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萱陡然见到这许多人,吃了一惊,手上一用劲,那匕首被拔了出来。
来人见状,立即拔了身边的腰刀在手,厉声喝道:“大胆恶徒,胆敢公然行凶,还不束手就擒。”
来人均是皂衣玄冒,身挂腰牌,却是一队官府衙役。
江萱嘴张成大字,看看众衙役,又瞧瞧自己手上的匕首,心里暗叫糟糕,“啊,哎哟”一声,忙双手乱摇,说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拔这匕首而已。”
那些衙役见江萱挥舞匕首,以为她要继续行凶,更加戒备,神色紧张,都退了一步。那差头想,听说这女孩武功不弱,杀人如麻,嗜血如命,否则也不能干下这等骇人听闻的大案,今晚可得小心在意了,不能有所闪失。却见那江萱只是挥舞匕首,神情慌张,口中一个劲的解释。心中奇怪,难道她不是想拒捕。
史良也大吃一惊,忙抹了眼泪,说道,“官爷误会了,这位姑娘并不是行凶之人。我们也是偶而来到,这才发现。。。。发现我师傅被人杀了。”说到这里心头一酸,眼泪又要流出。
那差头冷笑道:“你就是史良,亏你还记得自己是司徒总镖头的弟子,居然勾结妖女做下这等欺师灭祖,万人唾弃的恶行。”
江萱怒道:“你说谁是妖女!”。
史良听差头说话,忙说道:“官爷真是误会了,我们确实不是行凶之人。”
那差头看史良和江萱模样表情,神色更是痛恨,正要说话。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惊呼,又有几名衙役走进院子。其中一名衙役躬身对差头说道:“大人,大厅中发现镖局众人的尸首。”
那差头听了,顿时面色铁青,狠狠的盯着两人,厉声喝道:“想不到你二人小小年纪,心肠居然如此狠毒,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那话犹如惊雷,史良面色煞白,站立不稳,颤声问道:“镖局众人的尸体?”
那差头骂道:“事到如今,你还如此装模作样,果然是阴险狡诈之徒。”
江萱一言不发,抓了史良便向前院大厅掠去。差头等众衙役不及阻拦,只一阵发喊,追在后面。
原本清净整洁的大厅此时已是尸横满地,杯碟破裂,桌椅倒地,一片狼迹籍,众人仿佛在一场盛宴中却被人屠杀。江萱与史良站在大厅中央,久久不语。
整整数十具尸体,皆为洛阳镖局中人。那条名为痞儿的狗也赫然在内。
众衙役在大厅四周围住了两人,那差头在院中站定,远远对着两人叫道:“这里已布下天罗地网,尔等休想反抗,还不束手就擒。”
江萱哼了一声,拖了史良走出大厅,冷冷对差头说道:“我们没有杀人,是被人陷害。”
那差头凌厉的眼光扫视在江萱脸上,又扫了一眼江萱手中的匕首,冷笑道:“我们亲眼目睹你手持凶器行凶,却要抵赖,天下间没有这个道理。哼哼,何况我们还另有证人,你如何抵赖得了。”
江萱一震,“你们还另有证人?是什么人?”
差头冷声道:“你又装什么糊涂,哦,想来你们杀人后还不曾清点,这才有所疏忽,让幸存者逃到衙门报官。否者这滔天血案只怕要被你们隐瞒一时。”
史良不敢置信,颤声问道:“幸存者?。。。到衙门报官?是。。。是谁?”
差头冷笑道:“嘿嘿,这人是谁,你到衙门便知!到时,看你还如何抵赖。”
江萱心念急转,犹豫不定,正在想是否强行脱逃而去,不过这样一来,自然会被张榜捉拿。到时,只怕会连累了父亲家人。又暗忖,这证人恐怕就是真凶,只要去衙门对质,也不见得能陷害得了自己。况且,实在是情行不对,再设法脱逃就是。自己从小在衙门长大,那些衙门机关锁链早就玩得烂熟,当然困不住自己。想到这里,江萱正容对那差头说道:“好,我们就随你去衙门一趟,我倒想看看究竟是谁在血口喷人,陷害我们。”对史良说道:“我们就去衙门看看证人。”
差头一使眼色,左右两名衙役犹犹豫豫,踌躇移步上前,见两人果然不反抗,这才放心给两人戴上精铁手铐脚链,顺手夺下江萱手中的凶器和画轴。
那洛阳知府曾纪良,早已是被这样的大案惊得头冒冷汗,心想,虽说这多半是什么江湖恩怨,但发生在自己地头上,怎么也会被参个治安不良,教化无方。见衙役们带来两个少年。虽然早已听报案之人哭诉,见了两人样貌神情,还是有些疑虑,曾纪良皱眉道:“这两名就是人犯?”
差头上前一步回道:“回大人,这两人正是在行凶之时,被我等当场拿到。”
曾纪良惊奇道:“果然是这两少年犯下如此大罪。”当即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道:“大胆人犯,见了本官还不下跪。”两旁衙役“威武”呼应。
史良看了一眼江萱,跪了下去。江萱略一犹豫,也跪在了地上。
曾纪良喝道:“堂下犯人,还不将罪行从实招来。”
江萱抬头说道:“我们没有杀人,是被人险害了。”于是将这一日遭遇娓娓道来。只听得众人冷笑不已。
差头冷声问道:“你说你们晚间哪家客栈?”听江萱答了,那差头使个眼色,立即有衙役走了出去。
待江萱说完,曾纪良叹息道:“你这故事倒也编得合情合理,若是本官没有证人,当真会被你骗了。你这女孩,表面清纯亮丽,却是阴险狡诈,蛇蝎心肠。”喊道:“来人,传证人上堂。”
只听脚步轻响,堂后转过一位妇人。素色罩衣,白菊花裙,神情惊惶疲顿,面有戚色。
史良见了那妇人,惊讶万分,叫道:“师娘!”
那妇人见了史良,立即上前啪的一声,打了史良一记耳光,指着他咬牙切齿的骂道:“史良,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枉你师傅看你流浪街头实在可怜,这才将你带回镖局,还教了你一身功夫。不想你竟然受妖女迷惑,丧尽天良,下这等毒手。。。。。”斥骂中,泪如雨下。又转身跪在地上,哀哀哭道:“请大人为民妇做主!”
史良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的望着那妇人,做声不得。
江萱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问:“小史子,这女人当真是你师娘?”
曾纪良喝道:“这位司徒夫人,我月前才在镖局见过,平日节日盛会也曾会面,哪里会有假。你这女犯居然想混淆视听不成!”又说:“司徒夫人,现在人犯在前,你就将事故原由再次道来,也好让凶犯无从抵赖,伏首认罪。”
司徒夫人抽泣着应了,这才略收了哭声,断断续续说道:“今日这史良带了这妖女回到镖局说是带了好消息被郑镖头谴了,先行回到洛阳。我夫君不明真相,又不知史良在书房与他说了什么。总之我夫君很是高兴,命人置办了家宴,晚间召集了镖局众人,说是庆祝,却在席间并不说明,只叫史良给众人一一敬酒,连仆从杂役也不落空,众人哪疑有他,纷纷喝了。民妇当时有些岔气,一不小心却将酒全喷了出来,民妇知道不雅,当即用丝娟掩住了,史良那恶贼才没有察觉,想不到,这居然救了民妇一命。只可叹我夫君。。。。!”掩面呜呜哭泣。哭得一会,又继续说道:“那史良敬完酒,就与那妖女被夫君叫去了书房,民妇当时因为衣襟沾了酒水,就先行回了房清理。没想到,当我重新走近大厅时,却听到一阵喋喋的怪笑声。我心中好奇,就悄悄掩近了,躲在厅后厢房的门后,从门缝中看到。。。看到。。。”说到这里,手指了江萱,声音颤抖,犹含恐惧之意,“看到厅中众人都或卧或倒,人事不知,这妖女脸上满是狞笑,手握了匕首,正在厅中手起刀落,逐一屠杀众人。”
众人听到这里也都倒吸一口冷气,江萱更听得瞠目结舌,又听司徒夫人继续说道:“我当时,当时吓得六神无主,几欲昏了过去。只是想到夫君恐怕也身在危险之中,当下鼓气勇气,趁这妖女距离这厢房稍远时,慢慢的挪动脚步,终于从后门逃了出来,这才有机会到衙门报官。只可惜,还是没能救得了我的夫君。。。。呜。。!”又掩面痛哭。
那洛阳知府曾纪良叹道:“当真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江萱怒道:“你这恶女人,满口胡言,你既然已逃出门,为何不当场呼救,偏要跑到衙门去,延误时间。”
司徒夫人哭道:“民妇当时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只想到如贸然呼救只怕反误了我夫君的性命。好在衙门离镖局不远,这才到衙门,想众位官差大哥等布置周全,能救我夫君一命,不想还是。。。。呜呜!”悲泣不已。
江萱说道:“哼,任你胡言乱语,也诬陷不了我。我和小史子这夜间是在客栈用饭,而后就一直呆在房中。客栈的伙计们都可作证。”
差头冷声说道:“即便如此,也不排除是你们在使什么花样,迷惑众人。我们已派人去客栈查验,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这时,有衙役从外进来对差头耳语,那差头上前禀道:“大人,我们还有证物。是在凶案现场找到的。”
曾纪良道:“呈上来!”
一名衙役取出一张丝绢抖开了,却见那丝绢上血迹斑斑,左下脚绣有一个精巧的萱字。那衙役对江萱说道:“妖女,你可认得这件事物?”
江萱一看,奇道:“这,。。。这,”转头看史良。
史良这才回过神来,伸手在怀中袖里乱摸,脸色越来越白,结结巴巴说道:“没。。。没了。”
江萱一转念,对那衙役说说:“那不是我的东西。”
那衙役冷笑道:“姑娘不用想抵赖了,我们在姑娘落在客栈的包袱里可找到了同样的丝娟。难道这些包袱也不是姑娘的?” 说完,扬了扬藏在身后的两个大包袱,正是江萱和史良的行装。
又躬身对曾纪良说道:“禀大人,属下们已经查实,这两人确实在日落时分投栈,但只在店堂中略为用餐,就进了房中,一直没见出来。”
那差头一旁点头说道:“如此就没人能证明这二人是否真是待在房中,这样看来,这两人确有可能暗中潜回镖局作案。”
那衙役又将包袱呈上案台,师爷在一旁解开了包袱,在包袱中翻检一阵,果然就找到同样的一条丝绢。
江萱见状,知道今日是有些麻烦了,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对那司徒夫人缓声说道:“你这恶毒妇人,血口喷人,以为这样就能坐实我的罪状吗?哼!”心想,待我抓了你,还不让你吐露实情。
洛阳知府勃然大怒,喝道:“大胆妖女,居然敢藐视公堂。分明是你这妖女的事物落在凶案现场,还想抵赖。还不从实招来!”手中惊堂木一举,正要重重拍下,突然眼中的余光瞟到包袱中的一件事物。不由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