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都五天了,却不见那位小姐有回去的意思,而冷剑辉也是意犹未尽的样子,陪了她到处跑。幸好,她除了不懂事,贪玩之外还不算难侍候,仿佛一只出笼的小鸟,哪都是新奇,什么都能给她带来乐趣,萧玥暗自摇头。
“剑辉哥哥,我们晚点回去好不好,随便到哪再去逛逛!”紫晶坐在马车里,她对外面骑马的冷剑辉说,她听到萧玥劝冷剑辉回去,她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个人好象要和她作对,好象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吸引他回去似的。
“这?”冷剑辉有些犹豫,其实他也不想这么早回去,但出发时丁翠萍吩咐过他,而冷枫也叮嘱过他和萧玥,并告知了他父亲冷连,他从来不敢违拗父亲,人人说他天不怕地不怕,他却就怕他父亲的脸板起来,冷连的脸一板,他的心就会发寒。
“剑辉哥哥?”紫晶撩起马车的帘子,看着冷剑辉,她的话里有着希冀和撒娇。
“好吧!”冷剑辉脑中一热,“我们换条路回去,这样就可以一举两得了!萧玥,换条路走。”他吩咐萧玥。
“谢谢剑辉哥哥!”紫晶高兴了。
一边,萧玥的脸却是愈加阴沉,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众人调转马头,朝另一条路上走去。
“剑辉哥哥,表姐夫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喜不喜欢表姐?”紫晶伸出头,一边看四周的景色,一边问冷剑辉,她只见过冷剑平一面,对他非常好奇。
“大哥这个人不怎么爱说话,不过,他对大嫂好象还好,你也看见了,他很体贴大嫂的。”冷剑辉笑着回答。
“这倒也是!”紫晶失笑,她知道冷剑辉所说的体贴,就是那天吃饭时,丁翠萍呛了一下,冷剑平帮她捶背,“表姐夫好……”她一时有些说不下去,脸红了起来。
“大哥怎么了?”冷剑辉有些奇怪。
“表姐夫好漂亮!”紫晶终于说了出来,脸愈加的红了。
“噗嗤!”有两个侍卫笑出了声,冷剑辉也是忍俊不禁。
“紫晶!”他笑着,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男人不能说漂亮,但我就是觉得表姐夫好看,不说漂亮,那你说该说什么!”紫晶不服气。
“我……”冷剑辉想说,被笑噎了回去。
“哼!”紫晶气得把头缩回了车里。
好不容易,冷剑辉才止住了笑,他突然有了一个问题。
“紫晶表妹!”他说,“你是觉得大哥漂亮,还是我漂亮?”虽然他没有大哥能干,但冷家堡内外谁不说他比大哥长得好,他有些不服气,但说到漂亮两个字,又忍不住想笑。
“表姐夫……”紫晶说了一句又咽了回去,但谁都知道她想说是冷剑平比冷剑辉‘漂亮’。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呢?”冷剑辉哪会听不出来,他也不生气,只想知道为什么紫晶的观点会和别人不同。
“你不生气!”紫晶问他。
“不生气,你说的是我大哥,又不是别人,我为什么要生气!”冷剑辉回答。
“我觉得表姐夫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看上去虽然很冷默,但他的心里一定很热,如果谁要欺侮表姐,他一定会拼命保护表姐的!”紫晶说。
“就因为这个?”冷剑辉哑然,这也是评判一个人‘漂亮’与否的尺寸?
“就因为这个!大概就是花姐所说的安全感吧!”紫晶回答,花姐是陪伴她的一个女孩,比她大了几岁,正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所以就和她讲这些东西。
“花姐是谁?”冷剑辉问她,他也是个好奇的人。
“花姐就是花姐,这次我偷跑出来,她一定急死了!”紫晶笑。
萧玥在他们前面领路,他们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们闲情逸致,他却窝着一团火,紫晶的话在他听来,都是那么的愚蠢无知而又自私,他都出来这么久了,却是连一点线索也没有,现在竟还在这听这种无聊的话,他强忍着怒意,却发现自己胸口隐隐作痛。
“我已经出来快八天了,不知道谷里现在怎么样?爷爷一定担着心!下次最好叫爷爷带我出来。”一边紫晶还在和冷剑辉闲聊,这句话听在萧玥耳里却是一惊。
她已经出来八天了,而他却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今天正是一月之期!
他猛然惊醒,胸口的疼痛并不是因为他生气,而是因为寒毒就要发作了,他竟然会忘了一月一次必经的寒毒!
想到寒毒,寒毒就来了。他的身体开始发冷,肌肉抽缩,筋骨绷紧,一切痛苦又是那么清晰的重现,而现在父亲并不在他身边,这也不是天魔宫!
“嗷!”他再也无法忍受,整个身子从马上摔了下来,缩成了一团,而那马受惊,丢下他开始狂奔。
“怎么了!”紫晶乘坐的马车差点因为惊马而翻掉,她在里面也是惊魂未定。
“萧玥!”冷剑辉也是吃了一惊,他跃下马,去看萧玥,他知道冷枫很器重萧玥。
“他怎么了?”紫晶也下了马车,她看到萧玥浑身直打冷战,头上更有白烟冒出,但他原本苍白的皮肤却变成了暗红色,好象一个人在冰天雪地被火烧烤一样,但这又是何其的矛盾。他的眼紧闭着,牙齿把唇给咬破了,显然是在极力控制自己。
“他到底怎么了?”紫晶伸手想去碰萧玥。
“不要碰他!”冷剑辉拂开了她的手,“他身上现在布满了真气。”他有些惊讶,萧玥的武功如此之高,又怎会甘心在冷家堡作一个侍卫。
“二少爷,怎么办?看样子,萧玥不能上路了。”有人问他。
“这?”他也有些不知所措,萧玥可说是二总管的心腹,把萧玥丢在这似乎不太好,况且,他心里还有疑问需要萧玥去解,但要带上他,他这样子却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总不能一大帮人,就为了他一个人,这么等在这干耗吧!
“他好可怜!”紫晶的同情心此时已经发作,“剑辉哥哥,把他放到马车上去吧!”
“那你呢?”冷剑辉问,没有多余的马能让紫晶骑。
“反正马车也很大,两个人应该没关系的!”紫晶爽快,“把他弄上马车,我们回去吧!”
“好吧!”也没有别的办法,冷剑辉只能同意,“倒是便宜了萧玥这小子”,他心想。
几个人把萧玥弄了上去,紫晶也上了马车,一行人终于开始急驰。
“紫晶表妹,你还好吧?”走了一程,见紫晶没有了声音,冷剑辉有些不放心。
“还好!”紫晶回答他。
其实她并不好。
萧玥已经放弃了运功,他没有力气再支持下去了,疼痛让他有些失去理智,他差一点就叫出了‘爹’,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他已经克制着自己不让身体滚动,但却克制的好辛苦,他的腿被自己的手指掐得肿起了好大一块。
紫晶心里好难受,看着萧玥满脸的汗,青筋暴突,她很为他难过,她从未见过哪个人象萧玥这样痛苦,但她不知道他到底生了什么病,还是别的什么,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能和无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玥独自挣扎,而帮不了什么忙——她有愧疚感,因为他就在她的面前!
她拿出一块手帕轻轻地帮萧玥擦着汗,她所能做的只是这样,但她真的好想能够帮他,能够让他减轻一点痛苦,她对一只受伤的兔子尚且爱护有加,更何况萧玥还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虽然她能够感觉到,萧玥好象不欢迎她。
萧玥有些惊讶,她竟会帮他擦汗!但这惊讶只是一闪,疼痛占据了他整个心房,来不及思考,他竟然一口咬住了那块手帕!
“哎!”紫晶也是吃惊,他差点咬到她的手。
“你怎么了?”她看到萧玥眼里一片通红,仿佛有火随时会从那里冒出来。
“嗯!”萧玥再也忍不住了,他用力一掌打了下去。
“你做什么?”紫晶惊讶的看到萧玥用右手去打自己的左手,忙出手拦住了,自己却被打的好疼,但她还是没有让开。
“紫晶表妹,怎么了?”外面,冷剑辉听到声音,问。
“没事,继续走吧!”紫晶强忍着痛,她是个聪明的人,她明白萧玥想做什么,他想以剧烈的疼痛来转移精神力,从而减轻现有的疼痛,但这只能治标不治本,徒增伤处而已。
“你别动!”她去点萧玥的穴道,萧玥却马上把穴道冲开,她点穴的速度还没有他冲穴的速度快,她明白,点穴对萧玥来说已经没有用了,这可怎么办呢?眼看着萧玥在马车里因为痛苦而挣扎的越来越历害,那手帕竟被他撕得粉碎,而他整个人竟仿佛想大干一场似的,随时可能控制不了自己,她突然想起了一样东西。
也不管萧玥就在她面前,她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样东西,那是一个香包,但那并不是普通的香包,里面是一种药粉,功效和迷香有点相似,不同的是迷香只能让人昏睡,而这种药粉专门麻痹人的神经,使人思想迟钝,用的量多还会摧毁人的神经,使他变得痴呆直至死亡,那是从无回谷生长的一种草上提取的,极其罕有。无回老人用它给谷外的疯人治病,因为怕她出事,无回老人叫人把它缝在香包里,交给她时曾千叮万嘱,轻易不要使用,以免伤了人无法挽回,紫晶则不认为自己会用到这个,所以一直贴身藏着,但现在她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求上天保佑。
“你咬着吧!”她把香包塞在萧玥嘴里,“如果你死了,或是痴呆了,我顶多赔你一条命!”她闭上眼,心里直念阿弥佗佛。
萧玥终于又冲开了穴道,他咬住了那香包。
紫晶闭着眼都不敢看,萧玥的手抓住了她的一只脚,她也不敢动,不敢叫,那只手的力量起初很大,弄得她有些疼,但渐渐却变小了,最后那股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一会,紫晶听不到萧玥的动静,她连忙抽出了香包。
“如果你死了,或是痴呆了,我顶多赔你一条命!但你千万不要死!”紫晶心里直祷告,她可不想做杀人凶手,虽然她认为以刚才萧玥的情形,那药粉绝伤不了他,但她还是害怕。
马车颠簸着,紫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怕他死了。
过了一个时辰,照理药性应该过了,但萧玥却没有醒,紫晶急了。
“你快醒醒,我只是想帮你,我不想害死你的,求你快醒吧,我不想害死你的,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虽然她说如果萧玥死了,或是痴呆了,她顶多赔他一条命,但她和萧玥无亲无故的,想到死她还是害怕,她没有理由陪一个陌生人去死,她也不想陪一个陌生人去死,她不想死,她不想任何人死。
“紫晶表妹,怎么了?”外面,冷剑辉惶急的问。
“他死了,我害死他了!”紫晶终于哭出了声。
“萧玥死了!”冷剑辉忙让停车,掀开帘子,一探萧玥的鼻息,“他还没有断气!”
“真的?”紫晶擦着眼泪,“那他为什么不醒?”
“你对他做了什么?”冷剑辉问紫晶,他听见紫晶说她害死了他,她肯定对萧玥做了什么,萧玥的脸色虽然还是那样苍白,但气息却虚弱了很多,也定了很多。
紫晶摇摇头,她不敢说。
“那我们继续赶路?”冷剑辉问紫晶,紫晶点点头。
马车又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