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唐门。
“喂,让你们当家的出来,本大小姐来访!”蓝珠儿下马,朝门口的守卫嚷嚷道。
那两人瞥了她一眼,方法刚才什么也没有看到似的,继续不动声色。
“你们有没有礼貌啊!你可知道我是谁?”蓝珠儿怒气上涌,挥鞭就要开打。幸而一个水青色的身影从马上飞下,扣住了她的脉门。沐珩不理会她的打眼瞪小眼,淡然道:“‘浪洗千尘’沐珩拜会唐门门主!”
守卫眼中滑过一丝犹豫与惊恐。“你……你就是……”另一人早已连滚带爬去通报了。
“放手!”蓝珠儿使劲抽了一下发痛的手腕,却是纹丝未动。
沐珩不理会她,放手径直走向坐骑,将潇珧扶了下来。奔波将近十日,一路颠簸,毒性扩散得相当快。蓝珠儿好心地凑过来看了一眼,又急急忙忙跳开去。“他……他死了?”
沐珩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目光中的冰气几乎让她冻结。这个……这个面无表情的人也会如此愤怒么?蓝珠儿吓退几步:“可是……可是他没有呼……呼吸了。”声音细如蚊蚋,还微微发抖。
沐珩抽手一探,果真没有了气息。他也不顾礼数,就要往里闯去。到门庭时,忽地全身一凛,急急向后退去!本来以他的武功修为,定是不怕这一击的,只可惜还带着潇珧,行动迟缓了许多。一下子,左臂就添了一条血痕。蓝珠儿惊叫一声,上前接下了潇珧。沐珩的左臂一麻,手一松,顿觉一股寒气侵入筋脉,连忙封穴逼毒,硬是将早已变紫的毒血逼了出来!
“唐门是如此待客的么?”
“哈哈哈!”一个满面虬髯的壮汉走了出来,“你还有脸上门?”
“在下并未做过有负于唐门之事。”
“哦?那你要如何解释我女儿的死?”壮汉目光咄咄逼人,丧女之痛又一次让他气血上涌,“那日她奉唐门密令上无涯岛寻紫阳草炼毒,就再也没有回来!你沐少爷不正是出生并成长在无涯岛吗?”
“紫阳草?”沐珩惨淡一笑,“唐小姐是寻的紫阳草而不是‘啻霄玄铁’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壮汉脸一沉。
“那日上无涯岛之人,无一 不是冲着玄铁来的!等在下出了凌波洞,早已一片死气。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我这位兄弟身中的正是十八种唐门特有的巨毒。试问你们唐门,为何要对一个手无寸铁不会武功之人下手?”
“你……这……”
“况且,唐小姐没有回来,未必就是死了。也许是回程有所耽搁,还请耐心等待才是。”
壮汉不好开口。倘若他一口咬定女儿就在其中,等于是承认了唐门也觊觎玄铁一事,这与门主前日对江湖的宣言背道而驰。况且若潇珧中的正是唐门之毒,自己也必须先收好这个烂摊子,打发人上路才是。
沐珩见对方似有相救之意,冷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仿佛放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在下的兄弟还是有劳了,至于之后,若有在下可以帮忙之处,一定尽力而为!”
壮汉脸色亦转阴为晴。“唐某所求不多,只盼女儿唐雨暄早日归家。”说完就要伸手接过潇珧。
“唐雨暄?”蓝珠儿眼珠一转,“是不是那个发髻高高的,一身绿萝裙,右颊有颗痣的美女?啊呀,我见过她啊!”
“真的?”壮汉喜出望外,“小女可好?”
“唐伯伯你不要急哦!千万不可以急,那样对身体不好的。反正急也没用,唐雨暄已经死了!”沐珩正想阻止她说下去,但还是晚了一步。“那天我亲眼看见她在无涯岛受重伤的!她还要我救她,可是我已经带了一个人了嘛,然后她就在我面前……”
在场的十几张脸,蓝珠儿除外,全都一片苍白。沐珩更是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送客!”壮汉一甩袖进了门。女儿已死,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但又不好发作。若把“有唐门弟子在无涯岛”一事传开,自己免不了受到责罚。这样一来,竞争门主之位,怕是此生无望了!
“喂,你回来!”蓝珠儿又不乐意了,“本大小姐是为了不想让你们提心吊胆才说明白的!别人求我说我还不说呢!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当今武林盟主的——”
“住口!”沐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周身散发的杀气让她无法动弹,甚至全身阴冷。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有着血海深仇的人一样,如此带着杀意,残酷无情。
“沐公子何必生气?”一个三十过半,满脸雀斑的男子凑上前来。适才他站在人后,竟也没被发觉。
沐珩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看停止呼吸已有片刻的潇珧,心里像扔了一堆杂草似的,烦。
“呵呵呵,沐公子,在下唐流水,现任唐门门主的堂弟。‘逍遥散人’的毒只是让他暂时停止呼吸,但是回复呼吸后不久,又会进入停止状态。随着时间的流逝,停止呼吸的时间会越来越长,直到再也无法醒来。这种症状我可以治,但是,还有个条件。”
“说。”
“请沐公子进来说话。”
沐珩一言不发,跟着他穿庭而过,绕经长廊到达西边的偏厅。这里布置得十分华丽,光是台上奉着的夜明珠,便价值连城。
“什么条件?”沐珩不放过一点时间,快速问道。
“很简单。沐公子身中璇玑教的血咒,可有其事?”唐流水喝一口茶,意味深长地笑着。
“你想要我的血?”沐珩冷笑,“不愧是唐门之人,连这种毒也想利用。”
“意下如何?”依旧笑。
“一言为定。”
“如若反悔?”
“以性命担保。”
“好。”唐流水一拍手,几个侍童端了三杯酒上来。“沐公子,我也不想践踏你的誓言。这里有三杯酒,一杯剧毒,十天后发作,身如蚁噬至死;一杯略毒,二十日后发作,一共三次,一次痛过一次,但不需要解药也可以解;第三杯无毒。请公子自己挑一杯喝下,不论结果如何,一旦公子实现诺言,在下自然奉上解药。若恰好是无毒的那杯,不来也罢。”
“好。”
“慢着!”蓝珠儿瞪着唐流水,“你这么狡猾,若不肯救人,还以□□牵制我们,怎么办?”
“不要拉倒。”唐流水闭目养神。
沐珩径直上前取了中间那杯,一饮而尽。他将酒杯放倒在唐流水面前。“现在,救人!”
唐流水满意一笑,一把抓过潇珧,飞身进了内室。
“你白痴啊?这样的烂条件还敢答应!”蓝珠儿怒言,“要是本大小姐以自己的身份来施压,他会不救人!”
“刚刚不正是你大小姐坏了好事么?”沐衍转身走出去,独自仰望长空。
阿澈……现在……你在干什么?思索间,右手一扣,一枚信号弹已打上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