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本心被缚了跪在那里,耳边听得众人的对话,心中惊疑不定,面前这高大威严之人是皇上那是确然无疑了,一场逃狱居然把皇上也惊动了却是有些匪夷所思。心中疑虑,偷眼见皇帝手探江萱脉搏,面色凝重。何本心心念一转,当即壮起胆子说道:“启禀圣上,这位姑娘被我盘丝教至尊毒物所咬,现在虽仅有一点异象,但一个时辰以后,毒性发作,必然身糟如万蛛噬身之痛,全身毛孔流血而亡。”
大皇爷放开江萱,转眼看向何本心,目光犀利,说道:“朕听闻盘丝教至尊毒物称为红花绿叶,乃是两只极为罕见的毒蜘蛛,被近代数位教主所调养,才制成这等天下无双的巨毒。你是不是想告诉朕这毒只有你一人有解药。”
何本心心中一寒,想不到皇帝居然连花红绿叶都知道,一咬牙,硬着头皮说:“民女不敢欺瞒圣上,这毒其实无药可解。民女也只知解毒方法却无解药”迟疑片刻,见皇帝冷冷看着她不语,心中不由胆寒,只得又继续说道:“只是这解毒方法却是万分凶险。”顿了一顿,强自沉声说道:“民女不敢求皇上恕了民女的死罪,只想求皇上放我盘丝教一干教众一条生路。”语音颤抖却也有一丝凛然。四周众人都想,想不到这妖媚的女子倒还有一些胆识。
大皇爷眉头微皱,略一沉吟,说道:“好,将解毒之法从实说来,朕今次就饶了其余盘丝教人的性命。”
何本心听了面色有些发白,低声道:“谢皇上恩典!”微一迟疑,这才说道:“中了花红的毒只有用绿叶的毒来解。不过,这解毒的方法却是特别。需得有一功力高强之人,自愿身受绿叶噬咬,然后趁毒未攻心之前逼出体内毒血,这毒血就是花红的解药。”口中吹了几声异调,众人眼前一花,两只八角斑斓硕大蜘蛛倏忽而至,分别爬上何本心左右肩头。能两只毒蛛,一只蛛体通体红亮,一只却是通体发绿,两只毒蛛螯肢张牙舞爪,缓缓蠕动,只让人头皮发麻。
大皇爷凝视那两条毒蛛,缓缓说道:“朕听过传言,三十年前,少林方丈济怀大师的师弟身中花红之毒,济怀大师为解师弟之毒,以身犯险,没想以少林方丈的盖世功力,仍不能驱除绿叶毒性,最后师兄弟两人双双毒发身亡。如此说来,这传言倒是真的了!”
何本心面色惨白,低声说道:“不错,这绿叶的毒性刚好与花红相反,毒性发作极其迅速,中毒者如不能及时逼出毒血,必定是转瞬而亡。而若要运功强行驱毒,那运功者必然要绝世功力才有可能达成。”迟疑片刻,又说道:“民女不敢欺瞒皇上,我教饲养的这花红绿叶,迄今为止还无人能成功解毒。”
一旁众侍卫一听,都倒吸口冷气。心想,这事可棘手得很,不知皇上会指派谁来驱毒。
江萱越听越怒,越听越心寒,心想如此看来我是活不成了,不行,死之前我也要让这两只蜘蛛咬这恶女人一口,让她尝尝被自己的毒物咬的滋味。
却听到大皇爷沉声说道:“政儿,为朕护法!”说完一捋左袖,露出手腕来,竟是要自己以身试毒。众人都是一惊,叫道:“皇上!不可如此。”
博政近前跪下,说道:“大皇伯,您是一国之君,切不可以身犯险。不如让儿臣来试!”顿时周围侍卫全都跪了下来,齐声劝道:“皇上三思!”更有人纷纷奏道:“奴才愿替皇上分忧,请皇上下旨让奴才一试。”
大皇爷缓缓摇头,面色严肃,说道:“政儿你功力稍弱,危险更大。朕的机会却是要大很多。”转眼看向四周的侍卫,沉声说道:“你们不必多说,朕心意已决。”又看向博政,微一沉吟,说道:“政儿,记下朕口谕,如朕有不测,着二皇爷总理国事。”
博政低头沉声应是,面色凝重。
江萱一听这口气,居然是在交代后事,心中一阵茫然酸痛,低声说:“皇上,你,你不必为救我冒这样的风险。”
大皇爷眉头微皱,扫了江萱一眼,江萱马上低头不敢再说。大皇爷轻叹口气,招手让江萱过来,手掌轻抚在她头上,凝神看着江萱,目光柔和,眼中只有慈爱和不舍,看得江萱心头一阵恍惚,半晌,才听大皇爷温言说道:“萱儿,你心中定是怨父皇对你太严厉。唉,你,你不要怪父皇,父皇也是迫不得已。其实父皇心中何尝不是当你如珠如宝......父皇如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好好听两位皇叔的话,更要孝敬你母后。”江萱闻言心头更是茫然,胸口没来由一酸,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强行忍住,低声说道:“我,我听皇上的话。”大皇爷点点头,又为江萱轻拂了额边的乱发,这才放开江萱。命人取来一银碗,然后伸出左手腕。命何本心道:“让你的绿叶来咬朕!”
听皇上命令,何本心略一迟疑,口哨一吹,那绿叶一跃而起,在大皇爷手腕上咬了一口。
周围顿时有人低声惊呼,博政冷冷转眼一周,四周立即又鸦雀无声。
那毒果然厉害,转瞬之间就见大皇爷整个手掌已成血红之色,掌背有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线颜色逐渐转深。
大皇爷盘腿坐在地上,头顶逐渐腾起一片白茫水雾,眼见时辰已过了大半,那毒血非但没有逼出半分,大皇爷面上红色却是愈加的浓重,众人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恐慌,只道情势不妙。博政也看得紧张无比,暗忖,以我们的体质,这寻常的毒物对我们根本毫无效果,没料到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毒物,连大皇伯也难以驱除。
又过得一会,大皇爷额头汗水涔涔而下,突的睁开眼来,大喝一声,手指一翻,一股黑血急喷而出落在那碗里。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却仍不敢有半句声响。直到大皇爷完全收功站起身来,四周才一片雷动声响:“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都跪伏了地上,说道:“恭喜皇上闯过险关!”
大皇爷微微点头,刚想说话,突然脚下一个跄踉,面色一变,嘴边涌出一股黑血。
众人见状都大吃一惊,齐声惊呼:“皇上!”
博政大惊失色,忙上前扶住大皇爷,叫道:“大皇伯!”握了大皇爷的掌心,一股内力传了过去,只觉得大皇爷体内内息翻滚汹涌,竟然是凶险无比的征兆。饶是博政镇定,此时面上也不禁露出一丝惊慌。也不再多说,只站了那里默默替大皇爷行功。
江萱看着眼里,知道形势有些不妙,紧张万分的看着博政帮大皇爷行功,担心焦急,懊悔欲死,只想,皇上要是有什么意外,我,我,心底一阵难以言叙的痛楚,伤心的竟然不敢想下去。
大皇爷扶了博政的掌心,站立行功半晌,才示意博政放手,长吐一口气,嗓音嘶哑,缓缓说道:“至尊毒物,嘿嘿,果然是名不虚传!”众人见皇上开口说话,这才放心下来。
随后,博政端了那碗毒血走到江萱面前,示意她喝下去。
江萱见碗中黑血稠粘,还有一股腥臭令人几欲作呕,如此一碗恶心的东西让江萱不由皱紧了眉头,迟疑犹豫。
大皇爷看在眼里,走近前,拿过那碗,温言对江萱说道:“萱儿,别怕,这确是解药。喝下去你体内的毒就化解了。”说完将那碗递到江萱嘴边,轻揽她肩头,喂了江萱几口喝下。又用手为江萱抹去嘴边的血迹。
江萱怔怔的看着大皇爷为自己喂药,揩嘴,他先前森冷严厉的神情此时却是如此的温和慈爱。江萱心头一阵迷茫,突然伸手抱住大皇爷,扑进他怀里,却不说话。
大皇爷微微一怔,随即也揽住江萱,心中满是欣慰,右手轻抚在江萱头上,满脸的怜爱,叹息一声,温言说道:“也罢,萱儿。父皇也不处罚你了,这就一起回宫吧!”
江萱闻言,心中一喜,从大皇爷怀里抬起头来,问道:“皇上真的不打我了!”
大皇爷好气又好笑,冷哼一声说:“这次就饶了你。日后若再如此胆大妄为,定会重重处罚。”
江萱悄悄吐吐舌头,低头答道:“是”。
大皇爷又查看江萱手腕伤口,见那绿色毒癍果然已经退去,这才完全放心。伸手将江萱拦腰抱起,跃上马背,正要扬鞭策马回皇宫。江萱却在马上向博政招招手,见博政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二哥哥,这个何姐姐喜欢上了我们新任的南诏知府呢,还扬言要挟持那知府的亲属逼他就范。”
大皇爷闻言眉毛一扬,说道:“萱儿,你又在胡闹么?”
江萱笑道:“皇上,是真的呢!是何姐姐亲口告诉我的,她那日本想杀了那知府做什么药引,不想却对那知府一见倾心。哈哈!”问何本心道:“何姐姐,我说的对不对啊?”
何本心心中更是惊疑万分,却不敢答话,茫然惊恐的看着江萱。
博政一听,又惊又笑,转头打量跪在地上面无血色,神情委顿的何本心,不由哈哈大笑,说道:“那可真是有趣,如此说来,倒也不能轻易的放何大教主离开了。”手一扬,掌风到处,两只至尊毒蛛立时成为血泥。才命人将何本心一干人等押走。
紫宸宫的宫人见江萱安然无恙回宫,自然都是大喜,立即服侍江萱沐浴更衣,刚收拾换洗停当,皇后闻讯赶来,心肝宝贝的疼爱了一通,又命了御膳房专门为公主整治几个精致菜肴,直吃得江萱眉开眼笑,舒畅惬意。江萱终于充分感受到宫中锦衣玉食的生活与身在天牢的天差地别。想到皇后和皇爷对自己的宠爱,也生不起多少逃跑的念头了。只是苦恼做公主拘束太多,实在是个苦差,该怎么摆脱才好。
翌日,江萱一觉睡醒已是日头高照,简单用了些早膳,就盘算先去给皇后请安,然后就去毕宿殿。到了坤宁宫,却听皇后说大皇爷已经闭关,要行功七日。两位皇爷已经闻讯急赶回京,江萱闻言一怔,心中隐隐担忧,想到皇上昨日为自己用功驱毒,多半自身毒性未能消净,这才需要闭关行功。出了坤宁宫,江萱有些心神不宁,不知不觉走到了毕宿殿,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谴开周围侍卫宫人,江萱一个人在毕宿殿各个殿室游走,只盼能发现有无暗室之类。走了一圈,又回到主殿,才发现这毕宿建造与其他各处的宫殿确实有些不同,整体殿室居然是呈圆形围建,只有四个偏殿,其中呈列物品装饰却完全不同,居然是按照黑铁白钢晶石琉璃四种物品分配,制成各种式样,黑白殿内多为兵刃饰品,而其余两殿却是造型怪异的器皿物件,让人眼花缭乱,不知用途。虽然这些饰品物件造型奇怪,材质特殊,但既然就此摆放明显,应该也只是皇家收集的奇珍异宝而已,若是为了这些就冒抄家灭族的危险只怕是有些不合情理。江萱在殿中左转右转,始终没有发现半点线索。又回到主殿四处打量,突然眼光落在主殿华顶那描金绘彩的硕大盘龙的龙头之上,那鎏金镶玉的盘龙摇头摆尾正好绕了整个主殿华顶一圈,张牙舞爪的龙头正好垂在殿顶正中,龙眼圆瞪,龙须张扬,那颌口大开的龙嘴里一颗拳头大小水晶球光彩夺目,璀璨生辉。江萱盯着那水晶球,脑海中似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