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要鼓励要回帖要勤奋~~~(奔 不知年月。
三毛醒过来的时候外头又是黑暗一片。
“妈。”
他朝外头低低叫,没有人应,低下头看看手边的枕头棉被,眨眨眼,是熟悉的摆设,一个秃秃的漆木衣架,一张小桌,桌上有半杯水,再眨眨眼,他才明白又回到自己那个小小的房间。
却不知是谁弄他过来这个房间。
说要上街的。
莫非又错过了?
头晕呼呼的发热着。
三毛觉得额头给什么用力拑着,几乎要破裂开来的烧烫着,炖粥般,闷着烧着了,只是没有闻道烧焦的味道,手摸着也是凉的。在床上滚了一会儿,还是这样怪异的热辣。
三毛恍惚的想:真怪。
想起曾听妈妈说过的毛球儿大侠。
大侠是英雄,什么都不怕很厉害的。
也不会生病。
噫,莫非是那说书老讲的,绝世武功的大成前,或是魔头练功走火入魔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嗯。
大侠。
想着自己笑了,似乎不那么晕。
蹭下地,摸上桌的杯子。
半杯凉水下了肚,头上的热就下去了。
醒过来到现在,肚子是不会饿,倒是头晕晕,腹部胀得厉害。某种感觉一上来,他先是一惊,然后暗想,糟糕。磨蹭半天还是披上外套。
推门出去。
入眼是一片漆黑,黑影幢幢。
手心微微出汗,他慢腾腾的往厕所方向前进。凭记忆里的方位走着,加上夜晚视线不好,走得更慢了。
隐隐有狗叫。
不知多少故事。
三毛顿了顿,想到曾经在白天巷口听到的那些奇谈野闻。汪汪那几下叫声足够把一个故事化作真实。
因为开场白不都是,夜晚时......
王员外家里的那条狗突然疯狂的叫起来──一家人都还在睡着,然后,再然后。他抖了几下。
磕磕绊绊,似乎也来到了后院。
他喘口气,想过了院就是厕所。
院里面没什么的,都是些家禽。
此刻应该也安歇。
没什么的。
不知道牠们睡着是什么模样?
也要盖棉被?
三毛心里微微放松的同时,脚后跟一阵钻心疼痛。啊,他痛呼的同时又踢倒了几个花盆罐子,乒乒乓乓闹出了好大的声响。
咕咕。
又是好几下死命尖刺硬啄。
到小腿肚以下的长裤也没能挡住这股咬势。
正挣扎着,冷不防对上那细小的红眼睛。
眼珠转个两三下,又冷冷的睥睨过来,讥诮般盯着他这个入侵者。
他睁大眼看,黑暗之中模糊只见一只站立着的鸟型。
傲慢非常。
三毛是有听过家里人提,有只桀敖不驯刁钻古怪的坏家伙,但并不知道,牠是只什么来头的。
印象中九叔叮嘱过半夜上茅厕,要记得带棍。
原来是为这着。
手里那根短棍刚才掉地上,这样黑灯瞎火,根本不着头绪。三毛跌坐在地上,暗暗发愁,脖子麻了一下,就看见黑暗里那双红眼睛居高临下的直瞧他,审犯人似的威风。
目空一切的斜斜看过来。
咕咕咕咕。
他愣了一下,撑地的手一抬似乎碰触到软绵绵的毛。
毛?
试探性的碰了碰。
咕咕。
半阖半拢的小眼睛缩了一下又一下,他伸出的手抚上类似脖颈部位的柔软处,正好奇的来回摸弄触感不错的地方,冷不防狠狠的,没摸几下的手又被啄了,电过似,疼得他瞬间麻了半只手臂。
又是咕咕几声。
那家伙就来无阻去无恙地走开了。
彷佛刚才那不过是例行巡视。
手上痒痒,搓搓好像是几根毛。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拔的。
“一个小毛贼。”
清冷的声音自暗中传来,隐隐带着怒意:“半夜捉鸡不成。”
“二叔。”
三毛无辜的朝着那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人喊了声,心想咕哝着:原来那骄傲的家伙是只鸡,哼哼。
“我说你人跑哪去,原来跑这来了。”
“叔。”
“怎么?可是肚子饿了,厅里菜还帮你留着。药也煎好了。”
三毛瞪着那黑呼呼的人影。
腿上一阵阵麻。
“叔。”
“又怎么了?”
三毛噘嘴瞪眼看着那催促自己的黑影说:“我想上茅厕。”
“嗯。”
这次沉默的时间比较久,那人说:“去吧。”
半天,手也没有来扶的意思,三毛有点恼,却慢慢的站起来,又觉得这样好像还是不够,索性一股恼把话说了:“诺,二叔,你陪我去。”
厚着脸皮把一双脏手摸上那人的衣襬。
可怜兮兮瞅着,赖准那人不至于这么狠心。
“都多大了,还这样胆小。”
话里似乎没有答应,干燥的大手却拉了过来。
三毛乐得和他二叔贴得一块走。
“哎哟。”他突地软软叫了一声,往前走几步,一只脚却不听使唤的疲软了,他狠狠拍了拍右腿,膝盖处半点麻半点酸痛。
“谁让你和牠玩。”
瘪瘪嘴,三毛不吭声了,拽住二叔的手自己跛着慢慢走。一边听着走路的细微声响。
悄声问:“九叔他,没什么事情吧?”
话一问出口,那人的眼光似乎就往他身上招呼,三毛庆幸现在天黑,他看不见二叔脸上的凌厉表情。但还是有点惶惶地想自己一脸狼狈:嗯,我看不清他的脸,二叔他应该也看不清我罢。
想着心也定了。
只是见那人冷了半天不回答,拉拉衣摆又喊:“二叔?”
“厕所到了,自己进去。”
“嗯。”
不敢多说什么。
快手快脚的,三毛隐约听见二叔说:要没什么事,我先回去屋里了。
啊?
三毛三步并做两步拖着那木木的腿奔出茅厕。
就看见那人远去的背。
还是没得到个回答。
一张小脸又皱了。
慢慢跟着那人跺回屋里。
迎面而来,就是恼人的味道。
眼睛眨巴几下,就见自己眼前落了只黑呼呼的碗。
二叔正在他面前落了座看着。
他知道二叔不像九叔那么好说话。
看着药汤,脸苦成一朵的煤渣。
“趁热喝了。”
喔。
他点点头,还是没动作。
知道缩头也是一刀,该喝的跑不掉,但是,但是二叔这样盯着他看,他更是紧张啊。药冷了更苦。
大侠什么都不怕的。
偷偷瞥了对面那人几眼,小爪子伸出去握住碗。
憋住呼吸,仰头一灌,黑呼呼的不知味的全喝下去。
碗放下的时候还打了嗝。
呃,脸一热。
晕晕的正见着二叔微笑,就什么也不顾的把他夹的蔬菜萝卜都吃了下去。
一个腮帮子鼓鼓的,眼睛骨碌的低溜转。
二叔专心的帮他夹菜,他专心的吃。
分工良好,片刻都只有进食的细微声响。
“我收收,你早点睡。”
啊?
又要睡。
三毛傻眼,想和二叔多讲些话,想抗议,但那个人已经忙碌的收起凌乱来。
站了一会儿。
就又蹭回自己的小房间了。
看着床发好一会儿呆。
听得外边又静下来了,怕是二叔也回房去了。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何不去和二叔睡。
顺便,……
顺便问问九叔到底怎么了。
哼哼,此计甚好。
三毛想做便行动,拎着他的小枕头小棉被。
就笑着往二叔房里跑。
经过走廊还小声的很,直到接近目标胆子就大了。
把门拍个震天响。
终于开了。
正得意着的三毛压根没注意二叔脸上那个表情。
欢呼一声,把自己的用具布置好,满意的退了一步搭着爪子看呀看得意的笑。
领子就突然被提起来了。
对上二叔黑沉的眼,挑着眉等他解释。
“二叔二叔。一起睡啊。”
讨好的笑,几下踢腾算弄了脚下的鞋,一拖一拉,滚上软绵绵的被子。
二叔看着自己惨不忍睹被扯的松了近大半号的睡衣,视线落在那还在床上乱滚乱蹭不知死活的。面无表情的拢好上衣,摆好鞋,放好被弄倒的书架。整理一下桌上的东西,面无表情就关灯了。
也没理那正玩着床头小灯的三毛。
背过身睡了。
三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惹人生气了的样子。
灯是不敢玩了,讨好的躺平,发现怎样也睡不着,苦着脸,身旁的人又全没动静。
“二叔?”
噫,怪怪。
他呼呼的爪子搭上那人的肩膀。
抖抖。
几下用力才把人掰了过来。
灯下,看个分明咯。
那哪是生气,分明是眉挑着满眼笑吶。
一噎,三毛呆了。
“你... 你...。“
二叔直对着三毛笑,笑得他发毛。
他窜起,就着外边的镜子照。
赫!
脸上竟多了几道灰灰痕迹。
他记得洗过了。
什么时候弄上的。
吐血。
手忙脚乱的擦。
又听耳边一阵低低的笑。
爪子捂脸。
看来刚才那副狼狈相,被看得一清二楚了。
三毛无语。
看二叔还在微微抖着的背。
这人,这人... ...
心一横,一不作二不休,扑身而上,真真是个舍身喂虎了。
看我打你这个坏人!
三毛一爪朝那带笑的脸上按去。
一爪,糟,被握住了。
人像馒头一样愣是给卷进怀里。
哎,啊。
只听一声惨叫。
二叔僵了僵,拍他头低声骂道: “好好的,鬼叫什么。”
瘪瘪嘴。
指着半边麻腿说:“压到了。”
那人眉头皱了,松松往旁边一靠,“还麻?”
“嗯。”
“怎么回事,我看看。”
没反应过来,大手就在那麻麻的腿按了起来。
几下力落上去,三毛又是细细惨叫着。
眉毛一挑,又缓缓按了几下。
就不疼了。
三毛有点别扭的红了脸。
象征性哼哼唧唧的吼几声。
腿渐渐暖了。
那人动作停了,又换捏上他的脸。
看那嘴角弯弯的,三毛忍不住舔舔嘴。
先前被咬着的地方好像一下一下挠痒。
一下没一下的,其实是二叔一手握着他的爪子玩着。
心情不错的撑着头,爽利得另一手没规律的捏着他的脸,到了这份上,他忍不住想要抗议他是来睡觉的。但到了嘴边却成挂心里的问题了:“九叔,罚重了?”
手被握紧了,痛,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送那人几个白眼。
二叔松了手,将他搂近怀里:“没,罚跪了。”
这句话刮得他的耳朵奇异的痒。
不知什么毛病。
脸上好像又被捏了几下。
唔,耳朵听那规律的砰砰心跳。
数个呵欠一迭。
垂着眼拉住二叔的头发。
感觉几个浅浅的挣动。
半晌听见那人轻声说道:“快睡吧。”
又睡。
三毛咕哝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