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因不喜眉佳,每日的请安自然也是不需要的。今儿却奇了,叫杜鹃巴巴的过来请,说是得过去陪老太太一起用午膳。送走了杜鹃,眉佳和兰琴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太太摆的怎样的谱。想到这些日子的闲话,只怕跟这个是脱不了干系。虽说昨儿将子轩赶走了,想来往后子轩也不会再来了罢,唉,幽幽的叹了气,手指从小东西身上划过,被它咬住,微微有些疼,低头认真的摆弄它。
小东西这两天吃的饱了,原本倒立着的毛都变得顺了,虽身上仍是没有什么肉,摸上去还是一排一排的骨头,但也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看着它就像是看到子轩关切地脸,俊朗的脸庞因为关心而眉头皱起,双唇间吐出温柔暖人心窝的话语。想起子轩,眉佳抬头望出去,以往子轩会悄悄站在外面,远远看着,这个时候,子轩应该在铺子里帮忙罢。却见往日子轩站着的地方赫然有个人影,宝石蓝的长袍,衣襟被风吹得翩翩起舞,身边的园子里,梅花都已经谢了,粉红的桃花争着艳,越发映得那身影的孤单,可不就是子轩?以为思虑过多花了眼,眉佳揉了揉眼,再看时,人却不见了,还真是花了眼,暗自摇摇头,笑自己太过执着。
带了兰琴往老太太处去了,路过荷塘,尖尖的荷叶角刚冒出来,嫩绿的都是春天的味道。又忆起那日在荷塘边垂泪的女子,不知道现在她的疯病是不是好些了。一边走着,一边在想,不觉到了老太太门前。杜鹃来接了,朝屋里扬声叫:“奶奶,少奶奶来了。”声音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嘲弄。眉佳默默地跟了进去,却见家里的人都在了,目光落在子轩身上,可不就是穿了件宝石蓝的长袍?方才确实没有看错。心里有些安慰,却又有些紧张。忐忑不安的行了礼坐下。
老太太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里是一如既往的威严:“多日未曾一家人在一起说说话,吃个饭了。今儿也没让天俊同子轩去铺子里,大家一块儿吃个饭罢。”厨娘早早就弄好了饭菜,一桌满满的摆了上来。眉佳落了末座,对面正是子轩,抬眼看时,子轩却也像有所感。两人对视一眼,心里皆极为酸楚,垂下眼,扒着碗了的菜肴,没有一点胃口。老太太看着眼里,越发相信杜鹃的话,这两人关系果然有些不一般。
老太太吩咐子轩:“眉佳自进了门咱们都还没有一起吃过饭,你还不敬你嫂子一杯?往后得像敬着你大哥一样敬着嫂子。”又跟眉佳说:“这往后啊,都是一家人了,做嫂子也得有嫂子的样,可别跟你娘一样。”眉佳一惊,看向老太太。老太太眼神里的寒意让她激泠泠打了个冷颤。低声回话:“眉佳记住了。”
子轩站起来,端起酒杯,不小心颤抖了的手告诉眉佳他的心里是多么的难受。眉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多谢叔叔。”老太太这才稍稍有了些笑意:“少奶奶往后若是在院子里闷得慌,每日仍过来请安罢,也陪我这老太婆说说话。可好?”眉佳心里慌乱,这老太太素来不喜自己,现竟然让自己过来请安,不知又安了怎样的心,却不能推却,这本应就是做人家媳妇的本分:“这本应就是眉佳应该做的,往日都没有来给奶奶请安,是眉佳的不是。”手绢紧紧地绕在指上,就像不安紧紧攫住了心。
静芸夫人陪着笑:“娘,那往后我跟眉佳一同来给娘请安,陪娘说话可好?”眉佳感激的看了静芸夫人;老太太却拒绝了:“你平日里还要帮我操持打理,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眉夹自己来就好了。”静芸夫人只好诺诺称是。一餐饭,众人味同嚼蜡,只有老太太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