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萱眼中有些迟疑迷茫,犹豫片刻,双足轻点,一跃而起,手正要按在那球上,突然耳边传来话声:“萱儿,你在干什么?”江萱一惊,身行忙在半空中一转,轻飘飘的无声落地,看向来人,说道:“二哥哥,我觉得这个珠子有些趣味,想取下来看看。”
博政凝神看了江萱片刻,说道:“那个水晶球是固定在那龙嘴里,取不下来的。”
江萱微微有些失望,口中说:“这样啊!”眼中却有些疑色。
博政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问道:“你今日一人在毕宿殿游走,是想找什么东西么?”
江萱侧头一想,干脆说道:“二哥哥,我上次听红菱姐姐说,有个叫什么卓进文的太医因为进宫盗宝被抄家灭族,还牵连了一大批人。所以我今日来看看,他要盗的究竟是什么宝贝?”
博政若有所思的看着江萱,眉头轻皱,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卓进文盗的是毕宿殿的东西?”
江萱眼珠一转,支吾道:“是我听宫人们讲叙,自己乱猜的。”
博政皱眉道:“是吗?”看了看江萱,对她说:“跟我来!”
走到晶石偏殿,博政在殿角一块突起处一按,旁边出现一个暗格,里面却是空的。博政指着那空荡荡的暗格说:“那里面本放了一个晶石雷,是天门的遗物。”
江萱惊讶:“果然是天门?”
博政看着江萱,微微点头:“天门确是百年前一个颇为神秘的门派,该门擅做奇兵异器。曾协助我族夺得天下,不过,百年前,天门一派突然决定归隐,并与我族定下盟约,为他们归隐地护法。因此,我们才会严加追查世间关于天门的流言及事物,杜绝外俗人等干扰。其实,这天门所在不过是地处隐秘而已,并无奇特之处。而百年前天门出了几个天纵横溢,擅制机关器具的弟子这才让天门声名大振。时至今日,天门自身已经是人才凋零,大部分武学已经失传,也没有什么奇兵利刃可供炫耀了。而这毕宿殿所藏反而更多更精,自然就让某些人垂涎。最为荒谬的是,居然有传言说那晶石雷是打开人间与天界通道的利器,是以那卓进文才利令智昏,入宫偷盗。”
江萱这才明白,皱眉说道:“原来如此,怎么那些人这么愚蠢,这世间哪有什么神仙妖魔。那么说这毕宸殿中所呈列物品大多是武器兵刃了。”
“不错,”博政答,“不过,这些武器兵刃大都已经不能使用了,现在只是一个陈设而已。”
江萱释然,“江湖上闹得纷纷扬扬的天门传说原来不过如此。”
博政微笑点头:“确实不过如此。”
江萱迟疑片刻,吞吞吐吐问道:“二哥哥,我,我想问,就是,就是当年在华山,为什么皇上要那些江湖人物保守秘密,十五年内不得泄露呢?”心中想,看皇爷们和皇后对我如此宠爱,最根本的原因是我长得象逝去的公主吧!当日应该就是那真正的安平公主降生。皇上为何如此顾忌众人提及此事呢!难道是那公主确实有些不妥?
博政听了江萱的问话,沉吟片刻,说道:“我族入主中原以来,原本一直刻意隐瞒了我族子弟其实身负武功绝学的的秘密,除了亲随人员,即便是朝中大臣对此也一无所知。当年父皇一怒之下击杀那恒山掌门,却也泄露了这秘密。而时年又正逢新皇登基,如此消息传出,只怕在朝中另起风波,是以大皇伯才严令那些江湖人士格守秘密。”
江萱点头,原来如此。
七日之后,大皇爷行功完毕顺利出关,江萱心中欢喜也终于心安。只是这宫里的日子虽然舒适,但在江萱看来实在无趣,各种规矩例条、繁文缛节让人自在不得,更令人郁闷的是,平日里连个闲话玩乐的人都没有,博政又政务颇多,也不能时常陪着她。偌大个禁宫,其他宫人谁敢跟公主一道逗乐玩耍。江萱苦闷之余,自然就要惹事,按捺了多日的性子又开始复发。
今日把曲桥的木板悄悄震松了,害荣嫔跌到水池里,明日不小心削断了李妃的秀发......众人纷纷向皇爷们哭诉,皇爷们却只是对江萱稍加轻斥,不了了之。众人无奈,只得见到江萱就躲了远远的,生恐被这魔女缠上。江萱越发肆无忌惮,一不小心,就招惹到二皇爷头上。
那日见三皇爷的侧妃华贵人,有一只大食国进贡的狸猫,那狸猫全身雪白,发毛光洁柔软,江萱摸着手感舒适,就抱了去玩。逗着猫无意中就逛进了二皇爷的靖晏宫。靖晏宫的宫人一看她来了,一个个立时愁眉苦脸,如临大敌。全面戒备,战战兢兢的陪了江萱在靖晏宫各殿游走,江萱见那寝殿旁有一座奇特的小竹屋,卷帘竹墙,完全与宫中其他建筑的格局相异。江萱自然是好奇,走近打量。见江萱对这竹屋感兴趣,靖晏宫的宫人们更是心惊,眼见江萱掀起卷帘就要进去。一名宫人壮起胆子上前小心说道:“公主殿下,二皇爷曾有喻令,没有允许,不得进入这屋子。”
江萱更是好奇:“我也不能进去?”见那宫人坚持。江萱也不纠缠,不能进去就不进去吧,顺便就坐了院中石凳上逗着猫咪玩,见那猫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江萱突发异想,吩咐宫人:“取壶酒来。”
宫人取酒呈上,江萱捏着猫嘴就灌了杯酒进去,然后手撑了下巴,饶有兴趣静待那猫咪的反应。
过得片刻,那猫张了张嘴,猫咪一声叫,果然比刚才精神多了。江萱大喜,这酒还真有效。正忖是否再喂一杯,让它精气神更足些。
却见那猫又是一声大叫,身子骤然一弓,猛的直窜了出去,一下子窜进了那竹屋中。
只听得那竹屋里稀里哗啦一阵乱响,显然竹屋里的东西已被损毁了不少。靖晏宫的宫人立即大惊失色。
江萱也觉得有些不妥,赶紧指挥侍从去捉那猫,只是那猫比平日多了许多的戾气,众人大呼小叫也没能捉拿住,眼睁睁的看着那猫上蹿下跳,把竹屋闹了个一塌糊涂。
江萱叫道:“你们让开,让我来。”站起身来,见那猫正窜正竹屋的一根细梁上,当即手掌一挥,掌风到处,那猫呜的一声,被震晕了过去,从梁上掉了下来。江萱窜过去一把接住,听得头上传来咔嚓的声响。江萱心想,不好,最近我好像内力大增,这力道使得大了些。赶紧抱了猫几步窜出竹屋,刚才出来,跟着听到喀嚓喀嚓几声响,那竹屋哗啦一下坍塌了。靖晏宫的宫人个个立时面如死灰。
江萱心道糟糕,叫道:“哎哟,这屋子怎么这么不结实!”正说话,发觉有些异样,周围鸦雀无声。江萱一转身,见二皇爷正冷冷的看着她。二皇爷性子最是温和,平日里对江萱并不像大皇爷和三皇爷那样的严厉。但此时二皇爷的眼神却是霜冷凌厉,眼底甚至还有一丝怒色。江萱一怔,本能低头。二皇爷重重哼了一声,大步来到那倒塌的竹屋前,将那些残缺的竹木小心翼翼的一一扒开,宫人们想上前帮忙,却被二皇爷喝止。
最后,二皇爷从那废墟中找出那张仕女图和那只碧玉镯。那镯已经摔断了,那画好在只是右下角有些残缺。二皇爷双手小心展开那画,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画中的仕女。神情虽然淡然,眼中却有隐隐伤痛。江萱见二皇爷神情如此专注这样一幅画,心中奇怪,心想,难道这幅画是什么旷世名家所作,不过宫中的书画珍品多了,用不着对这样一幅画如此紧张吧。偷眼见那幅画中的仕女身穿一袭湖水轻衣,绦带环佩,玉面芙蓉,栩栩如生。那仕女凝脂粉腕上正戴了个碧玉镯,看那式样居然有些和那只刚才摔断了的镯子有些相象。
二皇爷看了那画良久,才把它递给身边的内侍,说道:“重新装裱后挂到我寝殿里。”又拿过那断了的玉镯,眉头深皱,呼吸有些沉缓。最后看向江萱,眼中怒色深重。江萱一怔之下,心中有些发怵,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只见二皇爷手掌一扬,就想打江萱一耳光,江萱吓了一跳,本能的退了两步,神色慌张的看着二皇爷。二皇爷略一迟疑,终于还是没有打下去,神情有些黯然萧瑟,叹息一声道:“也罢,毁了也好!”不再理会江萱,转身进殿。江萱怔怔的站在那里,心头很是愧疚,这次好象是真的做错了!