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那位把酒当水,喝了三天三夜的汉子正是楚刀。
他当日坠崖,不但没死,还有奇遇。但至于是怎么样的奇遇,日后自然会交待清楚。总而言之,楚刀死里逃生后,本想回师门见心心念念的师父一家,但没想到路走到一半,便听闻楚如嫁与齐子毅的风声,他本来不信,但一路走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庆贺喜事,他心中明白,大恸,便连师门都不回,冲了出镇。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可怜见,一连春雨,便为他哭了整整七天。
所以,李大胖的店里,就有了发霉的角落,和快要发霉的楚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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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背着两坛,左右手各抱一坛,身旁的猴子还抱着一坛,每坛上面都用红丹青书写了个字,「酒」,现在的楚刀和大白,就以这样一付不太象样的德性,走在月黑风高的山林里。
彷佛是理所当然的,他身边跟着一位衣着华贵俗气的公子,就这样看着他,大概没有多少人会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和齐子毅齐名,武林七公子之一的「运公子」,沈无用。
沈无用在江湖上是个颇为奇怪的存在,在传闻中,他不会武功,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好运气,不论是怎么样处境,都可以死里逃生,夸张点说,他这个人就是往地下挖个三尺,都可以挖到黄金。
真正有趣的是,好像没有人真正见过他,却也好像很多人都见过他。大家都知道,他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我这个人一辈子闲得很!最怕的便是两个字──『无聊』!」
于是,他便上了记事老人亲封的七公子之一,在他所著着武林快报上,对于这位运公子,他老人家只有四句诗和一行蝇头小楷。
落花有意坠红尘,无用公子自姓沈,要能找事还能闲,天机算尽当有运。
旁注:普通人要当个闲人,也只能当个「无事闲散人」,普通人要当个找事的人,也要糊弄自己团团转,要能找事还能闲,除了沈无用,这世上只怕别人还当不起这个「找事闲散人」哩!
从此天下间便有了一位,「要能找事还能闲」的运公子,沈无用。
现在着沈无用,背上背着一把大刀,当然这不是他的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特别是沈无用,是不会有这样的一把刀。第一,太过招摇,第二,不够灵活,第三,沈无用是个聪明的人,而聪明的人通常是不太会用兵器说话的。
所以,这是一把别人的刀,但这世上,又有几个江湖人可以真的把自己的兵器交给别人呢?
这大约就是为什么沈无用现在嘴角带着笑的原因了!
因为,这个夜晚…一定很有趣。
「真是个有情调的夜晚…」他用一种有些戏谑,又有些感慨的语调叹道。
因为下了一周的春雨,地面泥泞不堪,加之两人走的不是人径,情况更是糟糕,两旁的树枝应着山风,吱吱嘎嘎的让人心惊,矮丛中似乎又总是有几双绿油油的眼睛正在窥视,这样的光景,只能说是徒步难行,绝对算不上是有情调。
楚刀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酒喝太多,双目通红,在这种黑暗的夜幕背景之下,倒还真有些恐怖。身旁的大白还颇为应景,怪声怪调的叫了两声。
「再走一刻钟就到了吧!」见楚刀不说话,沈无看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然而…
过了一刻钟后,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却是一面十丈多高的峭壁。
楚刀看了峭壁,倒是没说什么,有问题的反而是他身边的大白,摇猴头晃猴脑的就冲到沈无用面前,比手画脚,吱吱喳喳的开始抱怨了起来。
「你主人要我带你们来山寨…在下觉得这个地方,是不太会有人提防的易攻之地。」沈无用看着大白,状似无奈的说道,因为黑暗,一人一猴都没有人看到他眼睛内闪烁的笑意。
大白知道沈无用没有武功,牠可不能像对楚刀那样,拿起一根棒子就打过去,要是不小心打死了,到时后也不知到自己会有怎么样的下场,见在沈无用那没戏唱,吱吱的大叫了两声,便朝楚刀那跑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脑袋昏昏欲睡,楚刀对大白的抱怨是视而不见。大白见没人理会牠,气得跳了起来,又跳又叫又抓,登时便在两人面前表演了一出猴酒疯。
终于,楚刀抬起头来,待大白看清了他眼里的算计,不自觉的酒疯便停了,退后了两步,蹑手蹑脚的便想要溜走。
只可惜,楚刀的手比牠的脚还要快,一只大掌一下子就把牠给拎住了。
「大白,你吃了我那么多的馒头,喝了我那么多的酒,如今…总该有点回馈吧。」这话确实是出自楚刀的嘴里,而不是一个准备宰人的奸商,原来,楚刀也是会这样讲话的。
于是,沈无用就看见:一只猴子,身上背着比牠身形还大的五坛酒,敏捷的顺着岩石攀了上去。
一般的猴子当然办不到,但是大白可以,因为牠是大白,因为牠从来就不是只普通的猴子。
楚刀回头看了一眼沈无用,问了一句「今日是生死相搏,要不他们死,便是我亡,你若要跟上来,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或许有些出乎楚刀的意料,沈无用这个不会武功的人,竟然毫不犹豫了点了点头。是对楚刀的能力的信任,又或者,他对自己的运气有着十分的信心。
「有趣的事若不从头看到尾,就不好玩了。」他云淡风轻的说道。
在连续一周的大雨后,峭壁变得极为湿润,更是增加了攀爬的难度,现下雨虽然停了,但仍是一件艰巨的工程。楚刀不用知道沈无用要如何才能攀上这峭壁,像沈无用这样的人,如果说要跟,总是会有许多出乎旁人意料的方法。
楚刀身手矫健的攀上峭壁,一到顶端,便见到大白早已自行卸下了背上的酒。他看了看不远处,有几间坚实的木屋,门前还有两个人在守着,更远处,灯火通明,想是山寨大营本处了。
「那木屋里放的是他们的粮草,不是女人,女人□□一次后就杀掉。」楚刀身后响起了沈无用的声音。
「罗十六,江湖榜排四百八十七名。杨三,四百九十八名。杀人无数。」沈无用说的轻,但声音恰巧可以让楚刀听到。
楚刀听完,面无表情,从腰间抽出一九龙雌刀,像是随兴般的往后一抛。
一道白影如同旋风般抢了过来,扫过那把刀时,顿了一顿,然后足不停歇,又往罗十六和杨三的方向逼了过去。
没有声响…
不到一瞬,那道白旋风再次出现在楚刀面前───猴头猴脑,正是大白。当这把刀再次回到楚刀手上时,一滴血也没有,刀不沾血,因为刀比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