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江南,桃花盛开。
碧绿的湖畔,花团锦簇,粉色的花瓣暗衬芳草,娇嫩如同少女白皙的脸庞上因羞涩而泛起的红晕。
这样舒展的春天里,阳光似顽皮的孩童般肆无忌惮的跳跃在百音阁里那些如花的姑娘身上。
百音阁是江南一带知名的乐坊。
对与男人来说,知名的地方未必是好地方,好地方未必有美女,但是百音阁却是美女如云的好地方。
飘香双袖里,妙曲五弦中,如此一个色香艺俱全之处,自然是让人流连忘返。
百音阁里的乐妓们将千娇百媚融于乐律琴音,谈笑吟唱之间,缕缕芳香飘逸于乐声之中,似是叫人听的痴了。
西院房中,一红衣女子慵懒的半躺在铺垫着白色长毛毯的长椅上,半眯娇眸,任春风携着歌声飘进耳中,大厅里的女子声音温婉细致,听着叫人心里温情而舒适。
“南有风,北有云,春风拂朝云,红霓绮卷雾。风未起,云亦静,风云同行,江湖太平。”
红衣女子听闻这歌谣,扑哧一声轻笑,笑时眼角有淡淡的皱纹,看得出这是一个极爱笑的女子,并且她已经不再年轻,至少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了。
然而那一笑风情却是与年龄无关的。
有一种女人,第一眼看她惊鸿一瞥,第二眼看便再也不愿将目光挪开。
这样的女人,未必如水清澈,未必如酒醇烈,也未必如火灼热,但自有一份从骨子里流露出的风情与媚骨,如罂粟般叫人迷醉。
这红衣女子便是一株罂粟。一身红衣衬得她肤如白雪,眼波一流转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她的风情自然也是与体态无关的。
她很瘦,手指细长,群摆下百无聊赖晃动着的小腿雪白纤细如莲藕细段,骨关节玲珑而微突。锁骨如同一朵荷花般静静的绽开。
一曲完毕,厅里的女子换了一首曲子,听来凄婉悲凉。
歌谣在春天的空气里悠悠的回转。
红衣女子突然站起身,慢慢的走到窗户边上,伸出手推开窗,阳光立即通透的照射进来,温暖而明晰的充满了整个屋子,红衣女子又笑了,她看见窗外成片的桃花树在湖边靠水而居,竞相妖娆,她看见阳光洒在鲜花和绿叶之上,光彩夺目,她看见蝴蝶和蜜蜂在花丛中相互追逐,嬉戏成趣。笑容如同春天的花朵在她脸上开放的无比动人。
倚窗而站,一片桃花花瓣随风潜入屋,飘落在她的肩头。
她是桃花。
春天的桃花,绽放的桃花,妖娆的桃花。
百音阁里的名乐妓,桃花。
桃花步履盈盈的走来。
火红的衣裙翩然的起舞。
她习惯于被男人注视。
当不同的男人看着美丽的女子时,目光也有很多种。
有贪婪的,有欲望的,有欣赏的,有暧昧的,有尊重的,也有温柔而多情的。
一个美丽的女子,一个如桃花般喜欢被人注意的美丽女子,自然对于这些目光从来都不会羞涩或抗拒。
她抬着头,微笑一直挂在嘴角。
弹琴的白衣女子看见桃花走来,站起身,让桃花坐与琴前,百音阁里的姑娘都知道,当桃花姑娘心情好的时候,她便会奏曲高歌。而这样阳光明媚的春天的午后,她自然是没有理由心情不好。
桃花坐与琴前,她并不看坊内那些等待她奏曲的各色男子。
她只是这么静静的望着面前的琵琶,突然笑道:“汉宫秋月到底还是悲凉了些,琼兰。”
原来白衣女子刚才演奏的是讲述宫女哀怨悲愁的情绪及无可奈何、寂寥清冷的生命意境的《汉宫秋月》。
被唤作“琼兰”的女子面上一红,轻声道:“桃花姐姐,这是琼兰新学的曲子,却忘记了现在已经是春天。”
“无妨,秋去春来,不如我们合奏一曲阳春白雪?”桃花笑颜如花,眼角淡淡的纹路温暖人心。
《阳春白雪》相传为春秋时期的晋国师旷或齐国刘涓子所作。“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荡涤之意,“白雪”取懔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阳春白雪》表现的是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欣欣向荣的初春美景。
桃花拉琼兰一起坐下,同时又唤上乐坊里几名琴艺高超的姑娘一同演奏。
阳春白雪这一曲子本身节奏轻快,旋律清新流畅,桃花的演奏技巧自然是无可挑剔的。然而让人心动之处并不仅在此,桃花将春天的愉快和明媚融入了演奏之后,使听客仿佛能在空气中看见春意昂然的绿,看见冬日的积雪在她的演奏声中渐渐的融化,也仿佛能在这典雅别致的乐坊中听见鸟儿停在枝梢歌唱。
这就是桃花,无论在什么时候,她总是能让自己愉快,而这愉快也感染了所有的人。
当一个毫无保留的将快乐带给别人的时候,别人自然就会爱你。
所以男人爱桃花,对于他们而言,桃花不是普通的艺妓,看着她的时候,即使心中有杂念,但眼中却不可避免的带有几分尊重。
而女人也爱桃花,百音阁的姑娘们常说,桃花不是普通的姑娘,她看的比别人远,想的比别人深,心胸比男儿还要宽广,有她在就有快乐。
无论如何,桃花得到的掌声总是最多的。
掌声,如雷的掌声。
百千人的掌声合拍起来,有雷声般响亮自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然而倘若一个人的掌声有如雷响,那实在便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普天之下,能拍出如此洪亮的掌声的只有一人。
而此人,现在正在百音阁。
这个人,便是江南雷庄的大庄主,雷惊天。
当桃花演奏完毕时,这名彻江湖的掌声立即响起,拍的座上听客双耳微疼,耳膜发震,怒目相瞪,寻找声音的根源。
而桃花,笑容依旧,不惊不怒,仿佛这声音只是嗡嗡作响的蚊子叫声。
“桃花啊桃花,一年不见,你的琴声还是这般叫人挂念。”
“一年不见雷庄主,庄主这双手也还是如此了得。”桃花盈盈笑道,“雷庄主”三字一出口,众人立即一阵惊呼,原来是江湖第一铁掌的雷家庄雷惊天,难怪掌声之大叫人为之侧目。
“雷某这双手今日只留着为桃花姑娘鼓掌。”雷惊天爽朗一笑,虽以铁掌名闻天下,但江湖上真正见过雷惊天的人却不多,今日在百音阁露脸,自然引得一向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人们暗暗打量他究竟是何尊容。
桃花端起盛酒金樽,来到雷惊天面前,“那桃花更是应该敬雷庄主一杯了。”
雷惊天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这铁铮铮的汉子面上竟浮起一阵微红,自然不是因为小小一樽酒,江湖上行走,必要时喝三五大坛也不是什么难题,然而此时,酒不醉人人自醉,美娇娘当前,雷惊天似是看得痴了。
桃花依旧笑如春风,雷惊天看她,她自然也在看雷惊天。
雷惊天并不英俊,也不年轻,然而桃花喜欢他,发自内心的喜欢他。这个男人每年会来看望他一次,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在百音阁,他总是静静的听着桃花的演奏,然后送给她最响亮的掌声。桃花一生听到过无数的掌声,然而最难忘的无疑是他的。
有些男人,你喜欢他,未必是因为他的英俊,也未必是因为他的名声,你喜欢他可能只是因为他愿意每年里将他的一小部分时间专注的用在你身上,听你唱歌,听你弹琴。
桃花的眼睛多情而温柔,她在雷惊天注视着她的深情双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温柔和多情,她突然有些陶醉起来,为自己,也为这并无约定的一年一会。
然而并不容得她沉醉片刻,一朵桃花自雷惊天身后飞来,直挺挺的朝着雷惊天的心脏飞来。
不,这并不是一朵桃花,桃花不会飞,不会直挺挺的像一只暗器那般飞来!
这分明是一枚很像桃花的暗器!
桃花想呼叫,可是已经来不及,她的声音像堵在喉咙里那般无法冲破空气的障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暗器飞入雷惊天的背,插入他的胸膛!
桃花闭起眼,她无法看着这个刚才一刻还拍出惊天雷响般掌声的男子倒在她的面前。
“叮”的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
桃花慢慢的张开眼,她知道她会看见这个憨厚的男人倒在地上,她知道她敬他的那金樽酒杯会跌落在地上,桃花的鼻子开始酸了。
然而当她睁开眼的那瞬间,她却笑了,她看见这个不英俊的中年男人完好的站在她面前,眼里依旧是一片深情,跌落地上也不是金樽酒杯,而是那枚桃花暗器。
没有人知道雷惊天究竟是怎样看清楚到身后的暗器,只是看见他背过手用酒杯在身后轻轻一挡,那朵坚硬的桃花便颓然的落地了。
“你没事。”桃花笑道,她就是这样的女子,上一刻的惊慌和不快乐绝对不会带入下一刻,所以人们看到的她永远是那么快乐。
“我没事。”雷惊天也微笑,这一刻,这个不英俊的男人看起来英俊极了,“如果不是桃花你的眼睛清澈明亮的犹如泉水,只怕雷某现在已经倒地不起了。”
“如果雷庄主在百音阁一卧不起,那么桃花以后每年都到庄主的坟地前奏琴高歌一曲便是。”桃花咯咯笑道
雷惊天也笑,不过却是苦笑,“如果雷某能有这样的服气,倒也此生无撼了。”
“倒是可惜了这朵桃花暗器。”桃花蹲下身子,细细打量跌落在地上的暗器,道“这暗器真是做的逼真,桃花的花瓣白里透红,花蕊细致可数,连着花枝也是绿中透墨。这朵假桃花当真是比我这朵桃花美丽太多。”
雷惊天经她这一提醒,似是想起什么,轻声低喃到,“普天之下,能将花之暗器做的如此惟妙惟肖的,只怕只有那一人。”
“是了,只有那一人。桃花也轻声道,突然又高声道:“花公子,既然已经到百音阁,为何又不现身相见呢?”
听闻她喊“花公子”,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花间独酌”花公子!
江湖上,“花间独酌”花公子名气之大并不亚于“铁掌惊雷”雷惊天,之所以称他为“花公子”,并非是因为他姓花,所以世人尊称他“花公子”,而是因为他姓花名公子。传闻他来去无踪,精通易容之术,世间真正见过他容貌的人不出十个。然而他的闻名并不在此,花公子之所以闻名,是因为他擅长做各式各样如花的暗器,且这些暗器个个都能以假乱真,每一枚都好似真的花朵,非但像真的,而且比真的更加娇艳美丽。
一个雷惊天已经名声够大,再加一个花公子,百音阁今日是热闹非凡了。
听客纷纷暗自猜测窃窃私语,这花公子究竟是在坐何人,却不见有人应桃花这声提问。
桃花等了片刻,不闻花公子的应答,笑道:“是了,花公子向来喜爱真假之嬉戏。想必此次又要桃花在茫茫众人中将公子寻找出来了。”
好大的口气!这花公子是何等人,他精通易容之术,天底下只要他不想被别人认出,有谁敢说能将他找出?这百音阁中的桃花又是什么人?竟然敢夸下海口要在众人之中将他找出。一时间,一场惊险的暗算仿佛变成众人观看的好戏。人人都在注视桃花的举动,又或者人人都在等着看这江南第一乐妓的出丑。
桃花又怎能不明白在坐众人这样的心态?可她依旧微笑如花,好似她要寻找的只是一只因为顽皮而躲藏起来的小狗。
此时百音阁中坐上客不下百位,几百人中,要找出个人当然不是什么难事,然而要找出一个精通易容又来去无踪的人,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雷惊天暗暗拉过桃花。道;“暗器自背后飞来,那定是在雷某身后的位置,桃花姑娘,这事不如还是交于雷某处置吧。”
桃花摇摇头,笑道:“莫非连雷庄主都信不过桃花,认为桃花没有这份本事?”
雷惊天尴尬道:“不是雷某信不过姑娘,实在是……”他本想说实在是这花公子行事太过古怪,常人根本无法掺透他的举动,但转念一想,桃花并不是普通的姑娘,她玲珑剔透,直指人心,把她归为常人之列,着实是太低估她了。想到此处,那句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既然信得过桃花,那桃花自然是不会辜负庄主这份信任。”只见她美目流转,四下望去,片刻,盈盈一笑,道:“花公子今日怎打扮成外出巡查的官府大人了?”
她如此轻巧的一句询问,口气中竟似乎已找到那花口子,众人又是一惊,顺她所说方向望去,只见一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正经危坐,一派凛然之风,浑身全是正气,哪有半点江湖传闻的花公子的古怪邪呼?一时间,竟没有人相信桃花所指,人群中甚至有人道:“桃花姑娘,你若是找不出来直说也无妨,大家就当贻笑大方,何苦找个官家人来嬉戏我们呢?”
桃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走到那官大人跟前,直直的看着他,眼中依旧是那份抹不去的笑意。
她一手拿出刚才那朵桃花暗器,递至他面前,另一手取过桌上的酒杯,道:“物归原主,桃花敬花公子一杯。”
只见那官府大人一怔,随即开始大笑,那笑不同于之前他所流露的正气。即使脸依旧还是那张,但却让人觉得这神情这气质已和刚才截然不同,眼中流露的神情甚是奇特,融和了欣赏,着迷,佩服,爱恋等各种不同的情感在内,冲淡了本身的邪气。
百来双眼睛停在他的这双手上。
他接过酒杯,又拿过暗器。
原来他竟然真是花公子。
这一经着实是非同小可,谁也没有料到桃花能够在片刻之内将江湖上最神秘的花公子这般轻而易举的认出来,更没有想到脾气古怪的花公子面对桃花应染如此爽快的便认了自己的身份。
桃花到底是什么人?
前有“铁掌惊雷”,后有“花间独酌”,偏此二人却又对她这般另眼相看。
桃花到底有什么来头?
桃花,就是桃花。
她红衣如火,笑如春风。
花公子看着桃花。
世人都道他是世间少有的易容高手。
世人都到他行踪诡异。
世人都道他的内心无人可猜透。
可是偏偏无论他扮作何张脸,桃花总是一眼就能看穿。
他叹了口气,“为什么。”
虽然是问,却没有提问的意味。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桃花九九八十一遍。
每一次桃花都在笑,眼睛在笑,鼻子在笑,嘴巴在笑,浑身上下都在笑。她看他的眼神如同花猫看着被自己耍的无处可逃的耗子一样。
他恨不得抹去她脸上这可恶的笑。
可是这笑偏又如此动人,让他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每当这个时候,别说是做一只被戏弄的耗子,即使变成一只死耗子,他都心甘情愿。
桃花自然是没有火眼金睛。
“因为你的脸上写着‘我是花公子’这五个大字呀。”桃花娇笑。莫说他好奇她究竟是如何识破他的易容,连桃花自己都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桃花不懂易容,普通的人易了容站在她面前,她未必能够知晓,然而花公子这世间精湛绝妙的易容术在她眼里就仿佛小孩子扮家家一样,总是一眼就能看穿。她说不上这是为什么,但她知道这种感觉就像是亲人之间的默契和熟悉,这股气息,无法言喻。
花公子苦笑,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桃花看着花公子,看着他让她心情很好。
她也是喜欢他的,虽然她明白他并非江湖中所谓的侠道人士正人君子。
比如,他会像刚才那样从背后暗算别人。比如,打不过别人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正气凛然任人宰割。又比如,他经常会变换的不同的脸去做一些名门正派所谓的三教九流的事。
很多时候,桃花觉得这样的做法虽然不入流,但是却很痛快。
桃花也是个奇特的人,她没有什么明确而清晰的做人准则,她欣赏很多人,喜欢很多人,也同时可以和很多完全不同的人做朋友。
她的朋友里,有江湖上最最正直的好人,也有江湖上最最邪恶的坏人。然而这好与坏,在桃花看来并没有准确的界限之分,好与坏,只是别人给的评价。有时候,一个好人会做最坏的事,一个坏人也会做最好的事。
这个道理不是每个人都能掺透。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接受。
而桃花只是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生活。
她不比别人聪明多少,只是比别人懂得如何让自己开心。
雷惊天站在桃花身后,他的身上有一种蓄势待发的戒备,他当然也知道花公子是什么样的人。
可是此时花公子凝视桃花的柔情却不由的让他联想到了自己。
有些事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是2个人完全不同的人,在看一个女人的时候却有着相同的神情。这份柔情让雷惊天对花公子的戒备不自觉的少了些。
“为什么要偷袭我?”雷惊天问,语气里并无多大怒气,他是一个宽容的人,当然宽容并不意味着愚懦,只是眼前的花公子身上没有杀气。
花公子侧着头,没有看他,他的神色带有些孤傲,冷冷的说:“我高兴。”
气氛刹那间变得有些古怪,更像是两个男人在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这个女人,当然就是桃花了。
桃花几乎要笑出声来了,她是女人,女人自然都有虚荣心,再脱俗的女人都不可避免。更何况桃花从来就承认自己的庸俗。
雷惊天也知道花公子的脾气古怪,但是他却没有料到他会用如此简单的三个字便回答了一场阴险的暗算。
“如果不是雷某警觉的快,只怕现在百音阁就要出命案了。”他缓缓道。
“江湖人人都说雷庄主的铁掌厉害,能接最快的暗器,能挡最锋利的宝刀,能抵抗最烈的□□,如果雷庄主今日中了我的暗器,那花某是不是要去烧香拜佛感谢这江湖传闻所言非实呢?”花公子道。
他的嘴一向是毒的,说话的能把人活活气死也不希奇。
“雷某说过,今天雷某这一双手只为桃花姑娘鼓掌,不做他用。”雷惊天依旧是不惊不怒,对花公子的嘲弄不作理会。
的确,雷惊天这双手今天只为桃花鼓掌喝彩,即使刚才,面对暗器,他也只是用金樽酒杯轻轻一挡,并非用他的铁掌。
雷惊天是个重诺言的人,这样的人有时候会给自己的人身套上很多枷锁,但不可否认,这样的人却实在是非常的可爱。桃花看着他,暗暗感动。
花公子轻“哼”一声,道:“雷庄主没有使出十分之一的功力,难道花某就尽全力了吗?”语气中虽不不屑,但心里却不由的对他有些佩服。
像花公子这样的人,从来都是对所谓正派人士不屑一顾的,但不得不承认,雷惊天这样的人的确有他独特的魅力。
雷惊天爽朗一笑;“雷某自然知道花公子没有使上全力,花公子手下留情,雷某在此多谢了。”
这本该是一场好戏,一场正与邪之间的较量,一场君子与小人的争锋。
这座的所以人,本来都是擦亮了眼睛等着看这场好戏。
但是没有想到锋回路转,情况突然变成了这样。
没有争执,没有决斗,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失望是再所难免,所有人被吊起的胃□□生生的被这看似平静的场面给压下。
然而平静底下的暗潮汹涌却非常人的肉眼所能看见。
看起来平缓的未必真正是平缓。
桃花静静的看着,她看出了这其中暗流涌动,这样奇特的氛围并非当事人的心境所造成,也无关恶意。
沉稳的人不可能一辈子沉稳,浮夸的人也未必就如面上所表现的浮夸。
桃花不想去涉及这样的暗流,也无意去破坏,她静观其变。
她靠在一边,沉默让她看起来真的像一朵靠水而生的桃花。
她没有笑,脸上没有表情。
如果这时候有人注意到桃花,一定会发现她的眼睛如同大海般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