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娃很郁闷,她一个人坐在屋里,对着桌上的耗子大眼瞪小眼,屋外还在敲锣打鼓,福娃还在唉声叹气,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师傅真不负责,他收了人家的钱,把烂摊子丢给我,从小到大是看过很多次没错,但都是在给师傅打下手,那过程我就从来没往脑子里记过。这次怎么办啊,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学习的机会,我一定好好学习,再不打瞌睡了,啊……耗子,怎么办啊……”福娃绝望的大喊,桌上的耗子发出“汪汪”的叫声,似乎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都不拿正眼看她,而是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她,嘴角下撇,福娃突然打了个冷战:“耗子,你不会是小胖穿越的吧?你这表情咋这像小胖呢?”而耗子,也就是她的小狼狗,明显对“小胖”这个字眼不感兴趣,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微眯着眼,打着瞌睡,嘴角的哈喇子一吸一吸,要掉不掉的样子。
福娃从没觉得这么无助过,师傅不在,她一个人能做什么呢?她就想不明白了,那么复杂的武功套路,她看一边就记得,为什么这跟跳舞似的跳大神,她就是记不住呢?不能说她心不在这上面,她曾经也很认真的看师傅的示范,每个动作对她来说都那么的熟悉,师傅表演时她知道下一步是什么,但要她独自完成,她就做不到了。应该是天赋问题,她承认她没这方面的天赋。她不喜欢神神道道的东西。再怎么说她上辈子也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作为明日祖国栋梁,他朝社会希望的她,是绝不相信怪力乱神牛鬼蛇神神乎其神的。虽然她对自己穿越一事一直严重不理解,但她也只将其归结为时空扭曲,蠕虫洞之类的原因,至于为什么只有灵魂穿了,她又认为是空间磁场问题,总之一句话——与神鬼无关。她师傅其实也不是个信鬼神的人,她也曾问过她师傅:既然您自己都不信,干嘛还装神弄鬼?她师傅给她的答案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震撼,以至于怀疑师傅是不是也是穿越的,只记得她师傅当时说:“我们要解放思想,与时俱进!自从这隐仙镇出了神仙,走迷信路线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我们要赚钱,装神弄鬼才是王道。”于是乎她激动的问她师傅“天王盖地虎”,她师傅回道“哪个天王?”她不死心“三个代表是什么?”师傅给了四个字“娃儿,傻了”说完还一脸悲怆,准备发表长篇大论,“娃儿,你师傅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拉巴大,你怎么说傻就傻了呢,你还没报师傅我的养育之恩呢……”"什么生出来,明明是□□的。”福娃心想。她当时就一脸黑线,甩甩小胳膊,边跑边回头喊:“师傅我去练功了”
镜头回到现在,福娃还是一脸苦闷:为什么别人穿越是跳舞,我穿越要跳大神,人跟人的差别咋这大捏?这朱家小姐也不知发的什么疯,整天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的喊什么“胡大哥,胡大哥”看起来就像是被狐狸精迷住了,不光是朱家,镇上据说有几位小姐都是这样的症状,所以最近镇上神棍的生意都很好。朱老爷也找了镇上的神棍一把手,也就是福娃的师傅,据说她师傅是这行的最早从业人员,也是这方面的专家。而他的师傅,知道这次的金主是镇上第一富户朱老爷之后,二话不说,很爽快的答应了。可是时间不巧,驱邪这晚正好是十五号,是师傅每月的那一天,师傅每月都有那么一天,准确的说是一晚,是不工作的。他的理由是,这晚是仙人飞升的日子,他要斋戒沐浴,到飞升崖感受仙人的仙气。真相如何呢,只有师傅自己和福娃知道。福娃以后也会有那么一天,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福娃就很荣幸的被师傅推了出来,作为他唯一的衣钵传人,师傅拍了胸脯打了包票用混迹此行十几年的声誉保证,福娃质量绝对过关,买的放心用的舒心不舒心不要钱还赔一个月的贵宾服务。这贵宾服务是没人想要的,谁家想整天招晦气啊。师傅竟然还说,别看她个子不大,那是因为练了本门的独门秘籍,身体生长缓慢,其实她现在已经20了。朱老爷要是愿意要他徒弟上,可以八折优惠享受到一样的服务。她当时就一头黑线,十二的小屁孩子能被师傅硬说成二十,师傅的脸皮还真不是普通厚。不过师傅的招牌还是很响的,既然师傅把声誉都拿出来保证了(还有那八折),朱老爷还真就信了(五成是冲着折扣)。于是,才会有现在这一幕。“耗子,咱逃吧…怎么样说句话啊….你不说话就当是同意啦,好咱这就走”一把捞起桌上的狗狗,一把捞起师傅的桃木剑,福娃潇洒的转身,开门,然后,扬起一个华丽的微笑,露出八颗牙:“朱管家,我正想去找你呢,可以开始了。”
福娃没想到这么倒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逃跑,一出门就被抓个现行。还好出的是客房门而不是大门,不然真掩盖不住。不过,虽然目前面子没丢,等会也是保不住的。“师傅,看来今天徒儿是注定要对不起您老人家的生养之恩了,您节哀啊…”福娃心里想着:“朱管家,小姐还是没醒吗?”“是啊,请了几个大师了,一点效果都没有,听说金大师是这行的姣楚,只可惜…哎!真希望这次能成功啊!”可惜什么,福娃当然心知肚明,可惜这次不是师傅亲自操刀。不过她也没办法啊,师傅硬是赶驴子上架把她推出来,到时候做得不好,找师傅去可别找她啊。这边,朱管家也是一脸疑惑,心想这丫头虽然看起来小了点,但心思颇深,并不像一般孩子那般天真可爱,反而总像个老人似的满腹心事,莫非真像他师傅所说,这丫头小小年纪已能独当一面,也许,小姐的邪她真能驱呢?他哪里知道,福娃确实是满腹心事,不过想的不是如何驱邪,而是如何逃跑。
一会儿,福娃就被带到了一间闺房,咋一进房,福娃真以为自己进了博物馆,福娃词汇有限,此时只能用珠光宝气财大气粗形容自己的所见,“这朱小姐品味真是恶俗啊,屋里的瓶瓶罐罐字画摆设可以拉一车了,偏偏房间又不大,这么一摆,路都不好走。
还好,神坛是祭在门口的,省却了许多麻烦,福娃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碰坏了某样古董,到时候钱没赚到,还倒赔别人银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人多眼杂难免露出马脚,还是先支开一些人”福娃这样想着:“朱老爷,令千金中邪已深,普通法术难以奏效,本天师现在要用本门秘传降妖服魔乾坤天罡北斗阵,请天神相助。这请神不易,稍有不慎便会触怒神仙,请不来神仙事小,给贵府引来灾祸事大。所以还请贵府闲杂人等暂时出去,我好专心请神。老爷若是不放心,可留小姐至亲一人,方便照顾小姐”。她说的好听,说是照顾小姐,其实是怕老爷怀疑她,主动留一人观她做法,这样出什么纰漏也不那么容易被发现,而她,也有了人证,到时候没效果,也不能说是她不尽责。
朱老爷想了一想,显然相信了她的话,不信也没办法,镇上的神棍只剩这一家了,据说这一家招牌是最响的,不过要价也最高,要不是朱老爷实在太小气,舍不得花那个钱,早就请他们了。可拖到现在,小姐的病一点起色都没有,最终这个钱还是省不了。福娃现在就是朱老爷的救命稻草,她说什么朱老爷能不听吗。于是朱老爷当机立断,由夫人守护小姐,其他人到门外候着。有了朱老爷这句话,福娃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稍微回了点位置。
进了房,关好门,福娃请夫人在一边坐着。她把耗子放到一边,把腰带解了下来,翻个面,只见中段绣了个太极阴阳鱼,她把腰带绑在额头上。又把衣服脱下,翻了面,原来这衣服也是双面都可以穿,反过来就是一件道袍,后面绣的太极八卦。穿戴完毕,福娃手拿桃木剑,挑起桌上的符纸,在空中画了三个圈,嘴里念念有词“三声法旨闹纷纷,奉请拜请普洲五龙县,旗号表作李老君,弟子一心奉请厝,侍奉太上道祖,厝中镇宝座, 神兵神将火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糟糕,后面是啥,关键时刻,怎能遗忘”福娃心里暗道不好,不过她心理素质还是很好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只见她不动声色,口中喃喃:“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我爱吃菠萝,我爱吃鸡腿,菠萝要黄不要青,鸡腿要炸不要烧……”朱夫人离她较远,只见这小丫头念念有词,心道:莫不是在念独门密咒。福娃看时机差不多了,拎起桌上的耗子往空中一抛,桃木剑凌空一划,耗子的腿就被划了一个口子,同一时刻,她抛起桌上的碗,正好把耗子腿上的血接住。血不多,也就那么几滴,不过在福娃看来已经很多了。她可不想含满口纯狗血喷。只见她又往碗里到了些水,直到看不出红色,才含了一口,对着朱小姐的幔帐就是一喷,又往地上喷了些,然后又烧了三张符,念到:“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颂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嶽八海知音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气長存急急如律令”福娃挥了一手汗,终于糊弄完了。走向朱夫人,说:“夫人,令千金法事已做完,可以让令千金歇息了,我们出去再谈。”朱夫人一脸诧异,这么快就完了么,往常可是折腾半宿的,“金姑娘,这样就可以了么?”福娃心想:不行也只能这样,俺记得的就这么多。嘴上说:“是的,朱夫人有所不知,符咒在精不在多,我用的是本门密咒,这效果自然是无法比拟的,而且我用的狗血也不是普通狗血,这是天狼山野生纯种黑狗,这血滴滴是精华,对付一般的妖魔,只需三滴,令千金中邪已久,所以我特意用了五滴,用了这狗血,不仅令千金香闺,就是整座府宅,妖魔也是不敢靠近的。”说完,怕朱夫人不信,还特意把耗子抱给朱夫人看,朱夫人一看,果然通体乌黑,毛色滋润,油光水滑,眼睛还乌溜溜的转,看起来确实颇有灵性。于是,朱夫人也就将信将疑。
二人出了房间,朱老爷早已做好持久奋战的准备,见二人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免疑惑。朱夫人向老爷讲了缘由,老爷半信半疑,向福娃一拱手,道:“金天师果然名不虚传。小女的邪气劳天师费心了。今日已晚,还请天师在寒舍住下,让在下设宴以谢天师,略表心意。”福娃想:我看是鸿门宴吧,你女儿还没醒呢,谢什么谢,是怕我骗钱呢。不行,迟早要穿帮,得找个机会逃。嘴上却说:“修道之人降妖除魔乃分内之事,朱老爷勿须言谢。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聪明,就有劳朱老爷了。”“天师客气,来人,带天师去上房歇息。”来了个小丫鬟,对福娃福了福,说:“天师请随我来。”
福娃慢悠悠跟在那丫鬟后面,眼睛不住东张西望,偶尔还对朱府的装饰表示两句赞美之词。那丫头暗自好笑,以为又是一没见过市面的神棍,不免放慢了脚步,方便福娃多看看,也有些炫耀之意。哪想福娃关注的根本就不是朱家的亭台楼阁,而是晚上的逃跑路线。待到了客房,福娃对朱家的布局大概也有了个了解,不至于逃跑的时候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