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芸夫人留眉佳一起用晚膳,兰琴想着回去也是冷冷清清,极力怂恿眉佳留下来。眉佳也不好拂了婆婆的意,索性就同意了。晚些时候,子轩跟陆爷回来了。陆爷只是淡淡打了招呼,就往逸如房里去了,静芸夫人只是失落的目送他离去却不挽留。子轩见到眉佳,艰难的叫了声嫂子。
子轩越发瘦了,往日有神的双眼陷了下去,分外的颓废,望向眉佳的目光里写满了无奈与绝望。眉佳心里一颤,鼻子不由得酸了,近来格外的不争气,动不动就想哭,尤其是想到子轩的时候,与往日大不相同。整日都在惦记着子轩,不知道他在外面好不好,吃得好不好,铺子里那些东西哪里比得上家里的。这会儿见了,才发觉一句话儿都说不出来,也不能说,那声嫂子,就跟堵厚厚的墙,严严实实的隔绝了两人。
静芸夫人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招呼子轩坐下:“饭菜马上就好了,你跟你爹在外面忙了一天了,坐下休息会儿,你嫂子难得出来走动,咱们陪她说说话罢。”眉佳心里明镜儿似的,婆婆待自己好,是体恤自己年纪小小守了寡,若是不识抬举跟子轩有什么瓜葛,只怕不等老太太,静芸夫人首先就得收拾了自己罢。当下也只淡淡地笑笑:“叔叔在外辛苦了。”由得心里的情感波涛汹涌,淹死了自己。
说话间,饭菜已经上来了,眉佳伺候着给静芸夫人添饭夹菜,外表看,其乐融融。静芸夫人吩咐丫头给陆爷送饭菜到姨娘房里去,正说着,一声惨叫从姨娘房里传来,听声音却像是陆爷,眉佳急忙站了起来就要冲将过去。静芸夫人和子轩却安稳的坐着,眉佳不由得奇了,静芸夫人叹了口气:“这阵子一直都这样,先是好好的跟天俊说话,说着说着就疯起来,抓着天俊就咬。天俊也由着她,只说她心里苦,让她发泄下也是应该的。”眉佳和子轩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只怕是两位夫人和陆爷,三个人心里都是苦的。而眉佳同子轩的心里,又何尝不苦呢?
用过晚膳,子轩起身告辞了,眉佳又坐了半晌静芸夫人方才放她回去。来到兰竹居外面的园子,满园都是桃花的香味,想起那日见到子轩孤寂的站在这园子里远远望着兰竹居,眉佳心里一阵针扎似的疼,不自觉地走到子轩常站立的地方,却发现有个黑影一动也不动站在那里。眉佳心里一慌,喝道:“谁在那里?”幽幽的叹息声传来,不是子轩却又是哪个?兰琴乖巧的将灯笼带走了,只说小东西还没有吃饭,回去给它弄点吃的。
黑暗中,两人相对望,良久,子轩轻轻揽眉佳入怀:“答应我,要好好的。”眉佳点头,并不言语。“你是知道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挂着你。”子轩承诺似的交待。眉佳轻声应道:“我也是,你也要好好的。”仿佛很久,却又好像很短,子轩眼见夜已深了,不得不放了手,让眉佳回去,院子门口,兰琴掌着灯正候着。
那日后到今天,每日都去给老太太请安,早早的去了都要等上一个多时辰,老太太心情好就见上一见,冷嘲热讽一番;心情不好就直接让杜鹃打发了回去,却仍说记得每日要来请安。一来二去,眉佳也习惯了,就像小时候在家,无论李寡妇怎样的刁难,眉佳从不求饶一样,每日就静静的站在门外,等着老太太。倒是她这样的无所谓,让杜鹃更是心里存了火,见不得她淡定的样子,免不了的又在老太太面前挑唆,让老太太越发的厌恶眉佳,只是眉佳向来行事谨慎,也没有什么把柄,原本想借子轩的事发难,却不想这二人越发的疏远,平日里就算不巧碰到,也守之以理,并无不当之举。杜鹃便存了心,日日留心眉佳的举动,非要抓点什么出来,叮嘱丫头们多只眼睛,给盯紧了兰竹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