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儿与飘摇穿过竹林,也不知道跑了多少里路程,见后面没人追上来,停住了脚步。夜幕里,二人在一棵老榕树下休息,龙儿问道:“飘大哥,你没事吧?”
飘摇答道:“我没什么,只当心龙儿受到伤害。”
二人相互安慰,龙儿问道:“飘大哥,你与周赢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兄弟,周赢为何一点也不念起兄弟情分了,反尔追杀你。?”
飘摇心里非常难过,自己的处境如此难堪,连自己的心上人也跟着受累,这一切都是周赢一手造成的。在周赢的眼里,飘摇的存在,已是他获取高官富贵的障碍。可飘摇依然搞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是自己的好兄弟,现在却成了冤家对头,而且害得自己家破人亡。他狠狠地说:“今天杀不了周赢,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龙儿见飘摇报仇心切,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飘大哥现在寡不敌众,如感情用事,不当不能报仇血恨,反而是送上门的羔羊,认他宰割。”
飘摇听龙儿这么一说,心如刀割,只怪自己形单身弱,深仇大恨不能报,空有一身才学,焦虑中,不知不觉苍然泪下。
龙儿此时心里有说不说的苦衷,她安慰道:“飘大哥不要难过。”
飘摇伤心地说:“龙儿,你不该来救我,更不该跟着我逃往。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而我已是无家可归的人了,你还是回去吧!”
龙儿流泪说:“龙儿,今生今世没什么索求,只想与飘大哥白头到老。”
飘摇见龙儿铁了心跟定自己,心中泛起了一股对龙儿的爱恋之情,这种感情如此强烈,让飘摇说不出话来。
二人离开了骛州地界,东奔西走,好似:漏网的鱼虾,失群的孤雁,跌跌撞撞,急急忙忙,没有归宿。飘摇心急赶路,又不知道要去哪儿?不知不觉走了一百多里路,远远看见前面有一座城址。
飘摇对龙儿说:\"龙儿,这儿离百尖山不远。眼看天快要黑了,我们进城歇歇脚。明天上山寺,看看我师父,再做打算。\"
二人进了城,在十字路口,见一簇人围在城墙旁看墙上的告示。飘摇与龙儿好奇,也挤见人群里去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让飘摇大吃一惊,只见告示上写道:“齐州宴门县奉骛州府指挥使司,捕捉凶犯飘摇及其同党。凶犯飘摇闯进骛州总兵府,谋杀朝廷命官未遂,杀死总兵府内二个使女,畏罪潜逃。如果有人捕获凶犯献给官府,或给官府提供凶犯的行踪的,本府赏银一千两;如有人窝藏该犯在家中,与凶犯同罪。。。。。”
飘摇用长袖遮着半边脸,一手拉着龙儿走出人群,来一个无人的处,骂道:“毒夫周赢,放火杀人不说,现在来一个恶人先告状,岂有此理。”
龙儿说道:“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了,快点离开这里。”
正是:心慌慌。意乱乱,逃生不择路。二人不走大路,专走羊肠小道,怕被人认出,报于官府。二人走出齐州宴门县有十乃里,远远望见一座山庄,名叫十里铺。飘摇看看天色已晚,说道:“龙儿,这里离县城很远,地处又偏僻,应该比较安全。今晚就在这店里歇一夜,明天再赶路。”
龙儿答应了,二人进了客店。那店主人见是飘摇,叫了一声:“这不是飘公子吗?公子怎么来到这里的?”
飘摇心想:“这陌生的地方,怎么会有人认识自己呢?”抬头一看,认得是张四。那张四原先是飘府的一个家丁,一次在酒店喝多了酒,与店小二人争吵起来,一时生气,砸碎了店里许多盘子。店小二将张四告了官,官府判他喝酒闹事,打了他三十板子,还要他赔偿店主五十两银子,不然要问个充军发配。
这张四那有钱赔偿,明知道店主私通官府,敲自己竹竿。张四忍痛出了衙门,心里闷闷不乐。飘摇的父亲知道此事后,念张四在府里吃苦耐劳,就与官府说了个人情,又替他赔了五十两银子,张四方得幸免充军发配之苦。
飘摇不知道张四来这里,问道:“张四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四客气地让飘摇坐下,答道:“小人多亏飘老爷的搭救,才免受充军只苦,恩人的恩德缅记在心,不敢忘却。飘老爷落难后,我东奔西走,没有着落。不想流落到这十里铺,小人遇上一个旧友,他让小人去给一家酒店当小二,讨口饭吃。来店后,才知这家店主姓王,是我朋友的远房亲戚。主人留我在店里做买卖,他见小人做事勤恳,又会侍候客人,因此来小人店里的人都很满意。从此店里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店主有一个女儿,未成出嫁,主人见我如此卖力做事,就招了我做女婿。不久丈人,丈母双双过世,只剩下我们夫妻两人。”
飘摇说出父亲被罢官,遇难之事说了一遍,张四听了很难过,口口声声念着飘老爷的好处。张四让飘摇到家里坐,叫出王妻出来拜见飘摇,两口子满心欢喜道:“我们夫妻二人,在这里也没什么亲人。今日飘公子亲临,我们非常高兴。公子稍等片刻,让我略备薄酒给公子迎风挡尘。”
飘摇道:\"张四哥不用客气,我们随便吃点饭菜,填饱肚子就行了。\"
张四笑道:“说哪里的话,飘公子就不要见外了。”
张四陪飘摇吃完酒,热忱地留住。飘摇见他如此执着,就不再推辞,就在张四店里住下。张四安排好飘摇和龙儿的住处后,来到内室,听娘子说:“今日,天上掉下来一笔横财。”
张四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王妻说:“这飘公子是凶犯,官府出一千两赏银子捉拿他哩。我们夫妇何不去报官,好得到那一千两白花花的赏银。”
张四说:“胡说,飘公子是清白人家,如何成了罪犯了?”
张妻说:“昨天我去城里,见十字路口张榜,捉拿凶犯。榜上那人的相貌,籍贯,年纪,都与这飘公子一模一样,不是他还会是谁?”
张妻又说:“我们夫妇整天忙个不停,一年也不过挣百把两银子。今天也该我们夫妻有幸,只要将飘公子献给官府,就能得到一千两,这样的好事谁愿错过?”
张四说:“飘家有恩与我,要我报官,岂不让我成了忘恩负之人吗?这伤天害理的事,我张四是万万不能做的。”
张妻骂道:“你好傻,我们夫妻趁他俩熟睡,人不知鬼不觉地报于官府。他们怎能知道是我干的呢?”
人为财而死,鸟为食而亡。也是张妻贪财,张四耳朵根子软。那张四听了王妻这么一说,就把以前受飘家的恩惠全给忘了。
王妻叫张四稳住飘摇与龙儿,不要惊动他们。好泼辣的一个婆娘,为了不义之财,竟去抛头露面。王妻次日清晨赶往城里,见了知县,知县问道:“你是何人?来衙门有何案情,如实说来。”
张妻跪倒地说:“青天大老爷,民女家住在十里铺,姓王,因见到官府要捉拿的罪犯,不敢隐瞒,所以跑了十几里路程,赶来告诉老爷。望老爷派人快快抓住,以免连累民女,判民女窝藏罪犯。”
知县惊道:“逃犯现在何处?”
张妻说道:“与一个姑娘在我酒店住下了,民女来时没有惊动他们。”
知县暗想:“听说飘公子有些武艺,周大人手下精兵强将,也没能逮捉他。凭我衙门里的几个当差,不但近不了他的身,反而会让他走了。事情办砸了,周大人怪罪下来,我这个小县官担当不起。不如将此消息,叫人快马报于周大人。”
想到这里,知县说道:“本县知道了,你先回去,不要打草惊蛇。本县领人立刻就到。”
张妻想问银两的事,有不敢开口说。自己安慰自己说:“或许捉住了犯人,官府才给赏钱哩。”
知县见张妻没有起来,说道:\"张妻,本县先赏你文银五百两,待抓住凶犯后,再赏五
百两。若消息有假,本县办你欺诈官府之罪。\"
张妻道:\"民女不敢。\"
那知县也很刁,没给银子给她,只是给了张银票。知县盘算道:“张妻万一是个刁民,来匡算官府赏银,待她来用银票换银子时,将她拿了。”
张妻接到银票,欢欢喜喜回家了。那知县不敢怠慢,派了一个当差,骑马赶往渭州,给周赢送信。
再说,飘摇与龙儿各自回房休息。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飘摇在短短数天内,发生了这么多可怕的事。他那能睡得踏实,刚合上眼,恍恍惚惚见父母流着眼泪,来到床前。飘摇见父亲来了,起身给爹爹问安。
爹爹远远地哭泣道:“儿啊,你爹娘死得好惨啊!那狼心狗肺的周赢,如此凶残,真后悔当初不该收养这个畜生。”
飘摇放声大哭道:“爹娘,儿要给爹娘报仇。”
夫子正说着话,母亲也走进屋来,红着眼睛喝到:“飘摇儿,娘好想你啊!”
飘摇见母亲来了,上前去拉她的手,母亲忽地不见了。飘摇大惊,猛然醒来,才知道做了个噩梦,飘摇醒来后,悲痛不止。
龙儿也不曾睡觉,她听见有动静,就来到飘摇房里,说道:“飘大哥,怎么了?”
飘摇将梦见爹娘和龙儿的事,告诉了青儿。飘摇止住悲伤,说道:“龙儿,我要去室外走走。”
龙儿说:“今晚,我也没有睡眠,飘大哥我陪你一起去。”
二人走出房间,来到室外,只见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夜空,旁边稀疏的几颗星星,闪闪烁烁。庄西边小树林里,清辉流淌。静悄悄的山庄,朦胧,柔和的夜色,也不能化解飘摇心中的怨恨。二人绕过一堵矮墙,来到一个土坡上坐下,说着话。二人话多情意长,不知不觉天已放亮。
飘摇与龙儿见天已亮,才感到有些疲倦,于是,二人携手并肩回房。
当二人走过张四的房前时,只听张四说道:“老婆,你去城里可曾见到知县老爷了吗?”
张妻答道:“见了,知县老爷让我先回来,别惊动飘公子,官府的人一会就来抓人。飘公子还在酒店吗?”
张四答道:“还在卧房熟睡呢,想是昨夜多喝了几杯酒。老婆,可拿到一千两赏钱。”
张妻说:“得了赏银五百两,知县老爷说了,抓到人后再赏五百。”
飘摇一听,才得知张四与他的妻子已将自己出卖了,心中骂道:“这两个势利小人,只为钱财而活,留他们何用,不如杀了他们。”
飘摇提剑要进屋杀人,被龙儿拦住。只听见庄头的狗乱叫一团,龙儿拉住飘摇,说:“飘大哥,你看庄头有人影晃动,定是官府的人来了。”
飘摇定神一看,约有二三十个人影,朝酒店这边移动。飘摇对龙儿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走,快离开这里。”
二人也顾你上回房拿行李,从村西口走了。
原来,那知县派了快马,将飘摇的行踪报与周赢。周赢,百里银狐和袁虎三人,得到飘摇的下落。立刻引领三十几个兵士,前来山庄捉人。周赢进了山庄,立刻将庄子包围起来,张四夫妇闻讯出来迎接。他夫妇二个领着周赢,进飘摇的住处,一看傻了眼,不见了人。
张四夫妇赔笑道:“官爷,飘公子刚才还在这里睡觉,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让他逃了。”
周赢看见飘摇的行李还在房里,说道:“他们没有走远,快搜。”
飘摇与龙儿走得慢,周赢领着二三十官兵骑着快马,在村头不远处相遇。周赢领人从后面包围过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周赢看见龙儿与飘摇在一起,惊道:“龙儿,你父王正在到处找你,原来你与他在一起。你知道飘摇犯下杀人罪吗?”
龙儿没有理他。飘摇见了周赢,高声大骂:“周赢,我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那周赢只想快快把飘摇制于死地,省得日后揭露他放火杀人的事,因心里有鬼,不想恋战。他架住飘摇的剑,斗了几个回会,抽身就走。飘摇不知道是计,随后就追,看看就要追上。周赢吩咐手下放箭,万箭齐发,飘摇挥舞着剑拼命拔打。龙儿一看不好,用身体护着飘摇,不幸身中数箭,倒在血泊中。飘摇大叫道:“龙儿,龙儿!”上前扶起龙儿,泪如雨下。
那周赢见了,止住弓箭手,过来看见龙儿中箭,大吃一惊说:“龙儿,你怎么会这样傻?”
飘摇怒火中烧,举剑就刺向周赢。周赢躲过剑,由于飘摇用力过猛,身子向前倾斜。把胸膛让给了周赢。周赢回手一剑刺向过来,飘摇不曾防备周赢的这一招。
龙儿虽中了几箭,还有知觉。她看见周赢的剑就朝飘摇刺过来。一刹那间,她用最后的一点力量,用身躯挡住周赢的剑。
周赢见剑插进龙儿的胸膛,惊恐万分,旁边的几十个士兵也都惊呆了,没人敢做声。飘摇一把抱住龙儿要倒下的身躯,痛哭不止说:“龙儿,这是为什么啊?”
龙儿紧紧的握住飘摇的手,微笑着说:\"飘大哥,你快走。\"
飘摇哭道:“龙儿,我带你一起走,你要挺住。”
龙儿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说道:“飘大哥,我好想和你在一起去。。。。”
龙儿没有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昏死过去。
飘摇发疯似的叫着龙儿的名子,心里疯狂般的想与周赢拼命。周赢也如梦方醒,两人狂拼起来,打得树枝折断,叶乱飞,剑碰剑,杀气惊鬼神。飘摇终有天大的本领,也拼不过众多敌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青儿赶来,说道:“哥哥,快走。”
飘摇那肯罢手,定要与周赢拼个鱼死网破。青儿无奈将飘摇打晕,救出重围。
周赢自己亲手杀死了龙儿,内心恐惧,见树林深邃,不敢追赶。周赢脑袋一片空白,他在几十个人中,指着一个士兵问道:“你说说,龙儿是怎么死的?”
那个士兵老实,直直地说:“是周总兵,不小心失手误杀了小姐。”
周赢脸色发青,一剑将那个士兵的头削了下来。又指了一个士兵问道:“你来说,龙儿是谁杀的?”
那士兵见死了一个,不敢照实说,含糊地说:\"我没看见,不知道!\"
周赢手起剑落,又将这个士兵死了。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慌,抓住一个士兵衣领吼道:“就是你,你说,龙儿死在谁手?”
这个士兵颤抖着身躯,低声说:“是飘摇杀死了龙儿。”
周赢冷笑道:“你大声再说一遍。”
那士兵大声叫道:“是飘摇杀死了龙儿。”
周赢放开那个士兵,狂笑不止,说:“众位听见了吗?就是那飘摇杀死了龙儿,畏罪潜逃了,是不是?”
百里银狐上前,说:“我注意到刚救飘摇的那个人,他身影很像那日我们放火烧飘宅遇见的人。”
这时,王爷带着人闻讯而来,见龙儿死了,痛心疾首。王爷怒道:“谁害死了本王的女儿?”周赢心虚,不敢说话。士兵们一口同声地答道:“被飘摇所杀害。” 王爷听信士兵们的谎言,一面令人告示通缉飘摇,一面派高手四处追捕。王爷将龙儿的尸体运回王府,第二天,举行葬礼。城里老百姓都说道:“好端端的一场婚礼,变成了一场葬礼,周赢真是个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