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依听到院里的喊声,又见一人影从门内掠出,急忙追出去。不过多久,她距那灰衣人已越来越近了。但那人似已发现后面有人追踪,便又提了速度,与素依拉开了距离。素依不慌不忙,展开身法,紧紧和他保持着距离。
行了许久,灰衣人突然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对素依道:“你的轻功还不错嘛!”
素依微微一楞,奇怪此时这个人怎会还有心情说出这样的话,她淡淡笑道:“我的轻功一向都不错!”旁人都说她的舞姿动人,为“烟雨七绝”之一,殊不知,她最擅长的并非舞蹈,而是轻功。那莲步盈盈,衣袂飘飘,无不是从她的轻功步法中演化出来的。
灰衣人蓦然一笑,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白衣女子,她体态轻盈,飘然若仙,眉宇之间散着一股自信,却又不同于傲气。
“你的轻功再好,也不必一直追着我吧!”灰衣人笑问到,笑容里带着不羁。
素依错愕,自己是为离离而去的,怎会追着他出来了呢?是因为罗老板遇刺吗?不,不是的,也许,只是因为……
见素依不语,灰衣人又道:“那我可不陪你了,走了!”他一个翻身,又向前飞去。
素依身形一展,飞出数丈,再反身一转,又飞出数丈。如是三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她已拦到了灰衣人的身前。“既然知道轻功好,你还能走得了吗?”
灰衣人定在那里,脸上的笑容尽去,吃惊地说不出话了,过了片刻,才问道:“你怎么会这‘流云变’?”
素依双眸中流露出复杂的感情,果然,果然!她再次试探,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会‘流云变’?”
“这……”灰衣人迟疑了一下,缄口不言,“流云变”乃是飞星门的独门轻功,虽算不上什么独门绝技,但唯有飞星门下四使八座才会。而她,和飞星门会有什么关系呢?
飞星门因抵御金兵南下,为朝廷和金人所不容,最后在一次伏击金兵时惨遭灭门之祸。门中之人,除“流光飞舞”四使中的清光和曼舞没有参加而幸免,其余众人无一生还。
灰衣人再次仔细地打量素依,幽黑的瞳孔中带着深沉的光。他忽想起一个人低低吟出的一句诗:
“明眸皓齿冰雪容,回风舞卷杨柳姿。”
“你是曼舞?”灰衣人虽是猜测,但心中已肯定了八九分。
素依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又是谁?”
不答,便是承认。灰衣人明白,于是慢慢吟出七个字,“风刀雨剑伴清光。”
素依身子一颤,“你是风扬?”不等他回答,又急问道,“清光现在如何,还好吗?”
“家师三年前便已仙逝了。”
三年前?飞星门灭门,清光既得幸免,又怎会……素依神色黯然,眼中闪出一丝月光般的清冷幽凉,以清光的的清光的性格,不能与兄弟并肩而战,虽生犹死。
“舞使为何一路追踪我?”风扬问。
“因为你的身法,”素依目光敏锐起来。
风扬恍然而悟,他飞出绫罗坊大门时,用的也是“飞星门”的独门秘技——浮云展。身形悠然若云,平行飞出,却又快若流星。这“浮云展”练到极致,便如一团轻雾使人难辨踪迹。
“这‘浮云展’既是舞使的绝技,倒是我现丑了。”风扬笑道。
“你以为你的‘浮云展’练得还不错吗?身僵体硬,快而不迅,完全不得浮云轻悠之要领,莫说是我,就是一稍有眼力的人,也能见你的身形。”素依肃容道。
风扬眉头一紧,嘴角又浮起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曼舞果然厉害,年纪虽轻,却目光凌厉,难怪十五岁便坐上了尽次于飞星门主的四使之位,而其他三使均在四十岁之上,于是收起轻怠之心,沉声道:“舞使教训的是。”
素依轻叹一口气,问道:“罗老板是你伤的?”
风扬点了点头,依然是那抹笑容,只是一双眼沉的见不到一缕光。
伤人之后还如此轻松自如,这样的人,岂非……素依皱了皱眉,问:“为什么?”
风扬不语,抬手掷出一个木块,素依扬手一接,定睛一看,竟是一块雕刻着龙纹的星形檀木。“飞星令?飞星传恨?”素依难掩自己的激动之情,“你是从何得来的?”
“我也不知道。”风扬耸耸肩,“我早上醒来时,他就在我枕头边儿。”
素依又是一惊,虽然她刚才斥责风扬,但风扬的确已可算是轻功中的高手,而习练轻功的人,无论敏锐度还是耳力都比常人优胜一筹,居然还有人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风扬身旁,使他毫无知觉,除了门主,还有谁能有这份轻功呢?
素依双手捧起“飞星令”,拇指同时朝令牌之上的龙眼一点,令牌赫然推开,素依取出令牌暗夹中的纸条——“诛罗艺诚初三”
“所以你杀了罗老板?”
风扬唇角一翘,微笑道:“没有。”
素依点点头,没有杀人,就是没有完成命令。那么“飞星令”就会再次出现,便可以趁机一探究竟。虽然有门主的令牌,还有门主的笔迹,但她还是不能凭此相信门主尚在人间。
“你要多加小心,时刻提防。”素依叮嘱道。
风扬挑眉一笑。“舞使怎会深夜出现在绫罗苑呢?”
经这一问,素依想起此行另有要事。遂转身欲走,却又停了下来,向风扬道:“你没有杀罗艺诚,证明你对‘飞星令’仍有怀疑,那你对我这个舞使有没有怀疑呢?”
风扬嬉笑道:“我若怀疑就必须再找一个轻功绝顶,身姿绰约,花容月貌的女子,这样的人物世上还有第二个吗?”
听到风扬的称赞,素依嫣然一笑。“那么舞使的命令,你要不要遵从?”
“既然是命令,我能不听吗?”风扬耸了耸肩,笑问道。
素依沉吟了会儿,道:“我想让你去开封一趟,去查一件事情。”
风扬面有难色,犹豫了片刻,道:“这……雨霖受了重伤,我恐怕一时不能离开。”
“雨霖受伤了?”这个人的名字脱口而出,五年前的点滴浮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