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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包满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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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疑惑包满意

(三)

现在的产品质量,真是头发丝捆豆腐——不能提。新崭崭的袜子,刚上脚两天,才洗了一水,可就抽了好几根丝。要说也不值什么,将将就就还能穿,可总叫人觉着……

新芳坐在吊扇底下,烦恼了半晌,决定抹一回脸皮。等老板娘买菜出去后,她回到住室,拿起纸包去找汪老太。

见她进来,慈眉善目的汪老太就问:“姑娘,有事儿吗?”

新芳面红耳赤地解释了一番,然后带着一副听天由命的神色,等候对方裁断。

谁晓得,汪老太呵呵一笑,一句话不说,转身挑了好大一会儿,递过来一双长筒丝光袜。

新芳搭眼一瞅,就看出这比刚换的那双要高一个级别,忙说道:“大娘,还给我拿那一种吧!要不,我再给您点儿钱。”说着就去口袋里掏。

“算啦算啦,块儿八毛的,值个什么!”汪老太笑着摆摆手。

新芳脸上通红,羞羞答答地站着,说了一箩筐不好意思的话,心里才觉着踏实了些,转过身子要走了。

“别慌走姑娘!”汪老太取下眼镜,揉揉眼睛说,“有句话,我想来想去,还是得问问你。”

“嗯?您说吧。”新芳靠近了柜台,专心等她发问。

汪老太看着她的眼睛,和颜悦色地说:“你每月开多少工钱?你要照实说,可不能诳我。”

新芳顿时羞红了脸。她扭捏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如实相告。

“果不其然!还是闺女穿她奶的鞋,老样儿。”汪老太微微低下头,自言自语地说,“这个人,也太贪心不足了……”

新芳瞄瞄她,扭头要回饭庄。

“你别慌走!”汪老太叫道。

新芳一愣,惴惴地问:“大娘,您有什么事儿吗?”

汪老太瞅瞅她,垂下头想了一阵,迟迟疑疑地说:“姑娘,有件事儿,我老想跟你说说。可我又觉着……咳!我还是得跟你说说。要不然,我心里也不得劲儿。”

“究竟是……什么事儿啊?大娘,有话,您就直说了吧。”新芳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要跟她说是我说的,啊?”说到“她”字的时候,汪老太朝左边指了一下,翘起小拇指晃了晃,“她是这!除了钱,什么都可以不认。谁去她那儿当服务员,都只能待三个月——这是试用期,期限一到,你就得走人。想不走可不行,她的理由多着哩!说你这也不好,那也不行,总之是不合适,你非得走不可。中间只零零星星给你几个钱,最后你要走了,她就再给你三十五十的,顶多不会超过一百块。她这饭庄开了将近四年,到现在为止,被她‘试’过以后就赶走的女孩儿,恐怕有十好几个了,没给一个人开过工钱。所以呀姑娘,我劝你趁早想别的办法,免得老上她的当,老吃她的亏。”

新芳变了脸色,目瞪口呆的,半晌发不出声音。这种事儿,怎么能跟老板娘联系到一块儿哩?那么个热心肠的人,她稍微有个头疼脑热的,老板娘就左一声小蔡、右一声小蔡的问候我,还老是说“上医院去看看吧”,“要不就躺着歇歇吧”,往往会把她感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而像轻伤不下火线的战士那样咬咬牙硬是坚持着,一直干到夜里十二点。要说工钱,是少了点儿。可现在,毕竟是试用期呀。再说,自己一直干得很勤谨的,一直跟老板娘处得好好的,对方应该不至于这样算计她、耍弄她,最后一脚把她踢开吧?会不会是汪老太跟老板娘结有恩怨,才有意把人家说成这样,存心想挖她的墙角?不,不会的。怎么能把汪老太想这么坏呀,多和气、多慈祥的老人!况且,打她来这儿以后,从没见她们闹过什么矛盾。两个人虽说并不怎么亲热,可也总是很客气的啊……

汪老太好像看破了她的心思,慈蔼地说:“姑娘,我刚才的话,可从来没跟第二个人说起过。我看你也是个善心人,又老实巴交的,我才不忍心看着你被她骗下去。你要不信,我给你说个人,你去问问她。她也在‘包满意’干过,后来去了夜来香酒家——就在集贸市场最东头。她姓杜,叫……杜美娟吧。你可以问问她去。”

新芳步履沉重地回到饭庄,整个中午都无精打采的,手脚机械地运动着,心儿则像被蚂蜂蜇了一般。下午三四点钟,食客们走得一个不剩,大伙儿于是都闲了下来。李翠兰又要去睡觉,交待新芳五点喊醒她。

跟小良说了几句话,新芳便匆匆来到夜来香酒家。见门口凉面柜后边坐着个女孩,她就问:“大姐,你们这儿谁叫杜美娟?”

“你是找杜梅娟的吧?”那女孩扭头往里边一指,“喏,她在那儿。哎,梅娟,有人找。”

新芳迎上杜梅娟,局促地扯了扯衣襟,笑着说:“我叫蔡新芳,在包满意饭庄做事。听说你原先在那儿干过,我来看看你,想和你交个朋友。以后哇,我还得多向你取经哩。”

听到“包满意”三字,杜梅娟登时变了脸色,眉宇间浮出恨恨的神情。她沉声问道:“你到那儿多久了?”

“有四五十天吧。”新芳勉强笑了笑。

“你是李翠兰的亲戚?”

“不是。”

“是她的亲友介绍来的?”

“也不是。”

“那,你是她什么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不,什么人都不是,什么关系也没有。”新芳困惑地望着她,停了一会儿,就把那天在火车站厕所里相逢的情形说了说。

杜梅娟脸色平和了些,伸手拉拉她手,说声“到里边坐吧”,领她进了一个包间。

刚坐下,梅娟就快人快语地说:“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包满意’。”

新芳做出不解的样子,瞪大眼瞅着她。

“你到她那儿几十天了,难道就没领教过她的手段?”

“多少也领教了点儿。”新芳错错牙齿,就把李翠兰给她的待遇说了一些。

“这个老娘儿们,对人狠着呐!好话说尽,坏事做绝。”梅娟圆睁杏眼,愤愤地说,“两个月前,我的试用期一到,她就装作很为难的熊样儿,说什么:‘从你这些时的表现来看,我实在没法儿录用你。你还是另选高枝吧!’我问她:‘我的表现怎么了,很差劲吗?我一向干得不是挺好的嘛!’她回答说:‘差倒也不是很差,可也算不上挺好。所以我不太满意。你想留下来,这是看得起“包满意”,我谢谢你。可你要继续在这儿干,就不太合适了。不合适,显然不合适。我要是勉强留下你,那另外几个伙计,会怎么看我?他们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呀!这饭庄要靠大家开哩,我总不能独断专行胡乱来不是?你也得体谅体谅我的难处哇。’听听这话,纯粹是胡扯!自己的饭庄自己不当家?我明白她是坚决要撵我走的,所以也不管它三七二十几,就撕开喉咙跟她好吵了一场。最后我说:‘姑奶奶这几个月总不能白干哪!平常三块五块、十块八块的,你是给过我一些,可三个月的加起来,总共也没有二百块钱。这我都一笔一笔记着呐!我有小本本作证。’她又东扯葫芦西扯瓢,说了一大堆理由。后来,她才像剜心割肉似的,从钱匣子里拿出三百块钱给了我。”

一口气说到这儿,杜梅娟稍稍停了停,满怀同情地苦笑道:“嗐,没想到,我前脚刚走不久,她后脚就把你骗去接了我的班儿。这刁婆娘,她是拔颗萝卜揳个桩啊!”

新芳听得心惊肉跳,目光有些发呆发直。她脑膜上浑浑沌沌一片模糊。

别了杜梅娟,新芳蹒蹒跚跚回到“包满意”,机器人似地挨过几个钟头。上床后,她翻来覆去几乎烙了一夜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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