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常最终承受不了各方的压力,答应了举办武林大会,以此决定下任盟主。秋暮、李飞和白常达成协议,留在了白家堡,将详细情况飞鸽传书回了亦然山庄。尘风与攸雪商量过后,召回了在外的人马,加强山庄的守卫,筹划接下来的对策。
武林大会一经确定,各路门派蠢蠢欲动,齐齐向着大会地点——涵城白家堡进发。
随着时间的临近,白家堡方圆几里的客栈生意兴隆,掌柜的都笑开了花。
涵城。
唐晋照着信上的指示,脚步停滞在这春香楼前。
妓院??
唐门家规严谨,莫说进妓院,他唐晋乖宝宝远远见了风月场所都要绕道而走。
什么‘有要事相谈,速来此地汇合’,这么一封来历不明的信,自己怎么就轻易相信了呢?
正当他转身欲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不由分说把他拖了进去。
“等、等等——,误会,我不是来找姑娘的,啊——,慢慢,你们不要碰我啊——”
唐晋带着杀猪似的惨叫被老鸨和一群姑娘哄进了厢房,对着眼前坦肩露脐、笑容殷勤的女子,唐晋吓得直往后躲。慌不择路得逃到了床上,暗自流泪。
“这位姐姐,小弟只是不小心路径此地,决没有非分之想。姐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还请这位姐姐另觅他人。”
听闻这文绉绉的话,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媚笑着挨近他的身。
虽然唐晋完全可以使毒逃离,但对一个不懂武的弱女子用这种伎俩,实在有失他君子作风。但是这样下去,他失去的可是他的贞操啊~~
眼前之人的苦瓜脸再次令女子捧腹大笑,唐晋有种感觉,自己像被看了笑话。
“好了,水儿,别逗他了。”另一个身着鹅黄色绒衣的女子推门而进。
被换作水儿的女子俏皮地眨了眨眼,退下。
“水儿好玩,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唐公子见谅。小女子乔琳,见过公子。”女子微微欠身,笑魇如花。
“你认识我?是你写信给我的?”
“可以这么说。”
唐晋:==?什么叫可以这么说?难道还可以不这么说?那是怎么说?
“现今白家堡武林大会在即,客栈酒楼都客满,还请唐公子海涵,暂时委屈一下,在春香楼小住几日。”
“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一位朋友的意思,希望唐公子你可以参加武林大会。”
“哈?”唐晋赶紧摆手摇头,“唐门行事独来独往,素来不参与武林夺权谋利的纷争,武林是非黑白之事与我唐门中人一概无关。再说,我们对那盟主之座也没兴趣。”
“那,如果小女子告诉你,一旦出现新的盟主,现任盟主就会遭遇不测,唐公子怎么想?”
唐晋刚想说‘现任武林盟主关他什么事啊’,一想,这现任武林盟主不是白钧昊的爹吗?可是不对啊,白钧昊的爹又和他算什么关系?无亲无辜,他为什么要担心外人的安危?但是,那是白钧昊的爹……
唐晋的思维开始混乱了。
乔琳暗自好笑:果然如他所说,是一个思想简单,容易被情绪控制的人。
“唐公子可以慢慢考虑,时间还充裕。”乔琳笑着退下,临头前,仿佛是让对方安心,补充了一句,“没有公子的允许,半夜不会有女子进房,公子大可放心。”
==!!半夜?
唐晋不住打了个激灵。
乔琳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以致于到了半夜竟不敢入睡,原因很简单,怕偷袭。自从了解了自己对白钧昊的想法,他很无奈地发现,他盯着空地都可以看到那个人的影像,这就是所谓的幻觉啊~
唐晋放平自己的身子,皱眉。
猛然,一个阴森恐怖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上空,耳畔抚过一丝微风,仿佛是有人在呼气。
“我~死~得~惨~啊~”
唐晋僵直了身体,吞咽了一口,眼角瞟了瞟房间的摆设,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活人。
那这声音……
“我~真~的~死~得~好惨啊~”
这回那个声音突然清晰异常,犹如说话者就在耳旁。
唐晋倏地起身,一头撞上床顶垂下的东西,痛得他直揉脑门,这揉着揉着疼痛感竟然变为刺痒,好像什么柔软的发丝骚弄着额头。
头、发???
唐晋眨巴了一下眼睛,确认眼前这飘来飘去,像海藻一样的东西是人的头发,他根本来不及尖叫,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更不用说去看那头发连着的是什么东西了。
惊魂未定之际,眼前一黑,被什么从身后蒙住了眼。
妈呀!唐晋心里凄惨地叫了一声。
“我死得好惨,死得好惨~”
那个声音切实地传入耳里,唐晋浑身一个激灵,声音可怜,“白大少爷,我知道你死得很惨,但杀你的人不是我,我也不想你死的啊。虽然我喜欢你,但我爹还要我照顾,唐门还需要我,我现在还不能扔下他们啊。”
周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传来那个声音。
“你爹有你照顾,那我爹呢?我死得好惨啊~”
“好,好,好,我答应你去白家堡,暗地里护你爹周全,这总行了吧。”忙不迭地回答。
这人实在是单纯可爱,在门外偷听的乔琳不禁宛而一笑。
待房内没有了动静,乔琳知道戏已经结束了。下楼到了后院唐晋所住二楼房间的窗下,对着月影下的人唤了一声,“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玩他,他太可怜了吗?”
模糊的嘴角挂起一抹弧度,对方挑了挑眉。
乔琳掩嘴一笑,“不过,倒也意外收获了一些东西哦,比如那句告白。”
“本少爷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要想不拜倒在本少爷的人格魅力下还是件挺困难的事哦。”紧接着的是一阵轻咳。
“毒还没清除干净,就急着动用真气,你是真不想活了啊。”乔琳的口气有些许的责怪,“要不是早知东洋人为夺港口的控制权,一直对我们乔家庄虎视眈眈,我们也不会想到对他们的毒针制出解药防身,如果不是那样,你现在已经横尸岸边了。”
“我也没想到乔家庄还有人幸存。既然你清楚事情经过,为什么不出面替我澄清呢?害得本少爷背上那个大一个黑锅。”
“你认为官府能拿那些东洋人怎么办?仅凭我一面之词,难道就可以把他们绑起来砍头吗?你该庆幸我没有这么做,不然我早被灭口了,你也不会被偷偷回去祭奠全家的我好巧不巧地救下。”
“我让你交给阿哲的信笺你送去府衙了吗?”
“恩。但愿那封通敌卖国的信能够好好整治这群人。”乔琳愤慨地‘哼’了一声,又道,“对了,你既然好生生活着,干吗不告诉别人?非要装神弄鬼,担心自己爹的话就自己回去啊,你该不会不知道白家堡和亦然山庄现在的处境吧。”
“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回去。要是我现身,我爹又要逼我做武林盟主,那些不服气的人肯定要拿这些案件来找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现在图得清静,自由自在,何乐不为?”
“你就不担心那些在意你的人会因为你的死一蹶不振?”乔琳调皮地翻了翻眼睛,“亦然山庄的任大庄主可是公然在你出殡之日开棺验尸,当日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他痛心疾首的反应,那些流言蜚语可是一时之间传遍了整个武林哦。”
‘呵呵’两声意义不明的笑声,“我自有我的用意。”
因为那闹鬼的事,唐晋一夜没睡好,顶着两个黑眼圈,对着乔琳端上的早餐没有任何胃口。
乔琳心知肚明,但还是必须得装作一无所知地问一问,“唐公子昨夜睡得不好吗?是不是这春香楼的姐妹怠慢了您?”
立刻明白对方言外之意,唐晋用力摇了摇头,“恋床,恋床而已。”
“是吗?那不知唐公子是否考虑好了?到底去不去白家堡?”
“去,去,我去。”唐晋疲倦地叹了口气,“乔姑娘,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吗?”
“怎么,唐公子见鬼了?”
“不瞒姑娘,在下一个朋友前段时间刚去逝。”
乔琳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道,“倒是听说过人死七天之后,灵魂会来寻找生前的亲朋好友一一告别。”
那是告别吗?唐晋苦笑,“其实,他不用这么吓我。我一夜没睡,也想通了一件事。灵魂是没有温度的吧,可昨夜蒙上我眼睛的时候,我感觉到的是人的体温。”
乔琳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看来这乖宝宝也挺聪明的。
“要是想让我上白家堡,明说不就行了,我又不会拒绝。”唐晋好似埋怨地小声嘟哝,“知道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
乔琳瞟了眼低头惆怅的人,不禁替眼前的人惋惜:什么人不好喜欢,偏偏喜欢那个性格‘恶劣’的人,注定是弱势的一方。唉,那人还真是祸水啊~
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乔琳母性大发,放下茶杯,拍案道,“跟我来。”
唐晋疑惑地‘恩’了一声,被对方不由分说拉到了三楼最里间的厢房前。乔琳阴笑一声,把人重重推进了房间。
唐晋倒退着步子,在找到平衡点之前,直接跌进一个怀抱。
白钧昊抬头,只来得及看到乔琳‘好心’替他们关门之际的鬼脸。无所谓地努了努嘴,白钧昊把怀里的人摆正在自己面前。
“好久不见啊。”
他的笑让唐晋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刚才种种也只是自己的猜测,真正到了面对的时候,还是仿佛在梦中。
“你真的没死?”唐晋瞪大眼睛,激动万分。
白钧昊突然发现,这人的眼睛可以用水汪汪来形容。
“你说呢?”白钧昊挑了挑嘴角,抬起对方的下巴,凑上前,好奇得盯着对方看,半晌,才吐出一句,“你眼睛怎么回事?”
唐晋已经被他这亲昵的举动惹得脸红到了耳后根,心里埋怨:还不是被你吓得睡不着觉。
白钧昊直接无视他熟透了的苹果脸蛋,继续挨近对方,直到唐晋受不了那鼻息的搔痒感,刚想开口被白钧昊一句短促有力的‘别动’斥了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寒气贴着唐晋的脖子掠过,亮晃晃的冰凌扎在桌角,一只五彩斑斓的蜈蚣被钉死在冰凌之下。
这么鲜艳的颜色,必然奇毒无比。唐晋打了个寒战,难道说刚才这条蜈蚣爬在自己的脖子上??自己竟然因为见到人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看来你被人盯上了。”白钧昊拔起冰凌,正准备把这条蜈蚣扔出去。
出于本职,唐晋喊住他,“别扔,可以用来制毒。”末了,感觉‘制毒’一词像是代表了坏人似的,小声补充了一句,“也可以做解药。”
“差点忘了你是唐门中人。”白钧昊笑了笑。
唐晋也不知这笑容是褒义还是贬义,把那条蜈蚣装进随身携带的小木罐中。
“对了,你刚才说我被盯上了,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间前来涵城的武林人士都是冲着武林大会而来,换言之,就是争夺盟主之位。你说,一些卑鄙小人会用什么手段。”
“又不是我自己想来这里的。”对这莫明其妙的袭击,唐晋不免又有埋怨。
白钧昊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我现在不方便表明身份,你能帮我吗?”
“怎么帮你?”唐晋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但见对方回以一个‘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表情,不甘地解释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昨天晚上答应你了,我自然不会食言。”
“既然现在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乔装一下,和你一起去白家堡。”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唐晋茫然不解。
“只是让那些害我背黑锅的人尝点苦头,让他们后悔不该惹我白钧昊。”白钧昊咧嘴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齿。
唐晋整个人抖了抖,已经可以想象那些人被生吞活剥、放进缸里做腌肉的凄惨下场了。
当然,唐晋的想象未免夸张了一点儿,总体来说,他白钧昊还是属于善良人士滴~不过偶尔腹黑一下,来个恶作剧,呵呵,只是玩死你不偿命罢了。
白钧昊以唐门弟子的身份跟着唐晋这个少主走进了白家堡,未免被人发现容貌,直接以蒙面侠出场,理由是他本人练就一身毒门功夫,是毒辣的毒,连呼出的气都有剧毒,所以必须以这特制的面料蒙住口鼻,以免伤及无辜。
呵,这牛不吹不打紧,一吹出来,所有人立刻退避三舍。唐门以诡异著称,这等邪门歪道的功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唐晋无奈地吐了口气,不知道这事儿若是传回去,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
到了白家堡,唐晋才发现这武林大会不是人人都能参加的。放眼过去,那一个个不是胳膊断了就是脚上缠着纱布,奇怪这大会尚未开始,怎么这么多人受伤了?难道还有人敢在这白家堡里行凶?
打听之下才得知,今次的武林大会为推选盟主,在众人赶赴白家堡的途中,由八大门派掌门派出试探各路选手的比武就已经开始了。这些能如期到达白家堡的人,才有资格进入下一环节。
“那我们来得时候怎么没有遇到?”唐晋问一旁的人。
白钧昊环视一周他们被分配到的房间,“大概是被我吓跑了吧。这屋子地处堡里最偏僻的西面,该是那些人也害怕我的‘毒’吧。”
“是这样的吗?”唐晋将信将疑。
而事实就是,那些被派去试探此二人的武当弟子听说那‘毒人’的传闻早慌不择路逃了,他们还想着好好活下去呢。
唐晋没想着要争什么武林盟主,也把自己的来意诚诚恳恳地告之了白常。白常自然怀疑他的居心何在,客气地谢过他的好意。
总不见得现在将事情托盘而出,唐晋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不见白钧昊的踪影,猜测着该是去整那群东洋人了。
他也是到了白家堡才知道,这次的武林大会竟然还有外族参加,而这些忍者装扮的家伙正是当日追杀白钧昊,又是陷害他的罪魁祸首。
如万蚁噬咬般的痒粉、烈性泻药——保准一个晚上离不开厕所、和鸦片同样具有飘飘欲仙感的仙丹,唐晋计算着明天又会有多少个东瀛忍者会因身体不适退出比赛,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把自己给他的那些东西拼拼凑凑弄出这等功效的整人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