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匕首上已有鲜血干涸,迷盲的抬起了头:“师姐,我,我……”
绣唯蹲下了身子,焦急对上红叶的眼睛,“红叶,我们找了你好久,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红叶满脸困惑:“师姐,我,我也不知道。”
突然以贞指着内室一声尖叫:“大师姐,看啊!”
红叶与绣唯回头看时,却见那石门的缝处正有一片殷红缓缓渗了出来,屋中淡淡的飘了血腥气息。
一时屋内寂静无声,在场众人只看得毛骨悚然。
红叶忍着阵阵晕眩,强站起身来,挣扎到内室门口,扒住了石门,绝望的大声呼唤:“师父!师父!”
可是哪有声息。
不祥的预感蒙上心头,绣唯阴沉了脸色,两步上前,一把拉开了红叶,向内室道了声:“师父,弟子进来了。”说罢,也不待里面回音啊,运足了力气,一脚踢开石门……
小小石屋,满地鲜血狼藉,百草阁掌门芳菲萎顿在地,胸口一片血迹模糊。
绣唯与红叶双双抢了过去,搭上芳菲的脉搏,可人已凉透,显然是已去了多时了。
红叶天旋地转地看着师父尸身,一时哭都哭不出来的痛彻肺腑,眼前一阵发黑,坐倒在地。
绣唯尤不死心的再摸上芳菲的颈脉,测了半晌终无脉息,她这才相信师父是真的已去,愣好久,绣唯慢慢回身看向红叶,两眼通红,狠狠抓住了红叶的衣襟,嘶声道:“你说!你做了什么?”
红叶看这架式便知绣唯是疑了自己杀师灭祖,当即打了个寒战,又惊又怕之下声音抖成了一团, “师姐,我,我不知道怎么是这样。我真的没做过对不起师父的事情。”说到这里眼泪滚滚而下。
绣唯冷冷的看了红叶好久,缓缓起身道:“去请了周姑姑来。”
不一会儿工夫,周姑姑脚步慌乱匆匆而来。她看了芳菲的尸身,大骇之下,几乎就晕了过去。
绣唯小小年纪,遇了这事,哀痛之余,也是六神无主,原想找了周姑姑来主持一二,谁知她也是这么不经事的。无奈之下,只好先命人把周姑姑扶到一边坐下。她略一思忖,终于长叹:“来人啊!把红叶给我绑了!”
红叶再不挣扎,一片混乱中,只觉得自己被人以重手点了穴道,然后就是有人七手八脚的把自己绑了个结实。她心智已乱,也不再替自己分辩,只是流泪。
正在哭泣之时,红叶倏地觉得喉头一寒,抬头一看,却是绣唯一把长剑明晃晃的指了自己的脖子,“红叶,老实说!是不是你杀了师父?”
红叶想了想,摇头道:“师姐,我冤枉!师父待我天高地厚之恩德,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杀师父?”
绣唯仿佛长出了一口气,“红叶,我也不想如此,你的情境的确可疑。”说着她垂下头,真挚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师父房外,你说个服众的理由,我也好放你。”
红叶想了师父对自己最后的嘱咐:“那人来此治疗伤之事,万万不可让人知道。”一时万念俱灰,摇头道:“师父在时不许我说。”
绣唯急道:“红叶!师父无故被害,你说了实话,一则可以自己脱罪,二则,我们也好找到凶手报仇。你说啊,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否则……”
红叶苦笑道:“否则,你只好把我当凶手拿了,是不是?”
绣唯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红叶,你是聪明人。当知现在自己境况堪忧。姐姐劝你说了实话。”
红叶想着师傅的嘱托,咬紧牙关,只是摇头。
一边儿的以贞冷笑道:“大师姐,红叶师姐杀人害命事实俱在。你还要她说什么,她分明是无词可辩!这等十恶不赦之人还跟她罗嗦什么,拉出去用了大刑,不怕她不招。”
红叶恨声道:“以贞!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何苦如此落井下石?你说我害了师父,可曾亲眼看见?你又说说看,我为什么害了师父?”
这时一旁的周姑姑缓过气来,软软的说:“绣唯!你师父刚刚过世,现在若是就是红叶弑师,未免证据不足。大局不稳,且慢对你师妹用刑啊。”
以贞节不以为然道:“周姑姑倒是好心。谁不知道您心里是偏向着红叶的!当年师父也是偏向红叶,可落个什么下场,姑姑我劝您倒是要想清楚了才好。”
绣唯似是被人说中了心中隐痛,眼光一寒:“且把红叶押回了她屋子去。待咱们收敛了师父的遗骸,再做道理。”说到这里泪珠终于滚落。
周姑姑似是松了一口气,点头道:“绣唯说的是正理。”
在场的百草阁女弟子乍逢剧变,心里慌张,这屋里早有人低声抽泣,现在看大师姐哭了出来,屋中登时哭声四起,一时间愁云惨雾笼了这小小的石室。
过了良久,以贞先停了哭,满眼怨毒的看向红叶,招呼了两个师妹押了她就朝她的房间走去。
绣唯素知以贞和红叶不和,现在事实未明,只怕以贞折磨了红叶出气,连忙跟了出来,周姑姑知道绣唯的心思,心里暗赞她一声好一个体贴公正的孩子,也跟了出来。
离房间越近,红叶的心里越慌,她知道云飞扬是证明自己清白的关键,可是,看他和师父这十日的种种做作,只怕这个人的身份又是见不得光。所以她私心里又盼云飞扬在,又怕了云飞扬在。
直到屋门洞开,看里面空无一人,红叶好象是松了口气,可一颗心空荡荡的仿佛是再没了着落。
就在此时,以贞突然道:“这是什么?”说着她从红叶的床上拎起了一件男子穿用的罩衫,得意洋洋的提到红叶的鼻子间,“大家都看清楚了,这是什么?红叶师姐!你暗藏男子在房里。是何道理?”
红叶看那罩衫眼熟,低头想想,正是云飞扬的外衣,想来是他离开的时候遗落在此处的,可是怎么会这么巧?她一时间只觉得百口莫辩,索性梗了脖子说:“以贞!你含血喷人!红叶对天发誓,我为人行事并无失德之处。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师父的意思。你们冤枉我!”
绣唯再想不到红叶居然做出如此背德无耻之事,心头火起,一个耳光抽了过去,“红叶!你自己做下如此苟且之事还把脏水泼到师父身上,师父她老人家尸骨未寒!你何其忍心?我问你,是你勾引了男子奸宿,被师父发现,所以杀人灭口是不是?”
红叶穴道被制,躲闪不及,这一下着着实实的捱得不轻,她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嘴角破裂,一股纤细的血线缓缓淌下,她仰头看了绣唯,一字一顿:“师姐,你我手足多年,你手扪良心问一问,刚才说的,自己可相信?”
绣唯看着红叶灼灼的双眼,心里一软,眼泪淌下,“红叶,你倒是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好还你清白!”
红叶听了绣唯的语气,自知无幸,冷然闭目:“师父不让我说,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杀师父,你们冤了我!”
绣唯看她如此时刻还在倔强,心头冒火,一只脚踏上红叶的身子:“你到底说不说?”
红叶紧闭了双目,只是摇头。
绣唯一脚把她蹬翻,凛然道:“红叶弑师证据确凿,该当千刀万剐之刑,明日午时我要杀她祭奠师父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