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灵堂里只有老实和尚嗡嗡的念经声,其实和尚念经一点都不难听,如果不是陆小凤下落不明,牛肉汤一定会称赞老实和尚念的好。可惜她现在只想拿刀子,切肉煮汤。
灶台是可以让女人得到安静的地方,通常男人也不会打扰还在做饭的女人,就算要打老婆也要吃饱之后。
无论是饭前饭后都没有人敢打牛肉汤,她很贤惠地在别人的灵堂里耐心炖汤,香气勾的司空摘星和朱停不停咽口水,连老实和尚都念错了几句经文。
司空摘星忽然拍掌道:“陆三蛋一定不会有事,他怎么舍得下这么好的女人?”
牛肉汤抬头笑了,笑得像朵花:“你不用拍马屁,这汤是煮给能想出好主意的人,有点子的人喝汤,没点子的闻香,要是谁都没主意,这汤就便宜对门那条黄狗了。”
司空摘星和朱停瞪大眼睛,花满楼笑了,西门吹雪还是面对窗口站着不动,一身白衣白得刺眼。
牛肉汤已经看出来,这些人太相信陆小凤的本事,所以他们并不是很担心,也就不急着做什么,他们来这里只是等待那个可能出现的“万一”。可她是个女人,女人多少都有些多疑,就因为她相信陆小凤的本事,她更觉得现在的情形已经很值得这些男人开始担心了。
司空摘星第一个开口:“肯定和蜘蛛有关,只要抓到蜘蛛就知道陆小凤在什么地方。”
牛肉汤给司空摘星盛了一勺热气腾腾的牛肉汤,朱停急忙接着说:“这是个很小的县,我发现这里的人对外地人很注意,应该从最近来的外地人身上下手。”牛肉汤也给他一勺牛肉汤,司空摘星忽然指控道:“不公平,他也是一句话我也是一句话,他的牛肉比我大。”
如果陆小凤知道司空摘星现在抱怨这种事情,一定会狠狠踢他屁股,然后把整锅牛肉汤据为己有。
他在想念那个很会炖牛肉汤的牛肉汤,想念西门吹雪,想念任何一个可以将他救出去的人,或者是任何一个可以让花依依闭嘴的人。
花依依一直在埋怨陆小凤。
陆小凤问她:“我们怎么会掉到这个洞里?”
“我无意中撞到有人要杀你,可你偏偏睡得和死猪一样,我只好带你跳入这个地洞里。本来以为你醒了就可以用轻功带我出去,谁知道你不仅没有武功,还瞎了。”
陆小凤苦笑:“这是我的错吗?”
花依依愤怒地尖叫:“当然是你的错,如果你不是被那女人迷昏了脑袋,怎么会着了她的道?”
“女人?蜘蛛是女人?”陆小凤拼命回想,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扮成徐阿财的样子在数步数。似乎是从徐府出来走到二百一十三步的时候,旁边是个绸缎铺子,但是不记得有女人。
“什么蜘蛛?我只见到你像条发情的公狗一样围着那女人转,不过是稍有姿色而已,就把你迷成那个样子。”
“你不知道蜘蛛吗?”
“我当然知道什么是蜘蛛,如果你现在没瞎,你应该能看到你头顶上就有一张蜘蛛网。”
“我说的蜘蛛是个杀手。”
“那我就不知道了。那个女人是杀手?”花依依很惊讶的样子。
陆小凤摇摇头沉默下去,他知道花依依在说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要隐瞒。当他和花满楼谈论蜘蛛作案手法的时候,他们都知道外面有人在偷听,而且知道那个人就是这一年里死缠着花满楼的花依依。
黑暗中的陆小凤问自己:为什么之前那么肯定花依依不是传说中无处不在的蜘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