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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玲恋爱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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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秀玲恋爱了

(一)

“叮铃铃……”闹钟尖声嚷了起来。

秀玲一激灵,醒了。她拉亮电灯瞅瞅,见六点半已到,就打着呵欠,坐起了身。

赵莱丹家肯定有钱得很,不光能在这个“白领贵族城”买房,买的还是很宽绰的三室两厅,客厅里、两口子和儿子钢钢住的房间里,摆的全是高档电器和考究的红木家具。她住的这间约有十五个平米的屋子,却并不显得宽展。除了她睡的那张古铜色的大木床,还摆放着赵莱丹父母遗留下的大板箱、大立柜、三斗桌、缝纫机等家具,以及四只盛满了杂物的大纸箱,把屋里挤得只剩了一条仅可下脚的小道。

秀玲只穿着内衣、裤头,边揉眼睛边打呵欠,下床后,从桌上拿了把红塑料梳子,走到大立柜跟前。她对着柜门上的穿衣镜摇了摇头,用梳子把散乱的乌发梳到脑后,再用缠了红头绳的橡皮筋扎成一束。她拉开柜门,从自己专用的那一格所仅有的几件夏装里,拣出一条白底上布满绿色圆点点的连衣裙,展开抖了抖,套在头上慢慢拉下来,又扎了条二指宽的黄腰带。接着,她羞羞地挺起胸脯,踮着脚尖左右扭晃着,俩眼始终紧盯着穿衣镜。镜子里那个鲜嫩嫩、活泼泼、羞答答的影像,使她觉着自己真像是一位稚气、纯贞而聪颖的女中学生——不,简直就是个渐趋成熟,拥有着千娇百媚的女大学生哩!

她自我欣赏、自我陶醉了一会儿,忽然神经质地垂下眼睑,脸上浮出几丝惆怅、凄迷的纹缕……这辈子,别说什么大学了,就连小小的中专都跟她绝了缘啦。想想下学后这几年,“锅台转”的日子,大嫂闹腾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不过再想想,要不是大哥、大嫂共同导演了那出闹剧,要不是凑巧遇见新芳姐,然后一起去找了艳萍姐,恐怕她这会儿还在家里修地球哩。

秀玲瞅瞅镜子里的影像,嘴角往上抿了两抿,又把双手握成拳头,使劲向上空捣了几下。似乎这样一来,所有的烦恼和不快,就都被赶到了爪哇国。

嗨,现在总算是好多啦。每个月除了吃饭、买日用品,还可以净赚几百块钱哩。虽然东家单方面更改了当初的“口头协议”,不光是叫她带孩子、洗衣服、打扫卫生,就连买菜、做饭等杂活儿,也基本上算是包给了她。可她并不怎么往心里去。想想在家里的那些日子,在“包满意”的那段日子,如今她也够神仙的了。

只是赵莱丹这人,有点儿怪那个的,总叫她猜不透。

那天在“包满意”,赵莱丹给她的第一印象太糟,让她心里老觉着别扭。其实,这人没喝酒时,还是挺温和、挺文雅的,对她也算得是体贴入微,跟那天喝高时简直像俩人。比方说,当王倩对她指三划四、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时候,当她又带孩子又要择菜,还得切切炒炒顾不过来的时候,当她有一天因刚来例假而情绪不佳、食欲不振,勉勉强强只吃了半碗饭就把剩下的倒掉,因而引起了王倩的极大不满和嘀哩嘟噜、唠叨不休的时候……就在这些紧要关头,赵莱丹便敞开男子汉大丈夫的宽阔胸怀,挺身而出帮她解围排难,最终使她逢凶化吉。

来到赵家的当天晚上,王倩给她交待完保姆的职责和任务,最后特别强调:不许使用她的化妆品和家里的洗涤用品。要用自己买,不要偷偷地用,否则被发现了,将会怎样怎样。她手头没有多余的钱,买了牙膏、香皂、雪花膏之后,兜里就只剩下几块钱了。她不敢花完,怕万一不到开工钱时,有个小病小灾什么的,可就抓瞎了。

第二天后半晌,赵莱丹提前下班回来,交给她一兜子东西。她一瞅,是些高级化妆品、洗涤用品,连忙表示拒绝。赵莱丹说,女孩家少不了这个。这是我们单位发的,咱家里什么都有,放着也是放着,放坏了还浪费。□□说,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你总不能叫我们犯罪吧?

她“咯咯”笑了半晌,还是不好意思收下。赵莱丹就说,单位动员扶贫时,我还给那些不认识、不相干的人捐款损物哩。你是咱们这个家庭的一员,我能瞅着不管吗?你就当是接受我扶贫了。回头,等你手头宽裕了,我手头紧张了,你再扶扶我的贫,好吧?她想,要是再不收,岂不成了不识好人心了?又一想,是你主动送我的,又不是我向你要的,况且我也推辞过了,可你非让我收下。

王倩跟她四婶李翠兰比起来,只能是哑巴见结巴舌——更差劲些。说起她的身材,真是没法儿挑剔,并不比自己差什么,在生过孩子的女人中更是难找。她的头型、脸型像一颗瘦梨子,头发染得黄黄的,要说也够时髦的了,可不晓得怎么回事,黄中泛着一片乌黑,要么是染轻了,要么是掉色了。脸长得是怪白,可就是缺乏血色,看上去有点惨白,显得不健康。脸色要是放得平静点、平和点,虽然给人一种冷冷的感觉,倒也看得过去;怕只怕那脸突然垮下来,就变成恶狠狠的了。就那吧,不晓得出于什么奇怪心理,成天还喜欢戴一副浅灰色镜子,叫人觉着冷嗖嗖、阴沉沉的。总之,给人的整体印象就仨字:不正常。

这女人可真刁钻古怪,还跟她耍心计哩。半个月来,王倩曾经考验过她两回。头一回,是把三张百元钞票丢在门后旮旯里,她扫地时才发现的。第二回,则是将一只明晃晃的钻戒放到厨房里的水池一角,被她接水淘米时瞅见了。两回她都是好好收捡起来,待王倩下班回来后,马上交给了她。王倩表面上虽然不露声色,只是拿腔捏调地说句“你看我这人多马虎”,可她能从她脸上看出些欣慰、喜气和放心的内容。

秀玲离开穿衣镜,到卫生间解完手,开始刷牙、洗脸。这会儿,东家三口都睡醒了,还赖在床上没起来,正“叽叽嘎嘎”地笑闹着。

早饭后,赵莱丹、王倩带着钢钢,去西流湖公园玩儿了。

秀玲连三赶四刷着锅碗,打算刷完就洗衣服。周小良待会儿要来,昨晚打电话说的。小良和王倩因为李翠兰的关系,曲里拐弯也算是亲戚。想起小良,她心里泛起了甜蜜的情愫。

门铃“叮咚叮咚”响了,秀玲忙跑过去开门,果然是小良来了。于是,她把锅碗勺筷擦干放好,陪小良坐在客厅饭桌旁边。

俩人半天都没吭气。秀玲两肘撑在桌沿上,双掌交叠地蒙住嘴巴和下巴,眼睛则凝视着桌面上的一只绿头苍蝇。小良像个呆头鹅,木楚着脸四下里打量。

其实也没什么好打量的。屋门和三室、厨房、卫生间的小门,全都漆着一层酱萝卜样的颜色。墙壁装修得光光亮亮的,其中一面挂着身穿三点式的美女挂历,对面还有一幅袒胸裸乳、光着屁股的美人画。再就是“呼呼”放着冷气的空调,呆呆板板的家电、家具,还有文文静静、默默无语的她和他……

“在这儿还过得惯吧?”沉默半晌,小良闷声闷气地问。

“一般化。”秀玲抿嘴一笑,眼睛瞟瞟他,“你哩,还是老样子吗?”

“嗯。”小良紧紧地绷住嘴,从鼻孔里哼了这么一声,低下头,也去看桌上那只绿头苍蝇。那苍蝇纹丝不动地趴着,两只圆眼定定地瞅着她和他。

俩人又不吱声了,一齐眯细了眼,凝视着绿头苍蝇。有几回,秀玲都想站起身去拿蝇拍子,但又生怕惊动了苍蝇和他。于是,她就想抬手拍死或者赶走它,可手还没抬起就停住了,俩眼瞄着他,指望他先动手去拍死或者赶走它。犹犹豫豫思谋了好半天,她忽然想都没想地挥出右掌,迅雷不及掩耳一般击向桌面——万没料到,几乎和她是分秒不差,小良竟然也这么做了!两只手掌在苍蝇上方猝然相遇,像要牴架似地撞了个正着,绿头苍蝇却振翅摇首,翩然去了。

“哎唷~~~”俩人轻轻□□几声,都觉得好气又好笑,抬起头对视着笑了。

良久,俩人都未发一语,就只那样好气而好笑,好悕惶且好甜蜜地对视着。

“啊,你先坐着,我还得去忙哩!”秀玲用左手安抚地捏住右手,忽地一下站起来说,“我要是没完成任务,他们一回来,又该怪我了。”

“哦,什么活儿呀?”小良跟着也站了起来,“我帮你干吧。”

“好啊。”

于是一块儿洗衣服。洗完后,将近十二点了,俩人你唱我和地炒菜做饭。吃罢饭,小良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说:“咱们出去走走,透透气吧。”

秀玲说:“就是的,这屋里有点儿闷。”

俩人一起下楼,走到大街上,坐上向东行驶的电车,到青少年宫门前下来。小良买了两张电影票,半个钟头后俩人进去,看了一场老片子《怀恋冬夜》。

电影散场后,俩人站在门口宣传栏前瞅了半天,发现按影片预告上的安排,下个周末还有两部老片可看——《残酷的欲望》和《魂断蓝桥》。

这一天,秀玲觉着过得非常快,而且非常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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