“他怎么还不倒下?”分开攻击纹裳的一名杀手看了看因盛怒出手更加狠艳残厉的白帝,然后扭头看向同伴,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

“天知道!”另一名翻白眼看天。

趁这两名杀手眼神交流有些费解的空档,白帝手中名剑残艳突然亮如妖火,如烛尖的一点流光从剑尖游走剑柄,白帝的身子化为一道惊鸿,翩然不留滑痕,只余剑光大盛!

“九月孤鸿。”雪衣剑影中,白帝一声清啸,锐如剑风。

听到此招之名,还未来得及加入战团的两人同时失口惊呼出声:“快退!”

正在围攻白帝的三人也是一流好手,看到这样盛气凌人孤芳独傲的一剑自然知道不能当其锋锐!只是退意乍起却无可奈何!几乎在剑尖亮起烛光的瞬间,三人的剑便同时递了过去,不想白帝竟然不避,照单全收,就在他们得意之色刚浮上眼角,便发觉白帝身影已化为天外孤鸿,以翻身之力扭断三柄利刃,接着剑光起,人已融入剑气消失不见!

“他居然还能使出‘九月孤鸿’!”本是阻挡纹裳的两人意外的逃过一劫,看到这一招不禁战意全失,心有余悸的道。

白帝以‘残艳’剑使出江湖失传已久的古剑法‘刹那芳华’,从来所向披靡,其中三招绝技为世人尽知:孤高如‘九月孤鸿’;残艳如‘夜雪梅妆’;肃杀如‘三千弱水’,与白帝交手之人生还者甚少,他的剑法被传为神秘之最,而之所以独独这三招名动江湖,只因传说中原本夜盗千户,一日三杀的杀手之王独孤九,曾对初出道的白帝不屑一顾,口出狂言,挑衅嘲讽极其跋扈,白帝也未动怒,只抽剑对空试了三招。见过这三招后独孤九半晌不能言语,白帝冷眼瞧着,仍未说话,独孤九呆立良久,突然跺脚咬牙道:“我一招也接不下!”之后自断一臂退隐江湖。白帝自此成名,道上有云,能在残艳剑下走过三招,已属绝顶高手!

“这小子方才放出了烟火,怕是孤月城必有增援,赶快回去召集人手,必须在这两天得手……不然伊独憔那妖人……”想起如血杀魔君般的白帝之上还有更为恐怖的人物,另一人早是肝胆俱裂。

“撤!”

两人惊恐的对望一眼,同时破窗而出。

三名杀手的尸体被绞上半空,先落到地面的反而是大片大片的鲜血。白帝迅速收剑飞身,搭上了纹裳的脉门。

同时一声冷笑。

他中了迷香不假,迷香效力没有完全发挥也不假,但他内伤外伤如此严重还能使出九月孤鸿,简直就是骗鬼的。

那一剑似模似样,却只有九月孤鸿的剑意,全无内涵,其招威力未使出十之六七,而对手却相当高明。之所以奏效,全是因为死志凄厉,再加上对方胆怯的缘故。

传说有时候听多了,也是要倒霉的呢。

白帝扶起纹裳,顺脚踩过一个还没死透的黑衣杀手的咽喉,不怀好意的碾了碾,扬长而去。

可能没力气再去揭开他们的面罩了……算了算了,该来的迟早要来,杀干净了,也就无所谓长相了。

天刚拂晓,小镇中还没有什么行人,白帝拖着纹裳迅速出镇,转入了山林。

“醒。”一向都是纹裳带路,白帝肩上拖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搭档,走路费劲不说,连回姬留山的路都有些难以辨认。

“醒来。”用手敲的不管用,这次直接用胳膊肘子撞。白帝捏着纹裳的脉门,脸上终于有了焦色。找不到路不要紧,如果这个时候被人家追上,那可是非常要命。

“给我醒来!”剑柄直接撞上胸口,白帝的真气再次分散输入纹裳的命门。开玩笑吧,这小子要是在我身边挂掉,我也不用再厚颜苟活了。

“帝君……”

好在纹裳给面子的微微抬了眼,这回迷香劲力散去,他立刻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林道往左山行半里转入乱石堆中,有一处隐秘的洞窑……现在我们没办法回城,静候城主派人接应吧……”

“……”白帝破天荒的叹了口气。现在也只有这样了……

纹裳醒来的时候,发现白帝已在山洞一旁倒下睡着。

他披着狐裘,身上的血已从内渗透出来,血与灰尘混杂着染满雪白的狐裘,白帝银色的长发也脏而凌乱。

一向有洁癖的他,竟然就在这种地方熟睡,残艳脱手落在身前数尺,他就像一个穷途末路的王者,不得不向残酷的现实低头。

纹裳莫名感到悲哀。

帝君,帝君。

他望着胡乱缠绕着自己伤口的绷带,瞬间明白了一切。

白帝的伤远比他重,但是帝君却撕碎了单衣为他包扎伤口,而自己却披了狐裘在一旁默默看护。

其实他却实在不能算是受伤。整日在刀光剑影里打滚,这伤顶多算是猫抓狗咬,上不了台面。

帝君,帝君。

纹裳爬起来跪在白帝的身前。

银色的长发披散下来,紫黑色的血迹凝固在发上,狰狞,难看,而且肮脏。

这样露出的半个脸颊反而出奇的漂亮。

他本就是个风华绝代的男人。

他喜欢白色,一向冷丽,一向干净。

是他让他从云端跌落泥尘,染了满身的污秽。

纹裳曾一次又一次亲眼目睹帝君出手,对于这个坐在武林最顶峰的搭档,从来没觉得羡慕或嫉妒。

如今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没用。

如果那时在他身边的是城主,两个人应该都能够漂漂亮亮的杀戮,一滴血也不会流,一滴血也不会染在身上吧……

帝君,帝君。

纹裳伸手拂开散落白帝眼前的银丝,触手处一股灼人的热。

从没有想过这个人居然也会发烧。

就如第一次见他受伤一样,纹裳的手僵在了他的额前。

该怎么办?

人体居然可以有这么高的温度。

叱咤风云的帝君,不会因为高烧不止而……

纹裳顺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呸,城主一定会找到他们,帝君也一定不会有事。

白帝因为高烧而有些发红的眼微微睁开,眼神迷离而茫然。

烧的有些糊涂,视线也一并模糊,他握住了纹裳的手,迟疑的开口:“岚命……岚命……与暴风雨斗争的宿命……与大海为友的男人……人生……就如一场游戏……而已……娘……你是这么告诉我的……那么游戏别人的人生……自己的……又该如何呢……?”

“帝君?”被白帝滚烫的手紧攥着,纹裳讶然发现,他贴身单衣全部撕裂为自己包扎伤口,而胡乱披盖着的狐裘下,赫然坦露了一个足以震动天下的秘密!

白帝……这个令整个江湖闻风丧胆鬼哭狼嚎的魔君,这个杀人无算从不失手的煞神,这个风华绝代俊美得带了女子丽色的年轻剑客……他……真的本来压根就是个女子!

纹裳迅速转移了目光,将狐裘探索着给她重新盖好,因为过于震惊,动作仍是极其僵硬呆滞。

他突然有种以头撞墙的冲动,怎样也难以接受这个自己一向敬畏如天神的帝君,竟然是女子!而且知道她的真身后才发现,她的面孔作为女性来看,似乎更加的……漂亮!

老天跟他开的这个玩笑……可真的一点也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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