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雷银？雷商？”孙青霞不紧不慢地道，“我怎么没听说过雷家有这么两个人？”
那女子雷银冷笑道，“我们一不滥杀，二不采花，自然不如你孙公子有名。”
这女子口舌却当真不饶人。
孙青霞纵声长笑，手中琴跟着微微一颤。
他冷起来连脸色指尖都冰冷。
狂起来连眼神衣衫都娟狂。
“滥杀？采花？说得好。”他眉眼不动，好似真在褒扬，称赞，“那又怎么样？你能杀我？你杀得了我？”
雷银明知他好色无度杀人无算，但仍不禁呆了一呆，顿了一顿。
他的琴一颤。
她的手也跟着一颤。
这男子长得真好。
棱角分明的漂亮，看不出年纪，潇洒时很倜傥，骄傲时很冷漠。
无怪苏眉为之折眉，龙舌兰为之倾倒。
可惜却是个败类！
她顿了这一顿，自己也觉得后悔，鞭子一搓，厉声道，“姓孙的，你背弃主子，今日该遭报了——”
那条鞭子倒真如火蛇一般，头上一收，鞭尾立刻如蛇信般立起。
孙青霞方才格了她一鞭，刀未收回，这次格挡只刀柄一回，又在那鞭梢处不轻不重一点，那鞭子便又扬了开去。
雷银手却早已动了，那鞭子波动着一抖，鞭梢又回绕一圈，于半空中打了一圈，鞭梢居然有若活蛇，又自空隙中飞点而来！
女子神刀却是灵的。
这刀在狗口手中时，很妖丽，绯红得晃眼，在他手里，时间一长，不知怎的，竟就从刀尾开始一点一点有绿莹莹的冷光渗了出来。
清的，冷的，少不得带了点邪气。
还很骄傲。
这刀灵得仿佛带了水气，遇上了火，一记一记都能发出“哧”的响声来。
握刀的手很秀气，反手格鞭的动作很好看。
“主子？”孙青霞又抬手如拨开枯叶般的挡了几鞭，俊秀的眉高高扬起，笑得依旧有些冷意，但看得出他是当真觉得这话好笑，“谁是我主子？朱缅？昏君皇帝？还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祖？”
雷银刚为他的话意一惊，只看面前的男子，衣襟早吹得散开，露出半边胸膛，坚阔紧致得引人遐想。
左边胸前，却有一道不浅的伤口，血才止，掩不住伤口边微泛了白，再往外，皮肤翻开，竟带淡蓝色。
他也会受伤？
雷银脑子里第一个转过这个念头，自己先觉得好笑：
这不已经伤了？
活该！
第二个念头，却是无稽的，荒诞的，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来的。
这个伤，像是女子留的。
鞭子极长，她原本离得不近，却觉得那伤口，似乎是香的。
牙一咬，一鞭子又抽出。
打的却正是他胸口！
孙青霞皱一皱眉。
鞭子自然打不中他。
但他手头还有琴。
琴弦脆弱，易断，忌火。
而琴正在他身下，已解了布囊，摊开在那里。
他要闪避容易，琴却免不得要被鞭风扫着的：
这琴却伤不得！
他极冷地一笑。
他素来杀性是大的，一切随性，少有顾虑。
而现在并不意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