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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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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心言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夏蕊怀里,四周一片黑暗。沈心言叹息了一声,这是云台宫的地下囚牢。“小姐,你怎么样?伤……”“我没事。原公子呢?他被关在哪儿?”“我在这儿。沈……姑娘,你的伤重吗?”沈心言顺着声音一看,原湛月就在离自己不太远的地方,不过被粗重的铁链锁住了。沈心言放下心来,坐起身。夏蕊说:“小姐,都是我不好。我……”“这怎么能怪你呢。”沈心言安抚地拍了拍她,然后站起来向原湛月走去。“别过来,这儿有机关!”沈心言轻叹了一声,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原湛月,发现他并没有受什么伤,就顺势坐在地上,夏蕊也坐到她身边。

“原公子,你怎么会知道……那些事?你是谁?”原湛月抬头看着沈心言,许久,他笑了笑说:“哥哥,你喜欢这只玉狮子是吗?它若不是我爹爹给我的,我一定送给你!”沈心言愕然地望着他。“你生气了?别不理我啊!好吧,我把玉狮子送给你,你可别丢了!”沈心言惊喜交加,只见原湛月艰难地从身上拿出丝囊,打开,里面是一只莹润的小白玉狮子。她的眼前突然模糊了,“江月哥哥!竟然是你!”她万没想到,这个风采翩翩的公子竟是她幼时的玩伴,她父亲的义妹江若的外甥江月。“是我!我现在改名字了。你也不叫宁馨了,所以我一开始没认出你。”“我一直以为你姓江。……江月哥哥,我姑姑呢?你说,你说……她残废了,是真的吗?是被……被……”“宁馨,阿姨在等你回去。……她不良于行,只希望在她有生之年,能再见你一面!”沈心言猝然转过头,泪水无声地流下。那个野心勃勃、不择手段又狠心绝情的人真是自己的母亲吗?“宁馨,不要伤心了。你母亲……”“我没事。我这就来救你,我们一起去找姑姑。”说着,沈心言站起身,摸到墙壁的一排按孔的第二个,轻轻按下去。立刻原湛月前面的地上“刷”地翻上一排排尖刀,随后有四层大网,紧紧地裹着那排尖刀缩回墙壁,再之后就没有动静了。咦,怎么机关失灵了?沈心言心中诧异,但她急着救原湛月,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冲到原湛月身边,去解那些铁链,谁知怎么也解不开。夏蕊马上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匕,递给沈心言,沈心言便挥匕砍那些铁链。“咯嘣”一声,铁链没断,短匕反而震断了。心言一呆,随即从自己怀中拿出一把冷气逼人、寒光四射的短剑,剑柄镂刻精细,剑身莹莹,显得不同凡响。原湛月注视着沈心言的双眸:“宁馨,不要砍了。铁链里大约掺了‘玄铁’一类的东西,砍不断的。别震伤了你,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正在这时,隔着墙壁有一个声音阴柔地笑着说:“原公子,你可真是‘怜香惜玉’,正好和捆你的铁链相称,那里面掺了一种号称‘温柔缠绵’的‘情铁’。除非你们有吹毛断发的宝刀、宝剑,不过即使有,砍下去也是玉石俱碎!哈哈……”沈心言没有说什么,只举起短剑,默然看了看,然后便使劲砍了下去。剑光一闪,只听“咯嘣”“咯嚓”两声,原湛月身上的铁链应声而断,沈心言手中的短剑也断为两截。原湛月挣脱铁链,轻轻扶住了沈心言。沈心言黯然注视着手中的断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这是你爹爹的剑?”“是,它叫‘断情’!”沈心言语带哽咽。断情,断情!这是父亲当年送给母亲的定情之物,只是一语成谶,如今不但人已亡,连剑也断了。

“江月哥哥,我和你离开这里,一起去看姑姑。”“好,宁馨。”

“小姐,你要离开云台宫吗?”“恩,夏蕊。你……”“小姐,这里是我的家,我是不能离开的。我没有帮你们做什么事,只希望小姐和原公子能平安出宫,从此比翼双飞,远离江湖这个是非之地!”“夏蕊……”沈心言既不舍离开她,又有些羞涩,夏蕊竟把她和原湛月说成是“比翼双飞”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带着宁馨安全出宫的。”原湛月毫不犹豫地,既像是对夏蕊说,更像是对沈心言说。

“原公子,小姐,你们快走吧!夏蕊,不能再和你们在一起了。”夏蕊说完,竟然径直向前冲去,踏动了囚牢尽头的机关,霎时,无数飞刀夹杂着银针、飞镖等向夏蕊袭去。沈心言一惊,飞身而去,挥掌震飞那些飞刀等暗器,原湛月一掠而上,想要抓起夏蕊。谁知夏蕊伏身一滚,然后又直冲而上,她要为沈心言和原湛月扫平前路的机关。沈心言急喊:“夏蕊,你回来!回来!”夏蕊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飞快地向前冲去。将要冲出囚牢了,夏蕊的身上也已多处受伤,她还在向前飞奔,但速度却慢了下来。沈心言和原湛月急掠而上,两人都伸手去抓夏蕊。可是她身子一震,脚下突然裂开,她无声地跌落下去。沈心言迟了一步,没能抓住她,便伤心地急喊:“夏蕊,夏蕊!”裂开的地方快速地合拢,同时四壁“轧轧”有声,有一块巨石正向下压来。原湛月连忙拉起沈心言,向外急冲而出,他们刚落地,只听背后“轰”一声巨响,囚牢的出口已被那块巨石压塌了。

沈心言只觉悲从中来,夏蕊陪伴她多年,就像是她的姐妹一样,现在却……“哈哈……”转头一看,小霜带着云台宫的十二个蓝衣宫女正站在他们面前。小霜一面娇笑,一面拍着手:“奴婢护主,英雄救美!当真是精彩之极!”沈心言盯着小霜,她那双温柔似水的大眼睛中有一抹近乎冷酷的光芒闪过,小霜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刻薄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原湛月感觉到了沈心言的伤心和愤怒,他忙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把自己的安慰和怜惜,传给她。沈心言侧过头对他一笑,笑得很美,但笑中带泪,更令人心酸。

突然沈心言挣脱了原湛月的手,一跃而起,手中亮出了一把断剑,正是那已经断为两截的“断情”。小霜只觉寒光烁目,断剑已经逼近自己的面门。小霜冷笑,她并没有真正看到过沈心言的武功,但她觉得沈心言的武功绝不会高,一个温柔如斯、从不反抗的纤弱少女怎么可能有什么高深的武功呢!可是她刚一动就知道她错了,沈心言的断剑快如闪电,剑招很古怪,每一剑都指向自己的胸口;沈心言的目光也变得平静而坚定,因为太平静,实在不像是在挥剑而像在沉思或是……她觉得胸口一紧,顿时身形僵立。原湛月看见沈心言手执断剑抵在小霜的前胸。“心言,我太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的剑法这样好!”小霜动也不动,但神情依旧娇媚,似乎有恃无恐。“不错,这是我爹的‘断情剑法’。”“哦?你用别派的剑法来制住我,难道是要背叛云台宫?”“我是要离开,但并不是背叛。”沈心言的眼睛一直盯着小霜,语气很淡然。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只剩两人对峙着。

原湛月听到身后有人冷冷地哼了一声,他刚一转身,一个白影已到他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他攻出三招,掌风扑面,刮得人脸面生疼。原湛月急展身形避开攻击,同时准备反攻,谁知眼前一花,人影全无。原湛月立即醒悟,但等他转回身已来不及,耳旁只听一声轻呼,“当啷”声中,沈心言的断剑落地,身子也飞了起来。原湛月想也没想,飞身抢上抱住了沈心言。与此同时,小霜刺出了七剑,招招狠毒,剑剑都刺向沈心言。原湛月脸罩寒霜,一手紧抱着沈心言,另一只手倏忽一伸,竟用手捏住了小霜的剑,然后猛一抖,小霜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手上的剑再也拿不住,连忙撒剑。原湛月将夺来的剑再一抖,“啪”的一声,小霜的剑也断成了两截。

原湛月把剩下的半截剑扔在地上,两手扶住了沈心言。他见沈心言面如白纸,两颊却出现一抹反常的红晕,看来受伤颇重,而且表情苦涩,双目盈泪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他又是心痛又是愤怒,偏偏说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安慰她。因为沈心言身上的伤虽重,但心中的伤痛却更甚。她用断剑逼住小霜,忽然觉得身后掌风涌来,便一手扣住小霜脉门,反手一剑向后刺去,身后的人伸手一弹,弹开她的断剑一掌拍向她背心。沈心言猛一回身,挥剑如风刺向那人的胸口。谁知一回身,沈心言发现袭击自己的正是自己的母亲云台宫主梅胜雪,她不由得一呆,断剑停在半空,梅胜雪的这一掌正中她前胸。沈心言这么多年来,早知母亲是个狠心的人,但终究没料到,母亲会对她绝情如此,一时间脑袋里一片空白,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人好像陷在噩梦中。

梅胜雪击伤女儿后,便木无表情地站在那儿,目光深冷,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小霜定了定神,刚准备说话,有个平和的声音突然响起:“姑娘,你最好站着别动!”小霜一怔,她看见不知何时,有三个身穿一色白衣,与原湛月同样俊逸英朗的青年公子出现在她们旁边。当先一人年纪稍长,沉稳平和,胸前衣襟上佩戴着一只绿色的小玉铲,其后的两人,一个如冰山一样冷,浑身充满了一种难解的杀气,胸前佩戴着一只微蓝色的小玉环;另一个微笑中带着几分傲气和戏谑,目光清亮,胸前佩戴着一只淡黄色的小玉玦。武林四大玉公子的另外三个,小霜立刻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她娇媚地一笑:“哟,原来是不是三位玉公子……”“你最好闭嘴,也别乱动!”那佩戴着蓝玉环的青年公子冷冷地说:“你已经身受重伤!不信,就低头看看吧!”小霜低头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样。啊,不对!小霜惊愕地看到自己的胸口衣衫上突然之间渗出鲜血来。“这……怎么可能?我……”“哼,她的武功远胜于你!你被剑意伤于无形竟浑然未觉……”“二弟,不要多说了。三弟,你先给那位姑娘疗伤!这些人由我们来对付!”佩戴着绿色玉铲的青年公子说着,就向云台宫主梅胜雪走去。他是“微瑕拙玉”龙蔚延,是四大玉公子中最年长的一个;刚才说话的佩戴着蓝玉环的则是“如寒冷玉”方恨情,原湛月人称“连城璧玉”,论年龄排在第三,最小的是佩戴着黄玉玦的“无瑕美玉”秦云枫。武林四大玉公子,都是以文武双全、俊逸英朗著称,方恨情的剑法狠辣,迅疾无比;原湛月的掌法高深,潇洒出众;秦云枫长于轻功,机智过人;龙蔚延内功深厚,稳重、忠厚。

龙蔚延来到梅胜雪面前,正要开口,身后却有一个声音平静地说:“龙大哥。”龙蔚延一惊,回头一看,原湛月携着那位叫沈心言的姑娘走了过来。她不是受伤了吗?好像伤得很重,怎么……“大哥,因为你是湛月的大哥,我也和他一样称呼你大哥了!让我来解决这件事,好吗?”沈心言的语音虽平静,但仍透着一股凄凉。龙蔚延无言地退开,秦云枫也带着几分欣赏让在一旁,只有方恨情冷冷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但在他的眼睛里有几丝奇异的光芒闪过。沈心言望着母亲,苦涩地一笑:“宫主,你绝情如此,我本来也无话可说。多年的养育之情,心言铭记在心。……只求宫主格外开恩,放我出宫去吧!”梅胜雪没有回答,方恨情眼中光芒更冷,他一步一步向她走去,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有一股浓重的杀气直逼梅胜雪!突然一只温柔但却有些冰冷的手,轻轻拉住了他握剑的手;“二哥,请你等一等。”方恨情停下不动了,但心中却不自禁地叹了口气,有一种陌生的情绪弥散开来。

沈心言松开手,又对梅胜雪说:“宫主,你不肯放我出宫?”梅胜雪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随后背转身去,她不想看见沈心言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可是心中还是感到了痛楚,毕竟心言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和沈情的女儿!她对沈情始终有刻骨铭心的爱恋,现在沈情已逝,女儿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终究不想失去。于是,她开口了:“心言,你要出宫?也好!不过,你要记住,四个月之内你一定要回云台宫一次。此后的去留就由你自己决定了!至于你们四位,云台宫中俱是女子,就不便留众位在这做客了!”四大玉公子都是一怔,梅胜雪怎么这样好说话了?本来他们还以为要有一场恶斗呢!沈心言也很惊诧,母亲的狠辣绝情她已经领教过了,但母亲突然这样好说话,真是绝无仅有。不过她不愿深想,又怕迟则生变,于是跪下行了礼,算是拜别。随后走到四人面前,用一种哀恳的目光看着他们。龙蔚延想了想,便对梅胜雪一拱手:“梅宫主,打扰了。告辞!”既然龙蔚延说话了,其他人也都勉强向梅胜雪拱了拱手,原湛月与沈心言并肩握手一起往外走。刚走出几步,原湛月突然回头说:“云台宫主,不知道你可放了我的两个书童?”“他们一个自尽,一个失踪了!”一直没有露面的小意现身了,她还是那样冷淡地看了一眼沈心言,但沈心言却发现她的眼睛里竟有几分温暖的笑意。她扶住了小霜,别有深意地说:“原公子,死者已矣。你不必再牵挂了!先顾活着的人吧!”原湛月心中一动,这语气与在云台宫中暗助自己的人何其相像啊!事已至此,他只好先不管其他,急展身形,带着沈心言离开云台宫,想办法去疗伤,另外三人也随后急急赶去追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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