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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万剑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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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会的前一天,正是万剑山庄昭告天下,宣布其新庄主的日子。武林中凡是叫得出名的门派家族,都受邀参与典礼。萧扬身为萧家主人,也算座上之宾,不过与四大家族以及其他三大门派还是隔著一段的距离。叶孜是随萧扬一同上的山,此刻也坐在了萧扬旁边,完全不顾周围人奇怪的目光。

萧扬身边坐著的是青鲨帮帮主,对他拱手的时候还很是不屑,对待叶孜倒是恭恭敬敬。

萧扬响起前日与西门风的闲聊,如今的武林,早已变质,人人追名逐利。即便是为了所谓的正义,也顾虑多多,总也摆脱不了正派的威名。也许一年,也许两年,总之这样的平静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裂缝早就出现了,这“雪花盗”的事,不过是个引子,後面引出来的,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萧扬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西门风的位置。也许是比他和叶孜大好几岁的缘故,他的思维总与他们不同,想得更全更长远。冰玉谷的力量,也许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强大。

大堂的前方,依旧供著赵飞鹰的灵位,他的九个弟子一一拜过,然後站到了堂前。万剑山庄的不世宝剑浮光,也承於堂前,继承了它的人,也就等於接承了万剑山庄。

萧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全部的九个人,除却已经见过的五人,另外四人也是个个不同。只见那二弟子秦锋,只不过是执剑站在那里,便自有一种气势;四弟子江子萦相貌平平,眼神谦逊,嘴角总是挂著笑;六徒儿林青晓模样清秀,有出尘之姿,却不似练武之人;令人惊讶的是那花花公子程鉴,却是穿著普通的青袍,手拿纸扇,别说是花花公子了,那样子简直是个良善的读书人。

万剑山庄这九个弟子,要说起适合做这庄主的,如今就只有晏鸣远和楚洛尘希望最大,而且楚洛尘闻名江湖,眼看他的希望会更大一些。

一想到这一点,叶孜和萧扬就满心的不愉快。凭什麽这样的人就能得到全天下的尊敬,偏偏他们俩还一次又一次地替那人背黑锅?

西门风远远看了眼阴云密布的两个人,忍不住摇头,这俩小子阿,还真有相近的本质。

前天萧扬跑来跟他说自己的猜想的时候,西门风还真是吓了一跳。和他在一起这麽长时间麽,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的头脑,聪明人大多不会暴露自己的聪明,果然没错。不过考虑到诸多的因素,他们还是决定放任楚洛尘直到武林大会。

虽然可能要付出他已成为万剑山庄庄主的风险,然而,让他从巅峰坠落,也不失很有趣的做法。

可他们却忘了自己根本没有证据,太过自信,未免成了自大。

远远的一道冰冷的目光扫来,盯著他们片刻,然後突然化为似笑非笑的神情。那漆黑的眼眸,深邃得让人看不见底。这样的人,却是莫云川。

萧扬和叶孜也察觉到了这样的目光,叶孜自然是挑衅的瞪了回去,萧扬却云淡风清的认他瞪。因为他知道,到现在为止,这个莫云川不是敌人。

赵飞鹰果然没有留下遗嘱,只见晏鸣远往前踏了一步,对所有人恭恭敬敬施了一礼,然後朗声说道,“各位久等了,晏某在这里先赔个不是。”

坐在下面的诸人纷纷对他还礼,眼见也是喜欢他这恭敬的态度。晏鸣远微微一笑,然後继续说了下去。

“先师不幸遭歹人毒手,我万剑山庄不可一日无主。依著几百年来的规矩,本应该有在下接承山庄。然而,在下却以为自己武功不足以镇服师门,恐怕这般接任,有损本门声威。所以今天劳驾各位前辈给我们几个做个证,我们稍微比划比划,分个胜负,万剑山庄只能由我们师兄弟中武艺最高的人接承!”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心中都一片了然。晏鸣远这是担心换个庄主,万剑山庄会无法镇住武林各门各派。这比武与其说是比武,不如说是个表演,让大家看看万剑山庄弟子的本事,也好让有心对之不利的人,收敛心思。

只不过全武林的人都知道他晏鸣远武功不是最好,这样就等於自己把庄主之位让了出去。这样的风度,也的确让人敬佩。这万剑山庄的庄主,可不比其他,过个十几年,那可是名垂千古的大侠,没准还能轮著当会儿武林盟主。

马上秦锋走了出来,高声说,“我来试试大师兄的身手。”

万剑山庄闻名於世的,一共有三套剑法,一套名叫飞花剑法,精妙无双,花团锦簇,灿烂辉煌,只可惜威力稍逊;一套名叫擎天剑法,大气开盍,铺天盖地,剑能碎石,却少了变化。还有一套叫逐日剑法,这剑法讲究内外兼修,功力之大,无法想象,只是这剑法没有足够耐性足够智慧的人,是无法学通的。偏偏这世上的聪明人,往往都不够耐心,够耐心的人,却又不是聪明人,所以这逐日剑法,几百年来也只有那麽几个人学会。

可那楚洛尘,学的正是这逐日剑法。这才是他可怕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强。

秦锋学的是擎天剑法,晏鸣远学的是飞花剑法。这两套剑法的碰撞,这样的比试,人生在世能看到几回?

只见晏鸣远与秦锋相互作揖,然後是秦锋先抽出了剑。

剑法不算很快,可是其间蕴含的力量,真如开天辟地一般,宝剑一挥,罡烈的剑风刺得人发寒。擎天剑法最讲究的就是气势,而秦锋一划一劈之间,在座各人甚至听见了宝剑破空的声音,不由都想,万剑山庄的威名,果然不是一日两日堆起来的,的确很有本事。

却见另一方,晏鸣远倒是不急不忙,以守为主,却把秦锋一次次的进攻都挡了下来。飞花剑法的精妙都被他发挥出来,往往秦锋威力无穷的一刺,他却只是挽几个剑花便挡了下来。剑法越施越妙,却有一种“杨柳岸晓风残月”的风雅。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秦锋依旧没有收获,却是暴露出越来越多的破绽。秦锋性子暴躁,最少耐心,久攻不下,自然烦躁,虽然威力仍在,气势却不在浩然。

晏鸣远看准一个机会,反手一挑,只听见一声脆响,秦锋的剑已被他击落在地。

“哈哈哈哈,”秦锋拣起剑来,却不生气,冲晏鸣远拱了拱手,“大师兄的武功又精进了。”

刚才好像凝结住的空气,这下好像才轻松下来,可还是有很多人在问自己,“我能不能接的住秦锋的一剑,我能不能破的了晏鸣远的防守?”问了几遍大多得出一个结论:真不愧是万剑山庄。

下一个走上来的,却是最小的弟子尚敏。瞧他磨拳擦掌的样子,好像等这场比试等了许久了一般。旁人不清实情的,心里都猜测著是不是万剑山庄的弟子们有内部矛盾,而像萧扬这种知道缘故的,都不由苦笑,叹一句:这个武痴!

“武痴”尚敏已经拔出了剑来,笑容已经敛起,神情里的稚气也已经消失,这下的他,不似个弱冠的少年,却好像久经江湖的武林高手。

突然他出了剑,好快的剑,他的身影好像化为了一道光,电光火石间,便把晏鸣远的剑击落在地。

在场人大多愕然,心里想的却是,万剑山庄有这样的剑法吗?少数看清的人,心里都发出几声赞叹,这个少年把擎天剑和飞花剑相结合,下半身集擎天剑的爆发力,从而获取更快的速度,加上本就飞花剑法的速度,隐约间还能看到些逐日剑法第三层“光影”的影子。

这样的悟性,若是能再修练两三年,当今的江湖将无人能敌。

万剑山庄的弟子,真的太可怕了。尚敏尚且如此,楚洛尘呢?

尚敏笑嘻嘻的对在场的人作揖,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他在所有弟子中最小,凌烈自然是不屑出手的,下一个出招的人是江子萦。可他没过两招,也是败下阵来,尚敏剑法之快,就连萧扬也没有把握与之匹敌。

林青晓性子柔弱,自然不会加入这争斗的行列的,程鉴、司徒皓不用比试,都知道自己武艺不够,也都不出列。果然,下面施施然走上前的,正是楚洛尘。

他冲四周的人拱了拱手,风度翩翩,好似浊世佳公子。可萧扬眼前出现的景象,还是那夜他盛气凌人的模样,与这个楚洛尘,好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尚敏笑得眼睛都弯了,估计他还不曾与楚洛尘比试过。两个人相互拱手,然後一起拔了剑。

尚敏先出了招,他总是用先发制人的招数,那道光影好像比上次来得更迅速,还带著挽出的剑花,气势越发凌人。

楚洛尘却还是握著剑,自然的垂著,好像这场比试与他无关一般。眼见尚敏的剑离他只有半臂远近,他的身影却突然凭空消失了。

“这是‘逐日剑法’的第七层,”叶孜发出一声惊呼,“这是‘无迹’!”

“逐日剑法”的第七层“无迹”,讲究剑行诡道,无迹可逐,无迹可寻。原来楚洛尘已经这般厉害了。

尚敏猛地顿住身影,剑往後一挡,正好架住楚洛尘的攻击,可是没有人知道,楚洛尘是什麽时候绕到尚敏身後去的。

楚洛尘微微一笑,收回力量,身影却又再次消失。尚敏慌忙把剑举起,也刚刚好来得及挡住他的攻势。别说是进攻了,就这样下去,就是防守也成问题。

在场的人鸦雀无声,估计都被楚洛尘的实力惊到了。萧扬脑子里转了几转,认为自己当前的能力是不可能胜过楚洛尘的。不过……若是叶孜的话,也许能站个平手。楚洛尘是强於剑法剑式的,而叶孜却是强在内力的。他家的“沐春风心法”都是他想出来的,这心法的点点滴滴,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了。

“奇怪,”叶孜突然感叹了一句,“我总觉得楚洛尘的剑法里,有几股邪气。”

“邪气?”萧扬扬了扬眉。

“嗯。逐日剑法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而且我还是觉得奇怪,他怎麽能这麽快学到逐日剑法第七层的?他才二十四岁!”

萧扬忍住没吭声,心里想著:十多岁就自己想出内功心法的人,没资格说这句话。

决斗场上,尚敏已经显出了疲态,果不其然,又是一次挡剑,他的手被震得终於握不住剑了,下一刻,他的剑就落在了地上。

尚敏输了。可他笑得越发开心,走到楚洛尘身边,一个劲地说,“不愧是五师哥,不愧是五师哥。”

整个厅堂里静得怕人。所有人都早就知道楚洛尘武艺过人,可真正看见他出招的,却没有几个。逐日剑法的第七层,即便是前任盟主赵飞鹰,也是五年前才练成的,那时他已经年过四十。而楚洛尘,现在不过二十有四。

“好厉害,”叶孜也看得发呆,忍不住感叹。

“你有把握胜过他吗?”萧扬还是问出了口。

叶孜愣了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半晌说了句,“我不知道。”

比试耗了一个多时辰,效果还是显著的。楚洛尘的本事,显然是镇住了各方的高人。到了接位传剑仪式的时候,各派的掌门各家的主人,已经不是发出客套的赞叹了。

江湖人的活动,也是讲究场面的。不过刚才的“小”比试,显然是给万剑山庄做出了场面。万剑九子再度拜祭了赵飞鹰,然後晏鸣远捧起浮光剑,送到楚洛尘面前。

宝剑浮光,本来是一对双剑。当今的铸剑名家,主要分为两派,萧扬的惊鸿剑属於北派,讲究的是剑本身的利,即剑在剑招之上;而浮光剑属於南派,讲究的是速度与轻盈,意为剑招左右剑。

浮光剑和它的兄弟剑“掠影”,是南派铸剑大师陆炎的最後作品。当初一把被万剑山庄求了去,一把却给了陆炎的好友,当时的大侠慕寒飞,不过现在没有人知道这剑究竟在哪里了。

楚洛尘抚摸了一下剑身,然後猛地抽出了剑,和著阳光,剑身亮出了夺目的光华,好似一道仙光,照在楚洛尘的身上。

万剑山庄的弟子,都跪了下去,齐声高喊,“参见掌门。”

萧扬仔细观察,发现所有的弟子,眼中流露的都是信任与服从。楚洛尘,原来早就得到了全门派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支持了。天时地利人和,如今他们都不拥有,真的可以扳倒他吗?

萧扬心里有些疑惑。而叶孜此刻还在思索他可不可能胜楚洛尘。所以他们都没有看见那个画面。

上官雪站在上官麟身後,冰雪尽消,冲著楚洛尘,笑得风情万千,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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