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雪儿在房中久久不能入眠,耳际浮响起二皇子的声音:“灵儿,你若非剑神传人,我们兴许还不能相见呢!同为天涯沦落人,人生路上还能有个伴,说实话我都有写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你这个傻丫头了。”
脸霎时就给红透了,天啊,这种时候,这个人还没把爹爹给救出来,就开始风花雪月了,简直快被气死了,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表哥,你在哪儿?”真的好想念表哥,回想起当时在雪神谷,也是也是如此的月色,她弹着古筝,表哥吹着萧笛,应该是郎才女貌了。可是现在呢?就伸下自己一人了。对着面前的古筝,皓月当空,不自禁谈起了表哥教他的曲子。温柔的曲调,表哥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眼前。只是物是人非,自己的话是不是真的说重了?真的一刀两断了?真的没有破镜重圆的机会了?有情人却天各一方,现在连她自己都返回了。表哥是真的对自己好啊,那他为什么那么执迷不悟地把父亲供出来呢?还得他们家遭灭门之灾?其实只要父亲能得到平反,能被救出来,他和表哥就能再在一起,是吗?一定能回到从前的日子,对吗?
几声清脆的掌声,“真是如闻仙乐,如见仙人啊!”又是这个二皇子,怎么老遇见他,真这点背啊。看到他的样子,早上的话似乎又回到耳边,心想一定不能慌乱,耳根却不听话的有红了起来。“好可爱的傻丫头,”他微微一笑,有时那该死的声音,很好听,很富有磁性,却让雪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灵儿这首曲子谁教你的?”二皇子好奇地问道。
“我表哥。”声音中掩饰不住的自豪,嘴角也不易察觉的带起了一丝微笑,不同于往日的开怀大笑,也一扫平日里的忧郁,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又气质,根本不属于人间的微笑啊。
一方面沉醉于如此优雅的微笑,另一方面又好奇于谁能引起这位姑娘如此神往,二皇子几乎是用不服气的口吻问道:“表哥,表哥是谁?”
“我表哥可是天下第一神捕!”好不傲气。
天下第一神捕?就是那个名动天下的朝廷神捕?皇帝甚至赐予了他“天下承平玉”,这可是免死金牌啊。就是那个手中握着大量资料,几乎所有朝廷大臣秘密的人?朝野上下又有几个人不闻风丧胆的?唯恐哪一天自己的罪行被他泄露的呢?就连清廉如严涛的大臣都因包藏剑神后代而被满门抄斩。剑神一案,数年未破,想必就是自己与谢宰相压制的后果。却怎料后生可畏,这个小生竟能在有生之年识破,那么自己的身份岂不危乎?不行,此人不除,后患无穷!只是,这个小丫头似乎很喜欢她表哥,她表哥一死,她岂不要伤心死了?
“不过,我已经和他一刀两断了。”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哦,是吗?”皇子浅浅的笑着,看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丫头,一会儿晴天一会儿雨的小脸儿。
“是他让我父亲被捕入狱,让我一家满门抄斩的。我和他可以说有不共戴天之仇。”瞧,这张晴雨表又开始降雪了。
“是吗?可加入你家人被我救了呢?你父亲被平反了,你们一家人又能团聚了。你能够原谅他吗?”
“我,我想我也许会。”灵儿不确定的声音,却让二皇子微微皱了一下眉。
“那么,如果你父亲在平反之前就死了,你会原谅他吗?”二皇子试探地问道。
“不会”灵儿坚定的声音反而让皇子打心底里松了口气。
很好,那么你父亲就必须死。一来他死了之后,你就可以忘了表哥,二来他死之后,真亦假假亦真,以后知道事情真相的就只有你和我、还有你表哥了。谢宰相,你放心的去吧,雪儿会由我照顾得很好的。你的家人也会得救的,借我头颅一用,用来替你报仇。九泉之下的你也该安息了吧。
入夜时分,两人其实都没睡。雪儿躺在床上,眼皮却一直跳个不停,依稀记得和表哥出走的第二天眼皮也一直得跳个不停,那时还天真地以为眼皮跳就是幸福的表示,结果就是在那天家人被送进了大牢。而现在又将发生什么呢?
而那边媗雪阁中二皇子正在会面一个黑衣人,悄悄地说这些什么,只见那黑衣人从二皇子手中接过一瓶东西,一饮而尽,头也不会地走出了王府。一个轻提来到了太子府中。
“有刺客!”那守卫的士兵一声大叫,“来人哪!”话音未落,人头便落地了,那黑衣人迅速的潜入了密室,原来宰相果然已被转移至太子府中,二皇子果然料事如神。
此时的宰相正躺着睡觉,虽是深夜,而他身上明显的伤痕和烙印已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了。可怜的老宰相啊,即便如此,还是对不住了。“嗖”的一声,一枚银针便刺入了他的心脏,似乎这个黑衣人并不想逃,而是缓缓地坐了下来。
而此刻,太子身边的守卫已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尾随而至的太子厉声讯问:“是谁派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黑衣人冷冷道。
“看来不用大刑是不会招的了。”太子威胁着。
“哼,你仇家太多,多行不义不自毙,你好自为之吧。”说着,一腔热血遍染红了这个黑暗的密室。他喝下去的那瓶东西,是□□。
仇人?哼?这是几年来仇人也够多了,大到官至几品,小至平民百姓,此人究竟是谁?掀开面具时,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那张脸以歪曲的不成形了,根本无法辨认。看来背后一定另有他谋,主谋究竟是谁?
“太子殿下,您看这个。”随从从地上拾起了一块令牌。
“这是靖南王的令牌。”太子惊讶道。
“这是刚才蒙面人身上所掉之物。”
二弟的人,好你个靖南王,给我来个毁尸灭迹,前几日,还在父皇面前告我假公济私,这回我看你怎么解释!
“玄德。”
“属下在。”
“你去替我找一下谢灵儿的下落”
“是”
第二天清晨,天微微泛了白,似乎安宁的一天才刚刚要开始,而靖南王府上却是人满为患。太子一行人带着官兵四处搜查谢灵儿的踪影,却毫无所获:那儿有一点女人的影子,堂堂一的靖南王府竟然没有一点点的红粉味,令人十分的匪夷所思,而搜捕不到谢灵儿更令太子一党人极为愤慨。
“太子殿下,您一大早来就掘地三尺地把我这个小府搞得鸡犬不宁,总的给小弟一个交待吧。”二皇子作楫道。
“哼,你别得意的太早了。”太子气急败坏地说“我们走。”
太子一党人刚一出府,二皇子便匆匆来到了‘剑缘’,谢灵儿儿也刚从后面的树林中进来,一脸的兴奋,二皇子舒了口气说:“你还安全,就好了。”
“他们是来抓我的吗?没找到我肯定一肚子窝囊气,嘻嘻,没想到你这‘剑缘’还挺有用,还能躲人。”灵儿打趣说。
“对不起。”二皇子安慰地说。
“怎么回事啊,应该是我说谢谢啊。”灵儿不解地问道。
“我能保护你可是保护不了你爹。”
“你,你说什么,我爹他怎么了?”
“你爹为了保护你们,不泄露秘密,被毒害死了。”
“不可能的,你骗人。”灵儿的脸顿时给下给吓白了。
“不要心存幻想了,这是事实。”他一口打断她的话,“你想想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会放过你爹?既然他不肯认罪,只能让他畏罪自杀了。”二皇子的话一字一句的刻在了灵儿的脑子里,让她愣了半响,那样子可怜的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羊羔,突然她的脸色一变,那么决绝地拔出了剑。
“你想干什么?”二皇子见状,连忙上前制止。“你放手,我要去杀了那狗皇帝和太子。”灵儿回驳道。
“你杀得了吗?太子身边可谓高手如林,更别说大内高手了。是你能动弹得了的吗?我都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你,你这不是去送死吗?”二皇子的声音,责备中带着关切。
“哼!就你,你不也是那狗皇帝的儿子?连你也一起要啥。”灵儿已顾不得什么了。
“我不是那狗皇帝的儿子!”那声音如晴天霹雳,敲醒了雪儿。灵儿不禁看这眼前的二皇子,眼神变换如云,脸色一改平静,变得铁青,目光如炬,着实吓了一跳,如果说魔鬼,那么眼前这个人与魔鬼又有何差别。
“我的真名叫李洙,而我的父亲就是当年的铸剑师,雪龙剑的铸造者——李拓,雪龙会的第二首领,而我父亲也是被那个狗皇帝杀死的,总算天无绝人之路,那时我母亲已怀了我,而那狗皇帝却毫未察觉,并且取了我母亲为妃。”
二皇子稍微停了停,又道:“所以,以后请叫我李公子,我隐忍了那么多年,认贼作父,就是为了替父报仇。”
“哦。”
话音突然一转,“还有啊,你爹爹在你还在娘胎里之时,就对我母亲说,如果这孩子是个女孩儿,就把她许配给我。也就是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订了一个娃娃亲。小傻瓜。”玩世不恭的神态很快又掩盖了那张恐怖的脸。说实话,他不生气时的样子远比生气时的样子英俊潇洒得多。
“可是,我哥哥怎么办?”为了避免尴尬,灵儿几乎是下意识的搪塞道。
“你哥哥,我自然会救,只是你确定他们真的不知道实情?”二皇子将信将疑地问道。心中暗想:只要这个人知道哪怕是一丁点的事实,就决不能让他苟活于世。
“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女孩的回答总是那么的使人相信,不容置疑。
“好,那你表哥呢?”
“他,他当然知道。”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指你表哥现在人在哪儿。”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你要知道这个干嘛?”雪儿疑惑道。
“灵儿,你要相信我,告诉我他可能在哪儿?”语气中明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这使灵儿不得不认真地想了一下他的住所。
“可能在龙门客栈吧,或者在雪神谷中。”也许吧,自己也不能确定,不过只要他还想着自己,就应该在哪儿。
“灵儿,你觉得靖南王府美吗?”过了许久,二皇子打破了寂静。
“美啊!”雪儿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么如果它被火烧了可惜吗?”又是不经意的口气,可灵儿却似乎觉得这里面隐藏着什么。
“如火说是用这靖王府去换来一个国家,一个江山,你说值吗?”皇子的眼中又多了一份坚毅,却令人心寒。
大殿之上,出乎大臣们的意料,二皇子、太子都上了朝,看架势,难道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父皇,儿臣有本要奏。”二皇子庄重的神情是皇上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什么事,说吧。”
“昨天,太子带着一大批人马来我靖南王府搜查。”二皇子慢慢道。
“这是朕同意的,事关剑神一案,实在重大。皇儿,你要体谅你父皇啊。”父皇的回答全如自己所料,看来今天会很顺利。
“只是父皇,太子殿下没有找到疑犯,尔后,皇子府无故着火,现已成一片废墟。儿臣怀疑是太子一党所为。”依旧是不带感情的声音,却透着无比的威信。
“你别血口喷人。”太子气急道。
“我有证据。你的贴身护卫玄德,你不会忘了吧,是你指使他纵的火。”
“一派胡言,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太子坚决否定。
“太子,属下跟了您这么多年,从小看您长大,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一直劝您要做一个秉性正直的人,却从没有起效。罪臣是实在不忍一个道德败坏之人成为一 国之 君啊。太子殿下,回头是岸啊。”
“你们,一个个联合起来要置我于死地。”
“皇儿,你真的,真的如他们所说吗?”皇上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父皇,他们在编造谎言。父皇前天夜里有二皇子的人来到密室中企图杀人灭口,现在程宰相已死,而人犯正是二皇子的人。”
“哦,你有什么证据?”二皇子悠悠地问。很好,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这太子实在是在给自己挖坟墓,往下跳啊。
“他身上有你的令牌。”
“我的令牌?这不可能。”
“父皇,就是这块令牌,你还想做何解释。”太子语气中令人发笑的多了一丝自信。
“哼,这块令牌根本不是我的,我的令牌上有两头鹰,鹰头向背,而这块牌上的鹰头却完全相对,看来大哥是心急粗心了,一下子刻错了啊。”二皇子胸有成竹的答道。
“太子,你太令我失望了。”老皇帝的脸都给起的煞白。
“父皇,儿臣愿望啊!”
“你冤枉!你冤枉得过那些被你危害的百姓们?”好熟悉的声音。
“大胆,谁敢擅闯皇宫。”二皇子喝道。
“皇上,在下第一神捕。”
“原来是神捕大人。所来何事?”
“启奏圣上,太子一党作恶多端,为臣已查明太子与多起案例有关联,已与奏折中写明,请皇上过目。”
‘私藏剑神后代,贪恋女色,并企图封为太子妃;包批属下,太子党人与多省盐商勾结,为害乡里,强抢民女~~’
“够了,太子,你最恶多端,念在你为正宫皇后所生,现贬为庶人。退朝。”
“皇儿,你随我来一下。”
“是”二皇子体贴回答。
“庆儿,现在朝政大权就要交给你了,为父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你的能力,现在,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说着便身体一倒,昏了过去。
“父皇,父皇,快传太医。”
会诊结果很快出来了,皇上由于过度劳累加上情急攻心需要完全的静养。
“皇儿,”似乎听到父亲在叫唤自己。二皇子疾走到父亲床前,握住父皇的手说:“父皇,还有什么事?”
“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恐怕我的时日是不多了。”
“不,父皇会万寿无疆的。”
“哈哈,那都是骗人的,不过在我死之前,我要亲眼看到剑神一案作个了结,不管谢宰相一家是不是有罪,都把他满门抄斩了,以绝后患啊。”
“是,此案儿臣会尽快去办,请父皇放心。”
出宫后,二皇子直奔龙门客栈,“陈公子,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
“恭喜二皇子高升。”
听到这话,二皇子却略微脸色一沉,“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了。”
“怎么,未来的皇上,你还不满意,老皇帝已病危,你可马上要继位了。”
心下一惊,果然是神捕,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连皇帝病危都知道了“可是他还说了,在他死之前,要把谢宰相一家满门抄斩。”
“什么,这个狗皇帝。”
“你竟敢说‘狗’字,这可是大不敬。”二皇子板着脸说。
“哼,还是说事吧,你想让我帮你什么?”陈公子爽快地说。
“杀了皇上。”
“你”,朱公子微微一笑,“果然是李拓之子啊!”
“这么说,你早已知晓。”
“对。”陈骏懒懒的答道。
“还真是令人发指。”太子的口气中无不敬佩。
“过奖了,那你该把‘雪莲毒’给我了吧。”
“你,你这都知道。”皇子的声音中霎时充满了恐惧。
“对。”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灵儿?”
“因为我不能给她幸福,我结仇太多。又难以自保,更别说带着她一起过安定的生活了。但你却可以,你可以救她,你的君临天下、你的皇宫可以给一个女人的岂止是幸福,还有地位、荣华,答应我,要对灵儿好。”
“好,我答应你。”
陈骏拍了拍皇子的肩,拿过那瓶□□同样的是一饮而尽。
新皇继位,大赫天下,也为谢宰相平反了。谢灵儿终于又能与哥哥团聚,而这只是短暂的,很快她就被封为正妃。
的确,宫里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灵儿依旧寂寞,没有了父亲的疼爱,没有了表哥的溺爱,还剩下了些什么?是从前的二皇子?还是那个铸剑师之子李洙?还是当今圣上?
纵有皇上的圣爱,可这是爱吗?还是知己般的真心朋友,似乎朋友的成分更多。
一天晚上,她正在‘沉雪阁’读书,突然一个黑影闪过,她心里一紧,不禁拿起了挂在墙上的雪龙剑,好久没握剑了,她不禁叹道。正欲拔剑,突然一股气力使她手为之一震,剑便‘咣当’以上落地。
能隔墙伤人的当今世上还有,“皇上”两字脱口而出,“灵儿,叫我李公子。”皇上应声进屋。
“不叫,不习惯。”谢灵儿倔强的顶嘴道。
“大胆,谢贵妃,敢违抗皇命,你可知罪?”皇上装出一副生气的表情。
雪儿见状,心下见笑:一个堂堂的皇帝,还像一个小孩似的,调皮起来还真是可爱,于是也附和着说道:“臣妾知罪。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呢?”
“陪朕练剑,还有以后私底下叫朕李公子。”皇上也把嘴一噘,十足的孩子气。差点没让她给笑出来。
之后的日子,皇上似乎天天下了朝就来到‘沉雪阁’,两个人过着神仙把的日子,先是散散步、下下棋、再者就比比剑,虽然每次都以谢儿的失败告终。
谢灵儿有一次还为此责怪皇帝:“都是你不好,当时把靖南王府一把火给烧了,那‘剑缘’多可惜啊,不然,我现在武功肯定比你高。”
“朕的御花园也不错啊,只不过练剑的时候不要让别人看到。不然把你当疯子。”皇帝也取笑着说。
是的,大风大浪过后,平静的生活才是她要的。而这好似朋友般的爱人才是最疼她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